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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思忖着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高公公慌乱的声音:“皇上,娘娘。”
皇上不悦道:“这是朝堂,何事如此喧哗?”
高公公跑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娘娘,国舅爷病危。”
我一愣,拉开珠帘:“你说什么?本宫没听清楚。”
高公公跪在地上:“宫外来报,国舅爷病危,娘娘现在赶着去,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顿时,朝堂一片哗然。我眼一黑,险些晕倒,春儿立刻扶住我,我颤声问道:“昨日在朝堂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危了?”
高公公为难的道:“老奴也不清楚。”
我顾不得满朝的文武,顾不得身后成群的侍从,顾不得应有端庄和矜持,冲下太和殿奋力朝宫外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见阿奕。我祈祷这是他和我开的玩笑,这是个误传,可是泪水却模糊了我的视线,脚下一个趔趄,我摔倒在地上。
一个手扶起我:“你不要跑了。”
我用力甩开,大喊道:“我要见中杰,我要见中杰。”
他安抚着我:“朕这就带你去,跟朕坐步辇一起去。”
我无力再任性,任由他拉着我上了步辇,瘫坐在上面,皇上一边紧握住我的手,一边连声催促:“快,快。”
一到云府门口,不等步辇停稳,我一跃而下朝内堂跑去,不理会跪满一地向我行礼的人,径直冲到了阿奕的床榻前。只见他面色青白,唇色紫黑,我坐在他床边颤声道:“昨儿早朝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奕缓缓睁开双眼,朝我挤出一个笑容:“姐姐,你来了,我。。。。。。”
我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不要说话,太医马上就到。”随即回头厉声道:“有说的清楚的上前答话。”
一个老仆跪在地上:“回娘娘,老奴是这府上的管家。昨日,大人上朝直到晚上都没回府,跟去的随从到宫门打听,都说下朝后就未见大人踪影。遣人四处打探,仍无音信,老奴担心大人也像许侍郎一般失了踪迹,就想着今日一早求见娘娘,哪知清晨一开门却发觉大人昏迷在门口,就立刻请了大夫来诊治。”
我追问道:“大夫怎么说?”
“他说是中毒,已入五脏六腑。”
“中毒?”我尖叫起来:“怎么会中毒,谁下的毒?”
(七)毒入心脾()
管家战战兢兢的回道:“老奴不知,一听说是中毒就立刻派人去禀娘娘了。”
我冲着高公公喊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你快去催,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来。”
“姐姐,”阿奕虚弱的叫着我。
我克制住声音:“告诉姐姐,是谁害得你?”
阿奕从胸口摸索半天,掏出一个私章塞到我手中,我迎光一看,刻着小篆‘江景印’。我脱口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阿奕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昨日我下朝,有人送贴给我,说可以告诉我是何人制造的谣言,我想知道真相心切,就坐进了来人的马车,不想却是到了江府,老贼一看到我就将我囚禁起来,他不甘于当年权力被夺,一定要逼我说出对姐姐不利的言语,在软禁了我一天一夜后,看我还是不肯应允,他怕事情败露牵涉到自身,就给我服了毒,还说许侍郎就是这般被杀的,我不甘心就这样被灭口,趁看守不备,打翻了烛台引发火灾,才借机逃了出来。姐姐,皇上,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管家在一旁插话:“昨夜确有江府失火,只是没想到竟和大人有关。”说完“呜呜”哭着:“皇上和娘娘可要给我们大人一个公道啊。”
皇上恨恨的道:“果真如此,朕不会放过他,这么多年朕以为他已经收心敛性,却不到还是包藏祸心。”
我却由最初的愤怒中渐渐冷静下来,阿奕讲的虽然合情合理,可是细想漏洞太多,若真是江景所为,以他的缜密怎可能把阿奕接到他的府中?事后又轻易让阿奕逃出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气喘吁吁的赶来,不等他们站稳我就连声催促道:“不用行礼了,快去诊脉。”一个个号脉良久,又一个个神色凝重的摇头离开。
我移步到外堂低声问道:“中杰怎么样?”
几乎是众口一词:“毒入心脾,回天无数。”
我如被抽去筋骨般瘫软在椅子上,阿奕要死了,阿奕要死了,我曾经答应过赵夫人要好好照顾他的。我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外面大喊:“去召肖将军过来。”
我不理会皇上的神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现在我没心情去解释和掩饰,他们是亲兄弟,我又怎能因为顾虑而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名太医也走了出来,从他的表情我已知道没有奇迹出现。从里面走出一个侍女:“娘娘,大人想见娘娘。”
是啊,我现在应该陪在阿奕的身边,我擦干眼泪对着众人道:“你们都不要进去打扰。”这句话是说给皇上听得。阿奕让我进去,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拉着他的手强笑:“你放心,姐姐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了,他们正在开方子,吃了就没事了。”
阿奕轻摇了下头却开口道:“姐姐,这个理由可以吗?”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颤声道:“这毒是你自己服的?”
