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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暗器逼我走入绝路,下一步便要入屋来捕捉我了。”他知道这些人贪图苗蛊,应不会就此杀了自己,但瞧他们邪狠阴毒的手段,大可能斩了自己双手双脚,弄得自己半死不活,再以酷刑逼供。他心想自己绝不能落入这帮人手中,念头急转,但听门外暗器停歇,脚步声响,四个人向着木屋走来,应当便是那马山四妖了。
楚瀚放眼向屋中打量,但见这木屋约莫十尺见方,陈旧破败,屋角堆满了腐烂的干草,往年可能是个临时的马厩,屋中既无躲藏之处,也无什么可作武器的什物。他心中大急,但听脚步声愈来愈近,不禁慌乱,忽然注意到手掌中传来一股冰凉之感,低头一望,发现一直捏在手中的竹杖竟然寒冷如冰,颇不寻常。
他望着那竹杖,赫然一惊,但见这竹杖竟像极了咪縍时时持在手中把玩的竹棒!
楚瀚呆在当地,心中动念:“莫非我一时疏忽,竟留下了这段藏有万虫啮心蛊的竹棒,当成手杖随身带着?”
他陡然想起彩曾经说过,咪縍很早便偷得了万虫啮心蛊,将之藏在竹管之中。他回想自己将两袋蛊种沉入巫山中的深潭之后,便抓了一根竹杖当作手杖,向下山走去。自己当时被苗女之歌所惑,脑子昏昏沉沉,并非十分清醒,而这竹杖又一直未被收入袋中,没有跟其他的蛊种一起沉入潭底,怎知竟被他糊里糊涂地带下了山来!
他想到此处,顿觉全身发麻,所幸这万虫啮心蛊被竹子所制,无法诱人中蛊,加上自己身上始终戴着血翠杉,能够护身,不然不知已死了几十次了。眼前情势危急,他立时便想:“如何才能施用这竹杖中的蛊?”
他回想咪縍时时将竹棒拿在手中把玩,但究竟要如何才能释放出竹杖中剧毒无比的蛊物?彩曾经说过什么?好像没有;咪縍曾经透露什么线索?也没有。楚瀚心急如焚,知道自己只有几瞬间的工夫,若解不开这个秘密,自己很快便要落入马山四妖的手中。
他将竹杖翻来覆去地端详,忽然注意到一端近顶处隐约有个小小的圆形。他伸指摸去,那圆形似是个小小的开口,他用力一摁,一小块圆形的盖子便掉了下来。便在此时,马山四妖中的马脸老者已踢开木门,踏入木屋,冷笑一声,举起鬼头刀,大步向楚瀚砍来,当头斩下。
楚瀚无暇多想,举起竹杖,便往马脸老者的脸上刺去。马脸老者回刀一挡,但听嚓一声,竹杖被他从中劈成两半,一截飞出数丈,跌落在地。
楚瀚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竹杖一破,再无任何事物可以遏止杖中的蛊物,立即将手中的半截竹杖远远扔出,抓起挂在胸口的血翠杉,放在鼻边闻嗅,接着就地一滚,往木屋角落滚去。人还未停下,便听马脸老者嘶声惨呼,呼声凄厉难言。
楚瀚滚出老远,缩在角落的烂草堆中,抱着头不敢起身,心中怦怦乱跳。但听脚步杂沓,方脸妖奔入屋来,叫道:“大哥,你怎么了?这小子伤了你?”话声未了,也高声惨叫起来,摔倒在地,挣扎翻滚不止,两人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似乎将这静夜给生生地撕成碎片。
另两妖吓得不敢进屋,缩在门外,甚至不敢探头来看。幸得这二人胆子小,胆子若稍大一些,跨入了屋中,两条命便也送在此地了。
门外四妖的手下眼见屋中二妖情状诡异惨酷,都惊得呆了,发一声喊:“蛊术,蛊术!”登时作鸟兽散,逃得不见影踪。只有另外二妖不知是顾念情义,还是吓得傻了,仍旧留在门外没有离去。
楚瀚抱头藏在干草堆中,但听屋中二妖呼声凄厉,尖锐刺耳,惊心动魄,直令人不忍卒听,心想:“大祭师说过,看见这蛊的人,会神智恍惚,行止怪异,狂呼惨叫,痛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有的几天内便死了,有的会迅速老化而死。怎地这两人好似立即便要断命?”随即想到:“大祭师说的,是木盒中的万虫啮心蛊;这竹杖中的蛊是咪縍偷去重炼的,效力或许又有不同?”
但听二妖仍嘶吼惨叫不绝,却并未死去,门内的楚瀚和门外的二妖各自惊悚颤抖,在极度恐怖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时辰。
第122章 马山四妖(3)()
过了不知多久,两妖的嘶吼声终于渐渐低微,转成临死前的呻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漫漫长夜就在两妖的呻吟声中过去了,将近天明,呼喊仍断断续续,并未止歇,楚瀚心中渐感焦急,只想:“他二人怎地还不死?”
