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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难安。
相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没察觉有半点疼，小脸也是煞白的颜色，时近半夜，一路催着司机再开快些。
一间医院到另一间医院，两种风格的装修布局，却是一样压抑的氛围，令人窒息。
电梯出来时，相思步子才刚跨开，便被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抬手拦住。
例行的一番询问，直到顾怀准听到声音出来领人，两个警察才勉强放她通行。
————
也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
可这会相思瞧一眼病床上伤痕累累的人，几乎都要不认识了。
的确如顾怀准所说，宋吟秋状态很不好。
说是昏迷又不尽其然，大抵是意识凌乱的缘故，她眼睛半睁虚弱躺着，因为恐惧整个瑟瑟发抖，像是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当中，又或者说此刻宋吟秋的意识是处在一片布满黑暗的恐怖梦靥当中，似梦非梦，纠缠且折磨着她。
“妈妈？”
相思试图同她说话，可她却听不进半句，呓语着沉在那梦靥当中难以挣脱，“不要碰我……不要……救命……谁来救救我……”
大概是当年……
相思眼眶阵阵泛疼，脑袋里某种情绪在尖锐拉扯，双手渐渐捏成拳头，掌心再添几道指甲掐出的流血伤痕，唯有这外在疼痛能抵去心上尖锐激烈的疼。
“相思，你的手！”
顾怀准瞧见她指缝间流出的刺目血红，惊呼一声，再想说什么，相思已经不动声色将手掩进衣摆，抬头问他，“我妈妈这样多久了？”
“快两天了……”顾怀准担忧的叹一口气，随即语气愤愤，“席家姐弟这回是玩真的，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进去监狱见你妈妈一面，后来实在无法，只能重金买通监狱里头的一个狱警，若不是他时刻注意着最终将你妈妈救下，你妈妈现在可能已经……”
话至此，顿住。
一句话虽没说完，相思却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快两天……
两天！
也就是说，席慕沉明明知道她妈妈状况不好，却还是没有透露半点消息给她。
大概，在他眼中，她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欺骗、玩弄……
而她却蠢得信了那些鬼话，一天前甚至还想着再次相信他……
呵……
相思笑着笑着，眼底涌上一层潮湿，视线模糊时抬手重重擦了下，贝齿重重咬在唇上才勉强压下鼻腔间那层酸胀再次蔓延。
“相思，你……”
“您可以出去一下么？我想和我妈妈单独待会。”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顾怀准到底是不忍她满是祈求的那个眼神，点点头，“我就在门外，有事情记得叫我。”
“好。”
顾怀准出去时顺手关了门，人走后，相思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病房里一下安静的只剩宋吟秋偶尔的呓语声，相思拉她的手，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却又咬紧嘴唇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607 你确定你舍得让我这么去死？（）
其实到天亮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阳光照进窗户时，相思忍不住的抬手遮了遮眼睛……
过去的两三个小时里，相思和宋吟秋说了很多的话，从小到大她能想到的有趣的事情，以及十年后二十年后，她想和她说的话……
很多很多……
‘碰！’
病房被人从外头粗暴打开时，墙上时钟正好指向数字8，相思下意识的回头，穿制服来势汹汹的几个警察已经到了床前。
为首那个神色冰冷，“医院检查结果证明，嫌烦宋吟秋身体已无大碍，家属让一让，我们需要重新将她送回监狱！”
“什么叫没有大碍？”相思猛地站起身来和那人对峙，“我妈妈这个模样躺在床上叫做没有大碍？”
如果这个模样将人带走，那就等于叫宋吟秋去送死？！
闻言，那警察喉咙里溢出声冷冷的哼，不屑的和她解释，“我们也是按上面命令行事，家属有异议的话随时可以上诉！”
顿了顿，他又命令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把人抬走？！”
“是！”
“你们不许动我妈妈！”
相思上去阻拦，但小小身板到底不是几个强壮警察的对手，三两下被其中一人制服，另几个人动作粗暴抬起宋吟秋就要走。
“混蛋！你们放开我妈妈……”
没出门，门外又涌进另一拨人。
顾怀准领进来几个黑衣保镖，两拨人对上，全都不肯相让。
剑拔弩张，顾怀准命令身后的人，“把人拦下……”
‘砰’
“叔叔！”顾怀准带来的一拨人虽在人数上稳胜一筹，可到底干不过几个配枪警察，何况这几个警察都不是善茬，明显不怕惹事的样子，都不等顾怀准那句命令出口，为首那个警察动作迅速掏枪出来，对着顾怀准小腿就是一枪。
血涌出来，顾怀准膝盖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额上疼出一层细密的汗，身后几个保镖见势不妙，面面相觑了下，直接转身跑了。
