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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金生从外头回来时，佣人正捧着餐盘从楼上下来。
“如何？”
闻言，佣人将手里餐盘往前凑了凑，叹气的摇摇头。
那上头是相思用剩的午餐，几乎没有动过。
顾金生眉头紧紧的皱，跨步上楼。
‘扣扣！’
顾金生敲门，得到允许后开门进去。
房里暖气充足，可……
大白天，她宁愿开灯也不愿将窗帘打开。
顾金生视线在房间扫一圈，最终在沙发那边找着她人，发现她一个毛病，这些天无论什么时候进来找她，椅子沙发床全都不坐，鞋子也不穿，喜欢坐地上。
这不，这会靠在沙发背面，边上散一团毛线，她埋着头手里拿几根毛线针，神色认真织着一件已经成型的粉色婴儿毛衣。
“相思。”顾金生上前两步，“今天是产检的日子。”
相思织毛衣的动作一顿，好一会才迟缓的抬起头来，眼底先是一片茫然，而后抬手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这才反应过来了似的，点点头，吃力的爬起身。
————
医院。
“你的状况不是很好你是知道的吧？”医生还是之前顾金生安排一直给她产检的那位，这会看了看手里一堆检查报告，“怀孕初期发现的问题并未得到明显改善，先去做个羊水穿刺看看。”
羊水穿刺……
对她来说不算陌生的名词，相思心里咯噔一声，小脸渐渐脱了血色，“医生，我的宝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小姐，您孕中期唐筛结果为高危，具体的还是得等到羊水穿刺结果出来，我这边才能给出进一步的结论。”
“唐筛结果为高危……”相思双手落在小腹，力道不受控的一阵加重，“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医生为难的皱了皱眉，看向站在一边的顾金生。
相思随即反应过来，“爸？”
“嗯，是我叫医生不要告诉你。”顾金生抬手拍拍她肩膀，轻声安慰，“相思，现在具体结果怎样不得而知，先配合医生检查，嗯？”
“可是我很害怕……”
她眼底泛上一圈圈的红，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不受控的往下掉。
孕中期唐筛结果为高危……
高危！
她要和谁诉说心底无助？
近亲结合的孩子，她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留下了，每次产检等待结果时心底都是一片煎熬，前几次结果一切都好，她就以为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好。
可如今……
“相思，你还年轻，无论怎样爸爸都陪着你。”顾金生安慰一句，而后抬头看那位医生，“麻烦你了。”
“顾先生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说话时那位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示意相思，“顾小姐，请随我来。”
546 能不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好好和他告个别（）
“啊——”
这一夜，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白天羊水穿刺的感觉像是如影随形般挥散不开，很恐怖，可是满心无助却又无人诉说。
清晨五点多。
窗外已是一片天色大亮。
相思胸口起伏一阵，等呼吸好不容易平复，抬手去拿床头水杯，空的。
喉咙里像是有把火在烧干涩的厉害，掀开被子下床。
这个时间别墅里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还都沉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相思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几步却听到楼底有人说话的声音。
“徐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么？”顾金生的声音。
徐医生……
相思记得，昨天给她检查那位医生也姓徐。
结果？
可是昨天叫她回家的时候不是说检查结果一周后才能出？
那这会……
相思步子猛地停住，屏住了呼吸听楼下通电话。
隔了会，顾金生嗓音沉下去，“99。9％……徐医生，你确定检查结果没错？”
……
“所以我给你那两根头发的主人就是我女儿腹中孩子的父亲？”
……
下面通话还在继续，楼梯口，相思却突然有些耳鸣起来，明明暖气充足的这间别墅，可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原来如此！
怪不得突然要给她做羊水穿刺！
虽然至始至终顾金生都没有提过席慕沉的名字，可是相思却敢肯定他说的那两根头发，主人必定是席慕沉无疑。
原来他不只是怀疑……
除夕那天，在医院他和她说的那些话，看似点到为止，这些天一切也全都风平浪静，他没再提过那个话题。
却原来是早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场……
那么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告诉她，胎儿不好，只能打掉？
相思捏紧手里水杯，转身，扶着墙回了自己房间。
————
整整一周，相思生活没有半点改变。
和之前一样，大多时候她都呆在自己房间，唯一的改变是，她开始吃饭，一日三餐只要是佣人送来的食物，她都会尽所能的吃，吃到胃里塞不下了，才肯佣人将剩下的饭菜端走。
