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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娘抿嘴笑道:“怪不得今晨没见着小姑。不知道她送的是什么绣品。小姑的绣活好,杨家可娶到宝了。”
但愿杨三郎能护着英英。杨家富贵了百年,也不知道真正嫁过去,日子是否好过。季氏眼里又生出了担忧。
定礼女方的回礼一般是自家做的蒸糕和绣品。季英英拿了幅缎面绣喜鹊登枝的门帘交给了吴嬷嬷。
湘儿最近越发活泼,敢和季英英打趣:“娘子为何不送姑爷衣裳鞋袜?”
季英英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量过他的尺寸怎么做啊?”
除了鞋,基本上看上一眼,对方衣裳的大小心里就有了谱,大致差不到哪儿去。湘儿眨了眨眼睛:“原来娘子想给姑爷做鞋穿哪!”
季英英扬手欲打,湘儿已经转身往门外跑。正巧绫儿掀帘子进来,差点撞上。绫儿瞪她道:“越发调皮!屋里炭不够了,去厨房找田嬷嬷提一筐来。”
湘儿脆生生地应了。绫儿进来,从衣袖里拿出叠成方胜的纸递给了季英英:“娘子,是姑爷身边的伴当香油送来的。”
季英英拿过方胜拆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粗线。她拎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送根线来做什么?”
绫儿笑道:“娘子怎么没瞧出来?我猜这定是给姑爷量的鞋子尺寸。今晚赶赶工,明天应该来得及。”
他可真是……季英英又好气又好笑,将线扔进了簸箩道:“肯定不是鞋的尺寸。再说,熬夜做鞋,我可不干。”
窗外就响起了杨静渊的声音:“为什么?”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季英英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雪花飘扬,杨静渊的笑容分外灿烂。一身紫红色的箭袖长衫,俊朗的像株雪里红梅。他的肩头已经积了一层雪,显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季英英禁不住恼了:“大白天的你又翻墙做什么?外面的风是甜的?”
绫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杨静渊也不进屋,笑嘻嘻地说道:“如果听到你给我做鞋,外面的风肯定是甜的!”
“那你继续喝风去吧!”
季英英说着就要关窗。
“哎哎!”杨静渊扳住了窗户,抬起脚给季英英看:“我的鞋穿不了啦。你还没答应要给我做鞋呢。”
鹿皮的靴身,下面的千层底麻线磨断了好些,鞋帮沾满了泥水。季英英禁不住奇道:“你不是骑马么?怎么把鞋踩得这么脏?”
杨静渊撑着窗台笑咪咪地看着她:“给我做一双嘛,明儿我就能穿!”
他脸上带着惫懒的笑,眼里隐隐染着红丝,像是一夜未睡。
季英英的目光看向他撑在窗台上的手。手指冻得发红,指节却是青色的。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她伸手去拂他肩上的雪埋怨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这是?想要鞋说一声就好,我还不给你做么?”
杨静渊笑嘻嘻地说道:“明天下定后,我就不能再见你了。”
过了文定,商量好婚期,亲事就定下来了。成亲前见面不吉利。
因为这个,他才翻墙站在窗外等着见她一面。
季英英愣愣地看着他,轻声骂道:“傻不傻啊!”
杨静渊只是笑。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雪无声的落着,两人静静凝望。
“娘子,大奶奶来了!”绫儿和缃儿在外面一个报信,一个去扶张四娘,有意拖着时间。
杨静渊搓了搓手,感觉没那么凉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点不舍:“我走了。”
季英英往前倾着身子,第一次看杨静渊翻墙。他跃起的时候,像一只鹰,身姿轻盈,轻松落在围墙上。他回过头看她,灿烂的笑容直达眼底,然后消失在围墙外。
她趴在窗口,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季英英闭上了眼睛,记下了他站在雪里的俊朗面容。
“小姑。怎么开着窗?当心着凉!”两婢没拖多久时间,张四娘就掀了门帘进来,见季英英站在窗口,嘴里嗔怪着,赶紧上前将她拉了回来,往窗外睃了一眼,关了窗。
季英英笑着搀了她坐了:“嫂嫂怎么过来了?”
张四娘从自己的大丫头手里拿过一只匣子道:“都是我和我的丫头们做的。咱家人少,用不着这么多荷包手帕。都给你。明儿杨家来下定,问清楚人数。不够的话,嫂嫂再帮你做。”
“谢谢嫂嫂。”
杨家人多,新媳妇过门送的礼也多。不外是荷包手帕扇套一类的小玩意儿。季英英打开瞧了,感激地谢过了张四娘。
“今天雪下得大。等哥哥回来,咱们晚上吃锅子。”张四娘并不久留,送了东西就带着丫头走了。
季英英送她出了门,拿了臂缚挽了袖:“湘儿把鞋底子找出来剪了。绫儿把箱子开了,我记得去年收了块鹿皮在箱里呢。”
两个丫头噗嗤笑出了声来:“娘子是要做鞋么?”
