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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小护士也常常溜进病房，一边擦眼泪一边盯着门口，医生一经过就假装帮她量体温换床单。
等量体温的频率上升到一天十五六次时，顾挽挽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向医生请求出院。
医生又掏出小手电，做完照照瞳孔检查检查舌苔那一套之后，也就大笔一挥，放她出院了。并在办手续的时候贴心地告诉她，住院费已经结算了，她公司付的帐，说这算工伤，避免了让她的钱包也陪着她大病一场这种惨剧发生。
出医院大门时，顾挽挽还在侧着头和蒋蕴开玩笑。
她不知道五分钟后，她就要面临人生中第一个大的挫折了。
或者说，“茶”的第一个大的挫折。
第127章 弱者（01）（）
“我有点渴，先去旁边买瓶水喝吧，”蒋蕴拂拂雨落般的长发，“挽挽你要喝什么？”
“可乐，哦，不，还是要苏打水好了。”
蒋蕴向着医院大门右侧的便利店走去，她也走到路旁人行道上，看有没有出租车。
“顾挽挽小姐！听说你因为和江陵举止亲昵，所以被人用砖头拍了脑袋，请问这件事属实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错愕地回头，却只看见无数个黑色的长话筒推推搡搡地挤到她眼前，仿佛无数壁立的黑色墓碑。
“不，这是一个误……”
她话刚出口，却很快地被一连串的问询打断了。
“据知情人爆料，江陵眼睛的伤也跟这件事有关，是指江陵为了保护你而受得伤吗？”
“上在你受伤那天下午曝光了很多你和江陵的亲密照片，这就是拍砖事件的导火索嘛？”
“顾挽挽小姐，据我们报纸调查，你任‘茶’经纪人之前并无任何相关经验，仅仅从t大建筑系毕业不到半年，请问你为什么突然进入娱乐圈，又为什么能以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担任偶像团体的经纪人？”
“在你担任‘茶’经纪人之前，就有人看见你在‘sing！’比赛现场旁观江陵演唱了，是不是因为江陵的缘故，所以你才进入娱乐圈？”
“所以你实际上是以女友的身份在担任江陵的经纪人对吗？既是女友，又是经纪人，你是如何在处理事情时平衡这两种不同身份的呢？”
“我……其实……没有……”
连珠炮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不同飞快张合的嘴里吐出来，她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一个问题，试图要回应，却总是立刻就被下一个问题抢走说话的机会。
“江陵借人上位？”
“潜规则……冠军……内幕……”
“……拉皮条……介绍富商……”
“……包养……多个男人……”
“除了江……eddie和苏嘉诺……同样的原因……”
看着她无力反击的样子，各位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尖锐，说的话越来越出格，在一片噪杂中她只能听见凌乱的几个词。
巨大的摄像机被后排人高马大的摄影师举得高高的，在上空以一个审判的姿态记录着这一切。
透过人潮的缝隙，顾挽挽能够看见路过的人群已经被这阵骚乱所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医院的门卫从窗口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站在大门旁的保安走前了几步，又停下，只远远看着。
这旁边没有交通巡警的身影，记者们拦住她的地段也恰好离医院大门有十来米的距离，靠近人行道，脱离了医院的管辖范围……时机和距离抓得太巧，提出的问题暗示着做过大量功课，络上之前却毫无苗头，这一切，恐怕不只是一个突发事件那么简单的事。
凉风起于青萍之末，若青萍之前丝毫未动，那么不是风太小，就是有人提前把青萍都铲除掉了。
第128章 弱者（02）（）
人群围得严严实实，大量的话语仿佛把空气都在一时间耗尽了，高浓度的二氧化碳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周围的温度。
顾挽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努力挤出自己能做到的最自然的笑容，提高音量，“大家请听我说一句！”
这一句话用“提高音量”来形容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事实上顾挽挽几乎是用尽肺活量吼出来的。这陡然一声高吼果然把絮絮叨叨自说自话的记者们都震住了，顾挽挽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半抢半骗的从记者们手里接过了所有话筒。
这么做有三个用意，一是避免记者再不断地用话筒戳她的脸，打乱她的思维；二是防止记者在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把话筒收回去飞快地提出另外的问题，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至于被媒体断章取义；三是她收话筒的时候为自己争取到了少量时间，能够理清思路，清晰地应对思路，顺便也能注意一下话筒上各家媒体的标记，看看这一场凉风，究竟是由谁开始刮起来的。
福盛、月旦日报、流行娱乐、歌坛急报，“乐”翻天栏目组……一瞥之下，顾挽挽不由有些惊讶，来得居然多是些c城当地的小媒体，明辰传媒旗下媒体自然是没有来，可是“三大娱乐公司”的清河、星光居然也没有派任何媒体来。
