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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妈妈们，难道就没想过从你手里把那地契给买下来？”雪娘子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嗯？”章润放下手里的册子； 终于抬头看向雪娘子，“买下来？拿什么买？”
“自然是拿真金白银吧……”雪娘子看着章润那眼神； 原本笃定的答案； 突然迟疑了起来。
难不成还真不是真金白银？
“真金白银算个什么？她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世事艰难，青楼的银子也不好挣啊。”章润仿佛真的很是担心一般； 脸上的表情也看上去很是忧虑。
“这话怎么说？”雪娘子是真好奇； 她凑了过去； 随意扫了眼章润看的书； 终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章润身上。
“这青楼也是吃个青春饭的。喜欢到那楼里逛逛的男人； 无非是想要找个顺心顺意，合自己胃口的姑娘。可是这世上哪有一生下来就合男人胃口的女人呢。”章润摇了摇头，“这教姑娘； 也是一笔不菲的银子啊。若是碰到个吃里扒外的，前边投的银子就是白花了。”
“再说了，这上下打点； 找个上家，既要花银子，也要花人的。”章润看看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悠闲，“若是在碰见喝酒闹事的，修缮花楼也要个钱。这同行竞争，楼里边的装潢也要跟得上时兴的潮流。姑娘们还不能穿得差了。得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这算下来，银子可没少花。”
“所以啊，这青楼生意，也算是场豪赌。赢了挣下下一笔豪赌的钱，输了那就是个人财两失，血本无归了。”章润摇摇头，看着雪娘子，“这些妈妈们手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姑娘们了。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挣的钱指不定还没那给花楼里边送胭脂水粉的脂粉铺子多呢。你说她们哪里还有些余钱来买房契？”
“再说了，这生意要是稍微得罪人了，赶紧逃了才是正途。拿个房契干什么。这地方开了青楼，日后都算是个晦气的，再卖也得折价了。妈妈们可不做这个亏本买卖了。”章润噗嗤一笑，“我们章家可是妈妈们眼里的大善人，进了花楼里边都是要拿最好的姑娘伺候的。”
“……是，是么？”雪娘子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一场大课一般。
原来这里边弯弯绕绕门道那么多啊……
“既然这个不挣钱，为何不开个脂粉铺子？”雪娘子一说完，就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傻问题，她吐了吐舌头。
“你也知道你问的问题傻啊。”章润显然是心情很好，“说起来，除了这花楼生意，还有多少是女人家自己的生意？便是那脂粉铺子后边，不也是老板而不是老板娘么？能够做花楼生意的，那就是今生不准备按正常路子走的女人了。都不是什么好人，钱可是少挣些，但是多少能够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能够在合城把花楼开下去的，那些妈妈们的心志自然是坚定的。估计是没多少人能够打乱她们的意志。”章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倒是可以学学。”
“学什么？”雪娘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学能学的东西。调教下人，迎来送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花楼里边能够学的东西多了。”章润眼神微微一闪，“就看，你想不想学了。”
雪娘子动动唇，正要说什么呢。远山带着些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可别教些乱七八糟的。”
他在外边赶着车，耳朵里边被迫听了一路这像是洗脑般的东西。
雪娘子本就是个容易被影响的，要是真被章润说得心动了，那可不太好收场了。
雪娘子眼神一凝，猛地看向章润：“你故意这么说的？”
“怎么会。”章润有些无辜的蹙蹙眉，“我既然是说了，那肯定是对你有些用处的东西，听与不听是你的事情，怎么能够说我是故意的？”
“你啊……”远山悠然一叹，也不知道同外边的人说了什么，直接掀开帘子进来了，他看向章润，皱了皱眉，“你在急什么？”
章润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常：“远山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雪娘子是我於家的家主，那些东西都不需要去学。”远山将雪娘子护在了身后，直直的看着章润，“要去学，也应当是你去学。你是又听到你家人说了什么了？怎么突然又生了别的心思了？”
雪娘子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的垂下眼。
她这是又差点着了道么？
章润脸上的笑容见收了起来，她定定的看着远山，半天没说出话来。
远山紧紧的看着章润，一瞬间空气有些凝滞。
“我只是试试而已。”章润叹了口气，“试试而已。”
“试试？”远山安抚的拍拍雪娘子的肩膀，“我以为我们是盟友才是，可经不起您这么一试。”