季英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做鞋怎么了?今儿做不完,都不准睡觉!”说着她也笑了起来。
第120章 大雁()
季耀庭与季福一早赶了骡车进城送货。杨家在城里开着很多家绸缎庄。季耀庭避嫌,不肯卖到杨家。另选了刘记的布庄。
掌柜与他早就相识,季家今年冬天染出来的布料颜色花样都新鲜,销得极好。见他下了骡车,就迎到了门口:“赶紧帮着卸货去!”
季耀庭应了:“掌柜的,年前这是最后一批布了,有五十匹。”
掌柜请了他进店,亲自端了热茶来。
五十匹布全用油布包着,打开后干爽没有半分受潮,整齐地码在柜台上。
掌柜清点了一下,赞叹不己:“年节时这种红底凸板印梅花茶花最好销。素靓蓝也染得好,是用的鹦哥蓝吧?这两匹绿……”他捧起一匹绿布细看。
染得是杨柳新发芽的嫩绿。染色均匀,托在手里与雪光一映,嫩得赏心悦目。
“好色!”掌柜一下子想到了春天,迫不及待地说道,“少坊主,这样的绿,我家布庄再订一百匹。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三月十五能交货么?价钱好商量。”
季耀庭卖出所有的布,又接了一笔订单,爽快地点头道:“成。三月十五前,我给您送来。”
两人拟了合约,收了订钱,季耀庭就告辞了。
他刚走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布庄门口。玉缘扶着牛五娘下了车:“这家刘记就是大少奶奶娘家开的绸缎布庄。”
赵大郎的媳妇是织户刘家的闺女。牛五娘想在赵家立足,也做了番功课。借口进城办年货,带着人来了刘记布庄。
她不会织锦,也懂得识别布料好坏。牛五娘在店里坐着,掌柜和小二捧了布料来,她认真地看着,顺便和赵家铺子里的布料对比一番。
当那匹杨柳绿送到面前时,牛五娘眼睛一亮。
掌柜的知道是赵家二少奶奶,和自家姑奶奶是妯娌,应酬得格外殷勤:“二少奶奶,这匹布的色染得透,染得正。就像是用绿色的线织出来的。虽然是细葛,不比丝绸差,价钱还便宜。”
“这布不错。买十匹。”牛五娘心想,怪不得赵家二房一直觊觎着继任家主的位置。赵大奶奶娘家有这实力,的确是赵大郎的强助力。
掌柜的笑道:“二少奶奶,这样的布店里只有两匹。还是今晨浣花染坊送来的。多的要等到明年三月中旬。染坊都关了好过年,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才开工印染。”
浣花染坊?牛五娘摩挲着布料,淡淡地笑了:“那就先拿着。等店里有了货,我再来买。”
等上了马车启程回去的时候,牛五娘吩咐玉缘:“将那两匹布送夫人手里。我记得节度使夫人最爱明亮的绿色。这时节府里该做春衫了。”
玉缘嘱了人去送,坐在马车陪牛五娘:“少奶奶这么做的用意是?”
“斗锦那晚在散花楼。节度使大人索要奇锦。赵家正赶工织就。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浣花染坊。节度使贪婪,蜀地富饶,他怎么舍得不要这种上等的细葛?要,还会要很多才是。”隔着面纱,牛五娘清澈如水的眼瞳像洒进了一把金屑,闪闪发亮。
马车刚出城,外面的人远远瞧见杨静渊自三道堰而来,告知了牛五娘。
“少奶奶。”
玉缘欲劝,牛五娘已掀起了车帘。
寒风夹着雪吹来,她挺直了腰背,看着杨静渊带着伴当减了速,离自己越来越近。蜀中男子面容清秀者居多。牛五娘看上赵修缘,除了赵家是杨家的死对头外,赵修缘清隽的容貌也是原因之一。然而每次见到杨静渊,牛五娘总会想起在牛家见到他驰聘在阳光的模样。身不由己陷入了情网。她常咒骂他有什么了不起。然而人性如此,得不到的,总会充满了神秘的诱惑。让她这一生都想与之纠缠,舍不得放手。
交错而过时,杨静渊连一眼都没瞧她。牛五娘偏要叫住他攀谈:“杨三郎。”
杨静渊在马上偏过头,淡然一笑:“赵二奶奶有事?”
他自三道堰来,定是去见季英英了。杨静渊骂她恼她,她都无所谓。牛五娘见不得他这种冷淡。见香油马鞍旁悬着两只笼子,盖着厚厚的毛毡,她不由好奇:“杨家三少爷这是带的什么宝贝?”
问别的便也罢了。便问起这个。杨三郎出乎意料地回答了她:“明天去季家下定礼,我特意跑了趟嘉州,捉了一对活雁。”
天寒雁南飞。他特意为了季英英南下嘉州,冒着风雪跑了百来里路擒了一对活雁!
换了平时,他绝对不会搭理自己。就为了显摆这对活雁!活雁哪,赵家来牛家下定,送的也是一对活雁。赵家也显摆,特意说了,哪怕时间紧,也专程请人从嘉州长江边上捉了一对。却不是赵修缘奔波百里去捉的。
一样的雁,不一样的男人。牛五娘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恨得心都疼了,又享受着这种感觉。似乎这样,她才觉得嫁给赵修缘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