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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人并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可是季航的目光太过于专注，太过于深沉，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一般笃志。莫名地，挽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哗”得一声燃烧了起来。
她不由侧头，想要避开这个无比清白、却又无比暧昧的姿势。
季航一声轻笑，眸色愈发复杂，左手“啪”地撑在了她的头侧，阻挡了她的逃避。
那略微带着丝寒意的食指轻轻抵住了她的下颌，缓慢而坚定地勾起，两人间的距离越靠越近……
第284章 假面（03）（）
“嘻嘻。”
正是清风朗月、美人在怀的好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窃笑声。
季航正缓缓弯下的身躯不由一僵，顿了顿，终于还是决定不管那个声音，继续躬身吻下去。
“扑哧！”
还是那个声音，尾音却更加尖锐了一分，仿佛是那个偷笑的人觉得眼前的状况实在是太好笑了，努力要正色却还是没办法克制住笑意。
他长眉一挑，实在没办法再容忍了，霍然一扭头，清湛的目光狠狠扫过室内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想那个偷窥者却愈加猖狂，居然爆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他怒气逾盛，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咔哒”地一声，亮光随着笑容笼罩了整个室内。
他不安地转身，发现刚才还双目轻闭、羞涩地红着脸颊的少女如今正靠在壁灯开关旁，含笑地斜睨着他。
“挽挽？”他皱眉。
“怎么了，亲爱的？”不想面带笑容的少女并不解释，反而走上前勾住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耳垂旁略带诱惑地轻问。
他直觉性地想要后退，她却抢先一步，手指贴住他的耳侧，用力一撕。
“哎呦！”他大叫。
“啧啧啧啧啧，”挽挽一边晃着手里的淡黄色塑料面具，一边摇头，“季莫呀，你是有多没创意，堵在墙角、勾下巴、强吻，这可都是上个世纪老一套的言情小说桥段了，你就靠这个也能泡上小姑娘？”
季莫龇牙咧嘴地抚摸着自己的下颌线，忿忿不平地争辩，“老套又怎么样？有用才是硬道理！”他又摸了摸自己因为蛮力撕去面具而被带脱了一层表皮的右脸颊，“顾挽挽你这个老女人，我知道你嫉妒我的年轻貌美好久了，一直都想假公济私报复我！”
“嗯哼。”挽挽对他的乱用成语毫不在乎，心情愉快地晃着手里的面具，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
因为已经开了灯，室内的摆设看得很清楚，原来这是一间不大的会客室，四壁放着些硬壳金装书和酒瓶做装饰，中央摆着架tvb电视剧里常见的金光灿烂的织锦沙发。
她心情一好，也就不客气了，走过去随便开了瓶不知道哪个年份的酒，躺在沙发上就着瓶口直接就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味道还怪不错的。
她也没管还站在角落里喃喃自语的季莫，双手举起了那张摸起来哗哗溜溜的人皮面具，仔细打量起来。
长眉冷目，气蕴清华，唇薄而锐，即使是在这样一张呆板的面具上，程季航的面貌也十分的优异，不愧是处在万千少女最热爱的职位——总裁——上的男人。
她又捏了捏那层薄薄的塑料，软软的，有弹性，摸起来居然真得有皮肤的触感，真令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她居然还能够看见武侠片中的专用道具。顾挽挽一边“啧啧啧”地喝着葡萄酒，一边对着这一张人皮面具颠来倒去地打量，一向酒量不太好的她居然很快地把那瓶酒给喝完了。
第285章 假面（04）（）
好在季莫一向是不记仇的，很快就忘却了这段恩怨情仇，涎着脸皮坐到她的身边，不耻下问，“挽挽，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我哥的？这张面具挺真的啊，而且我还……”
“还特意把我带到这种不开灯的地方来，同时为了保证相似度，连话都不说？”挽挽对着他挑眉。
季莫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
顾挽挽对着这位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的大少爷翻了个白眼，把面具丢到他的怀里，“程季莫先森，如果你要给我一个惊喜的话，就请不要用我的支付宝付款。你不知道现在=打印技术还很新潮吗？一台机器可是很贵的，你买了那个=打印机后我账户里连给小星买袋狗粮的钱都不够了。”
“怎么会？”季莫震惊，“那个机器才两万多……”
顾挽挽及时地用杀人的眼神扼杀了他那不知民间疾苦的发言。
季莫摸了摸那张人皮面具，又把他套在了自己的脸上，嘟嘟喃喃地感慨，“唉，是非成败转头空，人间几度夕阳红。”
少玷污人家施耐庵了，挽挽好气又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这算什么是非成败啊，大骗子！
然而她那一眼瞟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张清峻冷锐的侧脸，在有些发白的灯光下，那张脸的肤色极白，眉目却极黑，轮廓如刀削斧砍般深刻……挽挽心中一动，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季莫是大骗子，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吗？骗了人还不够，还要骗自己。