最后呻吟声终于止歇,楚瀚定下神来,感到自己身上的毒性仍未解除,手脚不便,心知自己不但得逃过这万虫啮心蛊的淫威,更得避开门外的二妖,方得脱身。他紧闭双眼,慢慢摸索,沿着墙爬行,尽量远远避开屋中二妖方才发出呻吟之处,爬到一扇窗下。他伸手摸到窗棂,站起身来,正准备跃出窗外,忽听窗外一人咦了一声,说道:“还有人活着!”竟是个女子的声音,十分娇柔好听。
楚瀚一惊睁眼,但见面前不到一尺处赫然是张女子的脸,花容玉貌,杏眼桃腮,艳美异常,一身白衣,约莫二十来岁年纪。他绝未想到黑夜之中,荒野江边的旧木屋外,竟会出现一个陌生美女,直觉反应便是后退避开,但连忙硬生生地阻止自己,知道绝不能靠近垂死的马山二妖和二妖身边的万虫啮心蛊,便留在当地,凝目往那女子望去。
但见那女子靠在窗边,一手支颔,神色沉静悠闲,好整以暇,丝毫不为马山二妖的惨呼所动,看来她已站在窗前观望许久,对于二妖中蛊垂死的情状似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眼中只露出一分淡淡的好奇。看她这副漠然镇定的神态,俨然是个苗族巫女,但她衣着打扮全是汉人,却又不像。楚瀚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将目光从二妖身上收回,落在他的脸上,淡淡地道:“你又是谁?藏在这青竹杖中的,可是万虫啮心蛊?你怎地没死?”
虽然她言语轻柔舒缓,楚瀚却感到一股逼人的霸气迎面而来。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没有回答,径往墙边摸索行去,希望能找到大门,夺门而出。他直觉感到这美貌女子极难对付,他宁可去面对门外的马山二妖,也不敢从这女子身畔跃出窗外。
那女子锐利的眼光始终不离他的脸庞,嫣然一笑,说道:“小子胆子好大,竟敢不回答我的话。”
楚瀚勉力移开两步,忽然感到全身酸软,再难抵挡那蛊的诱惑,几乎便要冲到竹杖之旁,仔细瞧瞧这万虫啮心蛊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他紧紧握着血翠杉,努力嗅闻它的香味,但这万虫啮心蛊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他直用尽了全副心神,却仍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往那竹杖移去。
正当他在生死之间挣扎之际,但见那女子白衣一闪,轻巧地从窗口跃入了木屋之中,径往垂死的马山二妖走去,一俯身,拾起了半截青竹杖,又走到墙角,拾起了另半截,纤纤素手不知怎地一翻,已将两截竹杖凑在一处,也将方才楚瀚撬开的小圆孔堵住了。
楚瀚感到那蛊的魔力顿时消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惊异:“这女子是谁?竟对这万虫啮心蛊不屑一顾,随手便制伏了。她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但见那女子回过头来,对自己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霸气妖气,娇声说道:“你不肯回答我,难道我便猜不出?你是三家村的楚瀚,这竹杖中藏着的,正是苗族蛊王‘万虫啮心蛊’,前一任的巫王便是死于这蛊。至于你前夜为何能活着未曾中蛊,那也很简单,你身上戴着一件奇物,能够袪妖邪,辟百毒,因此你能抵抗这苗蛊,未受其惑。”伸出素手,直指着他手中紧握着的血翠杉。
楚瀚脸色苍白,这时万虫啮心蛊已被收起,威胁不再,但他感到面前这女子比万虫啮心蛊还要毒辣恐怖十倍,手中紧紧握着血翠杉,生怕被那女子夺去。
白衣女子却似乎对他的血翠杉并无兴趣,低头望向那段青竹杖,随手把玩,若有所思,说道:“我听人说过,这万虫啮心蛊,乃是苗女为了让意中人一世只爱她一个人而炼制的。嗯,这事物有趣得紧,有趣得紧。”
她侧头瞥向楚瀚,笑吟吟地道:“我可不似你,人家问我问题,我从不会不敢回答。我是百花仙子戚流芳,正在探寻我师哥的下落。他为了报仇奔走天涯,我为了找他,也随着他奔走天涯。我若找到了他,你说,我该怎样牢牢套住他的心呢?”说着自顾笑了起来,身子有如花枝乱颤。她一边笑,一边将竹杖往腰间一插,飘然出了木屋,对楚瀚和马山二妖更不多看一眼,身影迅速消失在晨曦之中,只留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楚瀚勉力定下神,此时万虫啮心蛊已被百花仙子戚流芳取去,木屋中的马山二妖也已断气,屋外的二妖尚未恢复神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奋力跨出门外,但见天色渐明,一轮旭日就将从东方升起。他辨别方向,往东方沿着河流飞奔而去,直奔出数里才停步。他回头不见马山四妖的手下追来,想是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他回想昨夜情景,感到一阵恐怖恶心,在河边呕吐了数次,将腹中食物全吐了出来,才感到好过了些。马山四妖在他食物中下的毒似乎并不太厉害,吐过之后,腹痛便消失了大半。
“百花仙子”戚流芳便是日后创立“百花门”的百花婆婆。她年轻时曾师从古山老仙学习“仙术”,亦即毒术。古山老仙与苗族巫女渊源甚深,精擅蛊术,因此戚流芳对苗族蛊术亦十分熟稔。戚流芳在楚瀚和四妖的激斗下,因缘巧合取去了青竹杖和藏在竹杖中的万虫啮心蛊,她知道这蛊的渊源,便打算用在暗恋已久的师兄叶落英身上,好让他对自己一往情深,再不离开。但尚未来得及施蛊,两人便生扞格,叶落英服毒自杀。戚流芳自此性情大变,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