其余时间她多是在摆弄那团毛线。
粉色的连体毛衣已经快要完工，小小软软的一件，已经能想象到她的小家伙被这粉色簇拥的可爱模样，同色的毛线还剩一些，想了想，决定织顶小帽子试试。
一周过完时，粉色小帽子也完工。
是要去医院的日子……
一大早相思就起来了，她将粉色毛衣和帽子放进随身小包，毛线针也塞进去两根，最后检查一遍手机钱包都在，包包拉链拉上时，外头已经在敲门，“相思，起来了么？”
相思将包包拎在手里去开门。
她看一眼外头站着的人，扯唇笑笑，“爸爸，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去医院了。”
“嗯。”门外，顾金生看一眼她神色如常的模样，微微叹一口气，“相思，等下不管结果怎样，爸爸都会陪着你。”
说话时，他抬手拍了拍相思肩膀。
门里，相思也不避让，只是脑袋歪了歪，唇角扯一抹无辜的笑，“爸，结果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可我怎么感觉您已经预料到我这孩子留不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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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 姑娘，要不要我们帮你报警？（）
“怎么会？”顾金生脸上神色一顿，但很快恢复自然，“如果结果是好的，自然一切皆大欢喜，爸爸也会替你高兴。”
“谢谢爸。”相思唇角笑意没散，一双手至始至终落在腹上没有松开，话音落下，脚下步子跨开，往外走。
走几步，下楼梯。
而她背后，顾金生眉头紧紧皱了下，这才跟上。
————
路上，车厢里沉默一片。
前头司机开车，相思和顾金生坐在后头，氛围说不上来的奇怪，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半小时后，车停。
顾金生率先下车，相思准备下车时，包里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一眼，随后将手机重新丢进包里，这才跟着下车。
————
五分钟后。
还是那间办公室，相思进门开始，那位医生面色就是凝重。
检查结果递到相思跟前，开门见山，“顾小姐，我建议你即刻终止妊娠。”
相思身体微微一顿，桌上检查结果一页一页翻过去，到最后，她脸上已经不见半点血色，好一会，她才抬头，嗓音里已经染了几分哽咽的潮湿，眼底盛满哀求，“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
“顾小姐，我是医生，但凡还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不会劝你放弃，胎儿严重畸形，并且确诊为无脑儿，事实上，就算你一时不忍眼下不愿终止妊娠，到时候也会胎死腹中，这个孩子活不到你将他生下来的那一刻。”
“我知道了……”相思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顾金生那个角度能看到她双手紧紧拽住腹部那块的衣服，“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一直重复这几个字，肩膀一颤一颤，很快泣不成声。
“相思。”顾金生叹一口气拍拍她肩膀，“爸爸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如果你很喜欢孩子，等学业结束后，爸爸会帮你物色好的结婚人选，到那时候你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小孩，眼下这个这种情况……你只能先放弃。”
“可是我舍不得……”相思抬头看他，这么一会，脸上已是片泪痕交错，她抬手紧紧拽住顾金生的衣摆，哭着哀求，“快六个月，他已经在我身体里呆了快六个月，我舍不得他，真的很舍不得……爸爸，你让我留下他，留下他好不好？”
她这几句话，字里行间意思分明就是，只要顾金生点头，她这个孩子就能留下。
顾金生眉头紧紧皱了下，“相思，并不是爸爸不让你留下这个孩子，如果可以，爸爸也希望你腹中这个孩子是健康的，可你也听到医生说了不是么，是检查结果实在糟糕，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
“相思，听爸爸的话，长痛不如短痛，爸爸叫医生替你安排手术。”
闻言，相思拽他衣摆那只手一点点滑落，突然就平静了，眼底潮湿散去，乖乖的点了点头，只是嗓音间还有些许哽咽没散，“好，我听你的话，只是……爸，能不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好好和他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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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8 你腹中这个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健康（）
“相思……”
“我只要两天！”顾金生还想说什么，相思却不等他说完，“两天后我会乖乖跟您来医院把手术做了，求您，我只要两天时间……”
顾金生到底在她红着眼睛的哀求声中败下阵来，“好，爸爸给你两天时间。”
————
医生办公室出来，乘电梯到一楼。
电梯出来，相思将一堆检查报告塞进包里，经过卫生间时喊住顾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