雪娘子低着头，眼神微微有些复杂，最后还是缓缓抬起头：“是不是那端木长空与傅邈找到章家了？比起我来说，那端木长空能够提供给章家的东西，更加有利可图。”
“啪啪啪啪。”章润赞许的点点头，稍稍鼓了鼓掌，“真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再聪明也被你当个傻子似的糊弄了。”雪娘子眼神有些发冷，“若是今日远山没有说，是不是你要把我骗到那合城做些什么事情来了？”
“那怎么会。”章润摇摇头，“我不会得罪狄家的，只是想要抓到你些把柄罢了……”
章润的话没说完，却还是止住了话头。
她倒是坦诚得很，一被识破，就十分诚实的把该交代的事情给交代了。
可是雪娘子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凉。虽然与这章润是合作关心，彼此利用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既然是合作，难道连丁点信任都不能够有了么？时时提防着被设套，自己未免也太惨了些。
“你看看你，把她吓到了。”远山叹了口气，有些不满的看着章润，“出去。”
“出去？出去哪里？”章润微微一怔，看着远山，眼里有些微微的不解，“我把事情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既然没有入套，那一切都不算成立啊。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远山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凡事有来有往，我家雪娘子单纯了些，一回两回也就罢了，但是次次如此，那就不好了。”
“我没有，”章润皱皱眉，说着就要反驳，“我不过是提上一提罢了，并没有次次……”
“何年的车在后边，去吧。”雪娘子垂下眼，淡淡开口。
这雪娘子都说话了，章润就算是还有些什么想说的，也只能够忍住，不再开口了。
章润看了看雪娘子，发现她的表情真的不太好，她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火，但是章润脸上可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仿佛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一般。
她弯身出了车厢，让车夫停了车，便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又重新开始走了起来。
车厢内一片寂静。
雪娘子有些无神的不知道看着哪里，似乎完全被打击到了一般。
远山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伤心了？这心估摸着要被伤透了吧？”
“……前些日子她还带我去看了盛泰城。”雪娘子眨了眨眼，“说了她的事情，说了她的愿望，我以为……”
“那也只是你以为。”远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雪娘子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章家是商人，当然是选择自己最有利的。”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有底气了……”雪娘子缓缓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远山，“原来还不够么？”
“这不是的底气的问题。”远山皱皱眉，“你去找那傅邈的麻烦去，章家趋利避害，要说还真找不出这个章润的错处，她只是选了个对章家更为有利的人而已。”
“那我们……”雪娘子神色动了动，“这章家岂不是不能够用了？”
“谁知道呢？”远山勾了勾唇，脸上划过一道嘲讽，“章润今日也不过是想要抓你点把柄罢了，不让她抓到便是了。她不敢彻底和狄家撕破脸的。”
“只是你要注意了。”远山认真的看着雪娘子，“这是世上除了丽娘与我，谁也不能信。”
“我能信么？你们眼里最重要的还是於家，我算个什么呢？”雪娘子眼神锐利了一瞬，又变得缓和了些。
“可是这就是你的价值啊，若是你不是於家的家主，我和你根本就没有认识的可能。”远山的语气里边有些不解，“丽娘悉心栽培你，付出那么多，总得在你身上收到些回报才是。”
“这世上哪里有不求回报的事情的？不求回报的是你爹娘，你爹尚有个裴璇在那里绊着呢，你娘早就去世了。”远山有些嘲讽的笑笑，“你现在在这里发个什么疯？你若再这般想，那边什么都不做好了，我和丽娘自当把所有的事情给你解决了，想要的给你好好端到前边来。”
“若是你还想要有点想法，招子就放亮些。”远山的语气很是柔和，但是听到雪娘子耳朵里边却是寒意顿生，“你以为你自己算是长进了，可是有些人，比你还要聪明呢……”
雪娘子缓缓闭上眼睛，涩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警醒些的。”
远山眼神微微一闪，语气倒是松快了些：“我这话也不是让你难过的。只是让你心里多些成算而已。毕竟你那前夫来了，我也怕出些岔子。你应当是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雪娘子沉默了会，点了点头，“他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的。”
那章润今日对着自己抱着些恶意，这远山又何尝不是？
难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如此不坚定的人么？
雪娘子的指甲直接掐进了肉里边，指尖的疼痛算是让雪娘子缓缓回过神来。
雪娘子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