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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不由慢了下来。
被后面的长孙凌瞅准时机一鼓作气地追上,她像是小时候惹了自己哥哥发毛的时候那样,抬手去扯长孙鸿的袖子:
“二哥……”
“松手,你这样成何体统!”长孙鸿甩开袖子,依然没看她。
长孙凌登时有些无奈,她是知道这两个哥哥心结在哪儿的,于是一边跟着跑一边继续开口:
“二哥,我保证,这一生我都会对她好。”
“到时大哥继位,你去到封地和二嫂一块儿,她就只剩我了,你是觉得,二嫂能容下她?还是你舍得让她和其他的你看不上的女人,一同为了大哥的宠爱,在深宫中度过无数个日夜呢?”
“母后如今贵为皇后,尚且有受委屈的时候,你也不想她受委屈,对吗?”
“我不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只要大哥默许,待父皇身后,南家平反,我与她四海为家,我不嫁,她也不嫁,这么公平,不好么?”
长孙鸿说不过她,只沉着脸,半晌后开口说她:“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在宫中就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人听去了,你脑袋今晚就能掉了——还跟她什么四海为家?”
长孙凌吐了下舌头,全然不惧怕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只踢了踢脚边的石砖,低着脑袋道:
“噢。”
她偷偷地拿眼尾去瞟长孙鸿,同他道:“总之……”
“二哥,不论你准不准,我要定她了。”
前半截还是那副示弱的可怜模样,到了后半截,长孙凌的话里就带了十足的气势。
长孙鸿:“……”
“你知此事若是被世人知晓,皇家该受到怎样的非议吗?”他冷着脸问道。
长孙凌眨了下眼睛,同他道:“旁人要说且让他说去,我爱的坦荡,无不可对人言。”
“你坦荡,她前半生已经饱受争议,你要让她的后半生也活在这样的非议中吗?”这是长孙鸿少有的尖锐的时候。
长孙凌被他给问住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会尽力护着她,我在一日,便无人敢非议她——”
“我知这样说,二哥你也不会尽信。”
“不如这样,若是她主动选了我,我便为她倾尽全力,如何?”
长孙鸿无言以对。
半晌后,他冷冷地别过脸,停下脚步说道:“到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方才你说的什么我已记不清,那都是你的事情,你自求多福。”
“我先前答应你的,我会帮你要到。”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留下长孙凌在那宫道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里闪现几分暖融融的情绪。
哪怕再不高兴,哪怕再不情愿,她的二哥终究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分明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
又是多么让长孙鸿不甘愿的一件事。
她清楚地很,长孙鸿也明白得很。
偏偏到了最后,还是对她这个妹妹的怜惜,还有对南槿仅存的那点儿愧疚,让他在理智上已经做出了选择。
至于世人的言语……
她想,她会努力地为盛妍扛下一片安静的、干净的天地,让她余生都不必再受惊扰。
看来,是时候好好挑挑自己想要的封地了。
长孙凌眼中闪过几分若有所思,半点儿没有刚对家人出柜的那种后知后觉的刺激感,十分冷静地走进了自己那空荡荡的殿内。
……
就在长孙凌想着怎么给自己的未来铺垫的时候,盛妍也在慢慢地收段一尘的这条鱼线。
持续了一年多的梦境,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段一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出现,在梦里只要瞧见南萝的样子,就会毫不犹豫地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妄为,呻…吟声几乎能持续一整个梦境。
所幸盛妍只需要构筑幻境里自己出现的身份,以及大致的反应和剧情,并不需要自己全程观看。
否则就这样四百多天的观看同样的主角上演的A…V,她可能早就吐了。
说不定是一看到段一尘就吐。
当晚。
段一尘入梦之后,已经想好了今天要玩儿的花样,如今他心态已经调整了过来,觉得南萝迟早会是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再去管自己是否再对南萝心心念念,而是将这日日的梦境,当做是自己纾解的方式。
如今因为他的路子走的不大顺当,他面临的计划压力也越来越大,晚上梦中有个可人儿让他放松,他很是欣慰。
虽然他在梦里也因为提防这是南萝的轨迹,而从未开口说过跟计划有关的事情,亦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就算是这样的相处,也让他感觉到一丝轻松与惬意。
但今晚,一切却变得很不一样。
梦里的他刚准备扑向南萝,那女人的周身却忽然出现了一团火,不仅烧着她,那痛苦也一样真切地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段一尘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以为自己即刻就能睁眼从梦里醒来——
然而没有。
他被南萝紧紧地抱着,听着她在身下问自己:
“段公子不是最爱奴家么?”