季莫的=打印机上个月就偷偷买了，这段时间事情那么忙她根本就不记得了，又怎么会想起他可能用=打印机打印出了个人皮面具来欺骗自己？
她只是……只是在第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同。
不管他的模样有多么逼真，动作有多么精准，身上的气息有多么相似，她在第一眼时，就清清楚楚地知晓——那，不是季航。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看着那张假面，自己还是会心动，还是会脸红，还是会身不由己地想要配合他？
一向不嗜酒的她又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喝掉了一整瓶的葡萄酒？
一室迷茫中，棕色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带进了一股夏夜的清风，吹散了无数的绮思。
挽挽抬头看过去，“江陵？”
站在门口的淡漠少年一手还压在门的把手上，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她身旁的“程季航”，一时没有说话。
季莫也注意到了开门的动静，扭头看向了那边，因为人皮面具只是简单地搭在他的脸上，没有用特殊的胶水粘合，所以随着他的动作一抖，滑落了下去。
江陵看着那“人皮”跌落后露出的新的面孔，顿了一顿，这才开口，“季莫，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她说。”
有话和她说？挽挽不由得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江陵可是难得有话单独对她说。
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有一些紧张，拂了拂因为半躺着而弄乱的头发，又心虚地把空荡荡的葡萄酒瓶塞到了沙发后面，这才挺起胸膛、坐得端端正正地看着合上门走近的金发少年。
江陵一言不发，只从口袋中掏出了个小小的扎着白丝带的薄荷蓝盒子。
盒盖打开，黑丝绒般的戒托上钻石闪耀如星。
第286章 假面（05）（）
“天哪。”挽挽不由掩口失声低叫。
薄荷蓝的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钻戒，铂金的镶蓝宝石与圆形明亮式切割的钻石优雅缠绕，“x”状的弧形交叉与满天星般的钻石相间，整枚戒指就犹如婚礼上的百合花冠，浑身闪烁着艺术的光泽，却又美得意态天成，十分独特而精致。
江陵略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送给你的。”
额……她有表现得那么不矜持嘛？
顾挽挽放下手，假咳了一声，“我知道啊，戒指太好看了，我就是感慨一下嘛。”
看来专柜小姐说得没错，所有女人都会喜欢这一款戒指。江陵指尖轻轻拂过戒指的表面，又收回手，双手插在兜里，略有些不自然地看着顾挽挽，“所以……你看，可以吗？”
“啊？”可以什么？挽挽有点迷惑，“哦，你是说送给小鱼啊，可以啊，戒指很漂亮。”
“我不是说那个。”江陵稍有些烦躁地一扭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我是说时间，合适吗？”少年犹豫的尾音终于透露出了心中的紧张与彷徨，“会不会……有点仓促？”
咦，江陵也会这么不镇定呀。挽挽好奇地抬头去看他，少年唇紧抿着，素来淡薄清寂、清秀得如同女性般的脸容上竟微微带了丝忐忑。
爱得更深的，原来不是郁遥岑，而是江陵——少女静静地看着站在眼前踟蹰游移的金发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小鱼的爱，源于漫长的时光，她在一个个无人的夜与纸上的少年交谈，倾诉着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那段爱恋，绵长却细微，犹如山涧溪流；可是对于江陵来说，他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从未爱过任何的人，他的爱，犹如被水坝拦住的江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缓缓积蓄，一旦绝提，则必将如洪水般侵吞整个大陆。
而开启那道闸门的钥匙，就是小鱼的执着与勇气。
终于明白了翻腾在少年胸口的感情是多么的炙热与滚烫，顾挽挽慢慢收起了笑意，正色说，“不，它永远不晚，也不仓促，只要说出那句话的，是对的人。”
江陵，请勇敢地牵起爱的人的手吧，没有人比我还要清楚，这段感情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与难得。你们已经错过了太久太久，请不要让它再成为一段过错。
“真得么？”金发少年缓缓转身，语声微微不稳。
“嗯！相信我，”挽挽用力点头，笑着肯定，“在这里，不会有坏事发生，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她顽皮地举起了手里的薄荷蓝戒盒，说出了该品牌最着名的那句台词。
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热切的鼓励，淡漠的少年终于也不由得缓缓弯起嘴角，温柔一笑。
他手握着已经被顾挽挽收拾得好好的缠绕着白色丝带的薄荷蓝小盒子，走到了门边，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谢谢你，挽挽。”
第287章 假面（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