“顾先生，这可是你妨碍公务要劫嫌犯在先！”那警察冷冷的笑，而后手枪在指尖灵活饶了下，动作快的旁人还没看清楚，那黑洞洞枪口便已经抵住了顾怀准的脑袋，“顾先生，我劝你最好是让路，否则……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你的家人也没地方喊冤！”
小腿失血过多，不过片刻，顾怀准脸上已经蒙上层惨淡的白，面无惧色的面对那黑洞洞枪口并不退让，“除非几位警官把人放了，否则顾某家族势力虽不如席家那般强悍，但革职几个警察的能力还是有的！”
“姓顾的你当真不怕死是么？！”这威胁惹怒了拿枪指他脑袋的那个警察，枪上堂，眼见就要扣动扳机，“好！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砰砰砰——’
连着三声枪响分别打在顾怀准的肩膀和大腿。
血流如注，清瘦身躯重重倒下，昏迷不起。
“不要！”相思挣脱控制，才要上前阻拦，口袋里手机一阵急促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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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 当真无人生还？那顾小姐现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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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席雅娴！
相思接了，声嘶力竭的便是一声吼，“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那头，席雅娴嗓音不疾不徐的传过来，“顾相思，我想你死你会立刻去死么？”
“你舍得？”相思冷冷的笑，“不把我的心脏取走给你宝贝女儿，你确定你舍得让我这么去死？”
“心脏？怎么办，我现在对它似乎又没那么感兴趣了呢……”
“席雅娴，你究竟想怎样？！”相思耐心耗尽，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她打哑谜。
“哦？”席雅娴饶有兴致的笑笑，“我想怎样你都会去做？”
相思看一眼躺地上昏迷不醒的顾怀准以及被那些警察其中一个扛在肩膀神志不清的宋吟秋，“我有选择？”
“很好！”席雅娴这才满意，“别人我都可以放过，你，现在跟他们过来见我！”
“好。”
听她应一句，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相思举手机的手臂无力垂下来，“没听见么，还不把人放下来？！”
眼见目的达到，扛人的那警察甩手肩膀上的人丢在床上。
相思按床头呼叫铃，等医生护士进来将顾怀准送去抢救，这才看向那边等她的几个警察，“我想和我妈妈单独再说几句话。”
“顾小姐，你最好……”
“我只要五分钟！”听不进半句拒绝的话，相思径直拿了床头一把水果刀抵住喉咙，“如果你们不想抬一具尸体回去复命的话！”
那刀子锋利，轻轻一碰足可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好！”见状，那为首的警察皱眉应了，“五分钟后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样！”
————
那几个人出去，相思才转身扯过被子将昏迷睡着的宋吟秋盖住。
最后的五分钟……
女儿和母亲。
这层血脉相连的亲密关系，这天底下有太多在母亲膝下长大的小孩，而她恰好就是那大多数之外，不幸中的一个。
出生后，直到二十岁这年，总算母女相认。
可这时间实在太短太短，短到她还没贪恋够妈妈的怀抱，如今怕是又要分离……
或者，她是该有几分庆幸？
宋吟秋这个模样，时间一长也许便会将短暂出现的她忘得一干二净，有顾怀准照顾她的后半生相思其实很放心很放心……
“妈妈……”
她嗓音颤抖喊一声，之后沉默，像是在等回应那边。
宋吟秋还在睡，双眸紧闭，听不见这声音。
好一会，相思起身轻轻吻了吻宋吟秋的额头，“妈妈，如果过往真的太痛，那便忘了吧，愿你永远不用想起……”
她明明在笑，眼泪却是不受控的砸下来，透明泪滴掉落在宋吟秋额头她前不久吻过的地方，吸了吸鼻子，忙抬手轻轻替她擦拭额头。
擦干净，又替她理了理额前一点碎发，这才起身，很努力扯出抹笑容来，“妈妈，再见。”
病房里太安静，至始至终没有人回应她。
良久，她压下唇角一点苦涩，转身不再回头的出去，开门关门，冷冷看外头那几个正等她的人，“可以走了。”
609 你确定你现在有不听话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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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从C城起航的直升机上。
路程过半，卫斯理接到地面A成那边来的消息。
“什么？”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惊呼一声，要求那头的人重复一遍，短暂几秒沉默，他侧头看了看边上闭目养神的人，“当真无人生还？那顾小姐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