(八)千年石桥()
阿奕扯了扯嘴角:“果然瞒不住姐姐。”
我明知还是故问:“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他笑了笑:“静姝姐,你忘了吗?从小爹爹就说三人之中数我最笨,明知仇人是谁,却不能报文赵两家的仇,他还在暗中兴风作浪,屡次害你和大哥,连一向信任你的皇上都起了疑心。再任其下去,不仅仇报不了,多年的隐忍也将付之一炬,还带上了大家的性命,许良已经不明不白的失了踪。若再无动作,迟早也会轮到我和大哥身上,我那天听了你给我讲的吴起的故事,以自己的死换来敌人的覆灭,我也只会依葫芦画瓢用这个笨办法了。”
他努力吸了口气接着道:“昨日我下了朝,已有要事相告为由密访江府,我怕老贼推脱干系,不承认我去过。临走时趁他们不备,撒下磷粉,引起火势,然后我吞下毒药,将这一切嫁祸于他。”
“阿奕,你这个笨蛋,姐姐自会想其他办法对付他。”我边哭边在他身上摸索:“解药呢?毒药是你自己服的,肯定有解药,快拿出来。”
他无力的推开我的手:“我就是怕被大夫给救回来,是将几种毒药混在一起服的,毒杀朝中大臣,囚禁国舅,让他无法抵赖。”
我哭着发誓:“姐姐会让他全家给你陪葬的。”
“静姝姐,不要造太多的杀孽,只要他一人就够了。”他缓缓抬起手:“这双手本无缚鸡之力,却杀过四个人。孙瑾、云娘、还有云氏夫妇。”
我惊叫:“你杀了他们夫妇?”
阿奕愧疚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怕他们去找云娘,泄露你的身份,就对外谎称他们患了恶疾,将他们软禁在家中,终是郁郁而终的。云夫人对我真的很好,就像亲娘一样。唉。。。。。。”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突然他惊叫起来:“静姝姐,你走了吗?天黑了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我紧握住他的手:“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他这是毒性攻心,致使双目失明。我起身道:“我这就叫太医进来。”
他一把抓住我,声音微弱的道:“不要,现在看不到你,有些话我才能说出口。”
我忍着悲痛:“你还有什么要跟姐姐说?”
“其实我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死灰的脸上奇迹般的出现一抹绯红:“大哥曾跟我说,他愿化身石桥,受千年风吹、雨淋、日晒之苦,只为等你桥上过。我没这个福气,能做的就是丢掉性命也不能让你受伤害受委屈。”
我惊骇的叫起来:“阿奕,你在胡说什么?”
“静姝姐,记得那次你将我从差役手中救出来吗?那时我就在想,将来一定要找个和你一样智勇双全的女子。后来进京后,你到刑部大牢去看大哥,回来时哭的那么伤心,当时我就起了私念,如果大哥真的不在了,我会替他照顾你一生。只是。。。。。。只是。。。。。。没想到,后来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两兄弟。”
(九)阿奕死了()
外面传来赵博微颤的声音:“微臣见过皇上。”
“你哥来了,我让他进来。”
“不要,”阿奕死抓着我的手:“你连皇上都摒弃在外,却叫大哥进来,这不是加重皇上的疑心吗?现在不能出任何岔子。”
“阿奕。。。。。。”我泪如雨下。
“静姝姐,我还想求你件事。”他气若游丝。
我凑到他的嘴边:“你说,姐姐什么都答应你。”
“我一死,两家的仇就都报了,你多年的心愿也了了,大哥孤独半生,心中只有你,你。。。。。。能不能以后都陪在他身边,成为我赵家的媳妇,做我真正的大嫂。”
我怔在那里,心中的天平不可逆转的倾斜,那个两家用生死信守的约定里现在又加入了阿奕,现在要我用生命来信守了。
“我好累啊,”他表情痛苦的道:“好像能回到从前,好像这一切从不曾出现。”我轻轻的将他揽在怀里,他满足的笑道:“来生你还要做我姐姐,我们还要生活在一起。”
手指一点点滑落,气息一点点消失,体温一点一点变冷,我抚着那张俊秀却再也不会对我展颜的脸庞,脑中呈现的都是小时候的情形,他象小尾巴一样的跟着我身后,再怎么被我欺负也从不懊恼,永远让着我,护着我。那个羞涩、文弱又秀逸的阿奕就这样走了,我的胸口象堵着千斤巨石一般疼痛难当,突然我仰天发出凄厉的长嗥,将我的悲愤和哀伤宣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