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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只剩下两个人，曹梦琦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刘勤先开口道：“你这回事情做得有点冒险，但是做得很好。”
得到了刘勤的认同，曹梦琦心里一阵轻松，但是面上却不想表现太明显，只是“嗯”的一声。
“那个，那个，”刘勤支吾着，这可不像平时那个果断的船老大。
曹梦琦抬头看着他。
“那个，你母亲她还好吗？”刘勤终于问道。
曹梦琦的眼眶慢慢湿润，这是他来通州第一次有人主动询问他母亲的事情，虽然之前住在曹仁夫妇店里，但是他们关心的不过是他曹梦琦的工钱有没有拿过来，默认了他母亲曹清清死去的想法，从来没有主动的询问他母亲的事情。这回刘勤的问题勾起曹梦琦心中的痛。
“好不好，你会不知道吗？一个女人，在那样吃人的大家族，无依无靠，还有我这么一个累赘，你觉得她会生活得怎么样？”
这话说得有点重，刘勤陷入了沉默。
许久，刘勤终于开口道：“我知道她不容易。我试着去改变这个状况，可是，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说完一股深深的悲哀的情绪弥漫在刘勤的脸上，曹梦琦看得出来这不是装的。
两个男人的对话就是这么的简洁，一下都没有了话。
“她，被葬在哪里？”刘勤问道，在刘勤的脑海里，曹梦琦在昏迷中也反复叫着“不要盖棺”，是的，如果曹清清还活着，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的。
曹梦琦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清楚，显然刘勤和其他人一样，也认为曹清清已经过世了。
“我娘她，她还活着。”曹梦琦开口道。
“什么！”刘勤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欢喜，惊讶。
“她在哪里？！”刘勤的音量提高了很多。
相比之下曹梦琦倒是很安静，“她在一个道观里。”曹梦琦顿了顿，“当年，我娘生病了，那群人就把我娘扔进了棺材中，当然还有我，当时我才十三岁，我抱着我娘的身体不肯松手，他们一起把我放进了棺材里。”
曹梦琦说得很轻松，但是刘勤感觉到了一股从脚底升上来的阴凉，什么样的家族竟然活埋人，这是畜生干的事情！
“呵呵，他们打的主意是把我和我娘埋了，以后我们这一房的东西就可以瓜分了。”曹梦琦竟然笑出声来。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运输的过程中，我拼命挣扎，到了一座山脚下，棺材的线断了，抬棺的人也害怕，就跑了，然后一个云游的道姑把我们救了。”曹梦琦看着刘勤，淡淡地说道。
“道姑把我们带回了深山中的道观，在那里，我娘的病慢慢地好了，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了？”刘勤焦急地问道。
曹梦琦深吸一口气，“只不过也许是受的刺激有点大，我娘脑子有点呆了，也不认识人，也不说话了。”
“你娘。。。。。。。”刘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曹清清还活着，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是，我娘傻了。”
“清清傻了，傻了？”刘勤自言自语，转过头对着曹梦琦问道：“她在哪一个道观，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曹梦琦认认真真地看着刘勤，不说话，拿起桌上的纸笔简单地画了一个大概，交给了刘勤，刘勤仔细地看了看，把纸张好好折起来，放到了怀里。
“梦琦，你后来呢？一直在道观吗？”刘勤问。
曹梦琦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有，道观很穷，根本养不活我们，我在母亲情况好转以后，就回去了屈家。你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害怕。”
“你回去屈家？”刘勤不敢相信。
曹梦琦点点头，轻松地说道，“是的，当时我年龄太小，找不到什么工，我当时也没有那么独立，我只能回去，在那里，我被安排在天津码头做事情，那里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工钱足够维持道观的开支。”
刘勤想着被屈家的人活活塞进了棺材里，要怎么样的勇气才能若无其事的回去做事情。刘勤真的不知道曹梦琦到底要经过了什么样的挣扎才能走到今天。
不过刘勤懂得，人在艰难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都要咬牙吞下去，尊严，这样奢侈的东西是留给丰衣足食的人。
“梦琦，你辛苦了。”刘勤不禁开口说道。
曹梦琦看着刘勤，眼眶湿润了，泪水啪一下留下来，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嗯，没事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梦琦’这么一个优点女人的味道的名字吗？”曹梦琦问道。
刘勤摇摇头。
“这名字是我娘取的，她说，她说现实太艰苦，只有在梦里才是最美丽的，她希望我的人生就像梦里一样那么美好。”曹梦琦说到这里泪水有不经意地留下来。
刘勤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在一瞬间理解了曹梦琦。他以前对于曹梦琦一些小动作，一些想法觉得这个年轻人很自私，可是今天听曹梦琦这么一说身世，他瞬间就理解了这个年轻人，曹梦琦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了。
“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你会过得更好的。”刘勤坚定地说道。
曹梦琦看着刘勤，“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让你照顾我的。”
刘勤笑了，“我知道，我照顾你，除了你的原因，还因为你娘。”
“你是我娘什么人，你凭什么照顾我？”曹梦琦像是在开玩笑地问道。
刘勤不在意曹梦琦话中的刺，说道：“我和你娘拜过天地。”
说完刘勤站了起来，“我先走，你休息一下，以后危险的事情不要在参与了，我不想你卷入这些斗争中，我希望你有自己的人生。”
曹梦琦还想问什么，刘勤却大步走了出去。
李汶剑进来了，看见曹梦琦正疑惑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梦琦？”李汶剑问。
曹梦琦叹口气，“我想问，你是不是我。。。。。父亲？！”
“父亲？谁？”李汶剑转过头看着船舱外，刘勤已经跳上了另一艘小艇，“你是说刘老大是你父亲吗？”
曹梦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深夜了，在小艇上。
小毅问着刘勤，“老大，怎么样？那小子又讨价还价了吗？”
刘勤从怀里拿出通关文牒交到了小毅的手中。
“哇，这么多，那小子还真有两下。”
见到刘勤没说话，小毅轻声问道：“怎么了，老大？”
刘勤看着滚滚的运河水，突然开口问道：“小毅，现在去天津要多久？”
“两天啊，快的话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老大，怎么了？这路线我们不是很熟悉吗？”
“一天一夜？”刘勤自己说道，提高音量，“小毅，我们不回去了，你帮我开到码头那边，我们换船，我们去天津！”
“现在？！”小毅想不通，这老大怎么了，突然要去天津？
“是，现在！”刘勤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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