是它们也没得到任何消息吗？
不，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推论，不同于明辰传媒背靠尚德地产的飞快上位，清河是娱乐圈巨鳄，多年雄霸影视与媒体业，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独立拍摄拿取了国际大奖的电影《沉歌》，而星光一直专注于唱片业的发展，每年各大音乐奖项泰半都要被其公司艺人拿下，“茶”以男子偶像音乐团体出道，风头正劲，四月的“徵羽”音乐大赏必然要与其正面对决。
三家娱乐公司明面上其乐融融，共同投资电影、举办“sing！”歌唱选秀，私底下却颇有竞争，尤其是之前签江陵的时候，另两家更是砸下巨资，据传其开出的合约条件甚至比对给一些出道多年的歌手开出的条件更为优厚，但最终江陵还是选择了更为年轻的明辰传媒。
c城媒体圈私下的风吹草动，清河和星光绝不可能毫不知情。
而这一次彻底撇清，只怕是因为背后还有更大的变动。
她目前要做的，应该是稳住阵脚，不要在慌乱的情况下失言被媒体拿住痛脚，至于辩白，倒可以稍稍延后，等返回公司开过紧急会议后再召开记者招待会慢慢肃清此事。
所有的思绪如电脑程序般在脑海里急速闪过，顾挽挽手捧话筒，微笑着开口，“多谢大家对江陵和我的关心，这的确是一个意外，但并不是如大家所听到的那样。余下的内情我将会和江陵一同在明辰传媒随后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向大家交代清楚，请不要着急。不过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江陵拿下‘sing！’的冠军和签约明辰传媒都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丝毫猫腻。”
第129章 弱者（03）（）
原本还在不断提问的媒体略静了静，他们蜂拥而至，主要是因为知道顾挽挽是新人，年轻，没见过大世面，意图在这种场合拍到一两张她失态的照片，或者用一两句她说错的话做噱头上一次负面头版，但耳听着她语调平和的说出这些无可指摘的官方发言，便知道这次围堵没什么大的意义了。毕竟，她只是个默默无名的经纪人，不是艺人，没有那么大的新闻价值。
各位媒体彼此看了看，虽然还有人在发问，但大多数已经偃旗息鼓，知道从这里是挖不出什么了。
挽挽轻呼一口气，对着刚刚从便利店出来的蒋蕴飞快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同时暗自放松了一下捧着大堆话筒的僵持的手臂肌肉，开始打算开溜。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受伤后江陵独自在医院守候整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一个人离去的情况？而且他之后再没有来过，如果不是为了避嫌，又怎么会前后反差那么大？”
一个略带些嘶哑的男声响起，他说话的速度也并不像记者那么快，甚至可以说慢得有些奇怪，每个字间都有段让人没办法忽略的间隔，几乎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顾挽挽脸上官方的笑意尚未褪去，江陵在医院守候了她整夜？可是陪着她的不是季航吗？季莫说季航揍了江陵一拳啊，江陵个性那么高傲，他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会搭季莫的直升飞机返回c城？他在病房里也呆了整夜？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
“怎么……”她不敢置信地抬头，说话的是一个站在人群包围圈最外围的男人，剃平头，穿着件军绿色的大衣，有一张毫无特色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向外吐，“我手上有照片。”
那是她在烤鱼摊外遇见的男人，拍了许多她和江陵“亲密照”的男人，李志文。
记者们看见顾挽挽色变，纷纷地又骚动起来，他们原本不过是捕风捉影，可看眼下情形，似乎真得别有内情，难道真让他们误打误撞给逮住了条头条？嘿嘿，“偶像歌手被其经纪人潜规则”，这还真是条有爆点的新闻。
“顾挽挽小姐，这是真得吗？”
“第二天上午江陵貌似还出席了一个商场的剪彩活动，他前一天晚上有休息吗？还是……哈哈，一直坐在你床前握着你的手？”发问的声音里已经明显带了些不怀好意的调侃。
“那之后他不再出现在医院，私下有发短信打电话给你吗？道歉的短信是不是特别诚恳？”
……
提问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更激昂，快节奏的语调围绕在她耳边，像不断扇动翅膀的动物羽翼，很快就幻化为了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她只能看着眼前红色的双唇不断地翕动，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兴奋地说着些什么。
而那个军绿色的身影，仍然站在包围圈的最外端，沉默地看着她。他挑起事端，却不发问，也不自得，平板的脸上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就那么事不关己地看着她，仿佛猎人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