“如今奴家与你同生共死,怎么你反倒不高兴了?”
“这是怎么回事!”段一尘在剧痛中抬手掐住了身下人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开口问道。
身下的女人笑了笑,自然地同他道:“段公子您猜猜呢?”
段一尘问她:“如何能解这妖术?”
南萝不说话了。
直到美人在面前化作灰,连骨头都寻不到,段一尘才从那状态里挣扎着清醒过来。
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可见这梦境的可怕之处。
他咬牙切齿地拉上自己的被子,在深夜里咬牙骂了一句:
“这个疯子。”
当时的他还以为那天晚上只不过是诸多场梦当中一个小小的意外。
直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段一尘在梦里感受了万箭穿心、上刀山、下火海、拔舌、冰铸、凌…迟等等痛苦。
他醒来之后的状态越来越差。
甚至让身边的部下都看不下去,有的暗暗将这事情联系到近日少主的压力太大,所以才睡的不好的缘故。
有谋士为他抓了几幅安神的方子。
还有的将主意打到了南萝的身上,去那南楼里见了盛妍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可出钱,劳烦她同自己走一趟。
身为官…妓,南萝除了官府的应酬不能推拒之外,寻常的其他活动,她作为南楼里身份最高的,是有权力拒绝的。
老鸨那儿她给了补贴,又有一番说辞当做应对,这就将人安抚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去给段一尘泄愤的,主动送上门,她还有好日子过?
就从花白禾偶尔说出的段一尘在梦里肆无忌惮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盛妍就不打算拿自己去冒这个险。
她估摸了一下时间,一段时间让段一尘在梦中跟自己一起死,另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让他放松放松,然后再循环……
段一尘就像是被她捏住了无法蹦哒的蚂蚱,每天晚上都像是抽奖似的,不知道今晚等待着自己的,是一百种死法,还是一百种玩法。
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招惹上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但毫无疑问,他又被这个女人独特的手段在慢慢征服。
白日里,他有无数次都在想,等到自己复国之后,要让这个女人如何如何。
到了夜里,面对那无尽的折磨时,他又在想,要是没认识过这女人多好……
他怎么就会爱上这么个行事诡谲,心狠手辣的家伙?
由此,段一尘过上了悔恨值和爱意值交替狂跳的日子。
……
三个月后——
皇宫里传出消息。
长孙凌被封作南阳郡主,封底在今天的河北附近,封地富饶,距离皇城还很近。
消息一出,就连民间都在纷纷猜测:
这长公主是又得了圣上欢心?
不都说她已经彻底失宠了吗?
盛妍是为数不多猜到内…幕的,听着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在跟别人聊长孙凌,不由倚在窗边摇头在笑。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开心?”
长孙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盛妍半倚着窗栏,回头的时候别有一番风情,眼角眉梢都有一些慵懒的妩媚,只淡笑着回道:
“他们都在说你失宠了怎么得封的郡主。”
长孙凌轻哼一声,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抱紧两个哥哥的大腿?”盛妍眯了眯眼睛,好笑地问了她一句。
长孙凌本想卖个关子,见她看的这么通透,登时就有些扫兴。
忽然听盛妍再次问道:“说来,我上回倒是忘了,你有大哥二哥保驾护航,哪怕被皇上一时冷落,宫里也少有人敢欺凌你才是——”
“上回你说吃不到热乎的绿豆糕,平日里也没人一块儿用餐,净是残羹冷炙,是怎么回事?”
卖惨被发现的长孙凌:“……”
她往后退了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冷掉的绿豆糕是因为……”
盛妍:“嗯?”
长孙凌:“因为我宫中没有小灶,我如今住得远,从御膳房传来,经宫人试毒之后,自然早冷了。”
盛妍:“……”
“那没人用餐?”她语气危险地继续问。
长孙凌老老实实:“宫人与我不同身份,宫中规矩森严,自是不能一同用餐的。”
盛妍:“……残羹冷炙?”
长孙凌:“天热,想吃凉的。”
盛妍沉默了三秒钟。
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出去。”
长孙凌面上露出了几分讨好的笑来,哄她道:“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