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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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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故,怎么能把你留在身边呢?”顿了一顿,她接着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要是想我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小玉突然往前一扑,抱住了她的腰,脸埋在她胸前,声音带上了哭腔:“要是能那样就好了!可是可是以后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菡玉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小玉放开她,抹了抹眼泪:“是爹,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当官,不留在京城了。那地方离这里有两千里路,我不想跟他去,去了就见不着你了。”

    最近数月她一直忙于救灾,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只是,怎么会这么快?按理不应该是这时候

    她拍了拍小玉的肩,安慰道:“你别哭,我想想办法”

    孩子眼中露出希冀的光:“对了,你不是升官了么?京京兆少尹,对,京兆少尹!这个官大不大?比不比得过宰相?”

    “不是很大的官,当然比不过宰相。”菡玉苦笑,笑容忽地一顿,“你说宰相?”

    小玉恨恨地咬唇:“我听爹对对那个女人说的,就是臭宰相大伯搞的鬼,故意要把爹赶出京城,赶得远远的,不让他回来。我就知道,他一心要当我后爹,早就想把亲爹除掉。爹不在京城,我们不在你身边,他就方便了。”

    菡玉喝道:“小玉,不要胡说!”内里却已明了。原来是杨昭,早该想到是他。他趁着她忙碌奔波无暇他顾的几个月里,又悄悄动了什么手脚?

    小玉不服气地噘着嘴,却不敢顶撞她。忽听得远处传来妇人的喊声:“可找到你了!我的小娘子喂,你叫我找得好苦哇!”

    菡玉和小玉一起回头望去,只见旁边街道上一名高壮的妇人急匆匆地向她们跑来,正是吉府的仆妇吴妈。小玉一见她,嘴巴立刻翘得可以挂油瓶,拉住菡玉道:“娘,我们走,不要理她。”

    吴妈一气奔到两人面前,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还不忘向来路喊:“阿郎,这边!找到小娘子了,她在这里呢!”

    菡玉步子一滞,回头一看,吉温已经赶了上来,看见小玉和她在一起,也是愣住。

    小玉攥紧了菡玉的手,看他俩出神的模样,十分不情愿地开口:“吴妈,我爹都来了,我不会再逃,你可以回去了。”

    吉温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吩咐吴妈:“有我在,你先回去罢。”

    吴妈点点头,狐疑地瞄了菡玉一眼,转身离开。

    吉温走近来,斥责小玉:“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来找吉少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菡玉问道:“七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突然要贬官出京?这两月我也在京中,怎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如此突然。”

    吉温低下头,抓住小玉袖子:“吉少尹,这件事你就别过问了。反正事已至此,陛下也已知晓,贬我为澧阳长史,不日朝廷便要发下委任状,要我离京赴任,都成定局了。”

    菡玉急道:“七郎,你和我怎还如此见外?你还当不当我是当不当咱们是一家人了?既然委任状还未下达,兴许还有希望,你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再想办法”

    “素莲!”他忽地抬高声音,“我为什么瞒着你,不就是怕你要‘想办法’么?你不过是文部郎中、京兆少尹,你能想什么办法?还不是要去求”他猛地打住,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姓来。

    菡玉讷讷道:“七郎那你让我知道由来始末,总可以罢?”

    半晌,吉温叹口气:“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三人拐到偏僻的街角,吉温才一一道来:“说来也是我不小心,才被他钻了空子,抓到把柄。上月御史台受理一桩地方官员贪污的案件,道是苦主进京告御状,被文部知晓,查出牵连众多朝中官员,连陛下也被惊动了,命右相彻查此事。”

    菡玉想起以前见闻,插话问道:“莫非是河东太守韦陟?”

    吉温诧异:“你也知道?”

    菡玉道:“进宫见驾时偶然听右相提过,但那是三月里的事了。”

    吉温摇头苦笑:“原来他那时候就开始布置了,我还道是近两三个月里他见你忙于赈灾、不顾朝中之事,才想出这条一石二鸟的毒计!”

    菡玉心下一片纷乱。三月,那会儿他就准备着要害七郎了么?那时他对她不假辞色冷若冰霜,难道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好不容易让他死了心念,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原来还是白忙一场?她想起那次雨中两人共用一伞,他片刻的情急失状,和郊外田地里他为她驱虫拭足的情态,心头忍不住微微发起颤来。

    吉温接着讲述,菡玉大致弄清楚了个中来去。河东太守韦陟文雅而富盛名,其弟韦斌在京中也多方为其周旋,指望有朝一日能入京任职。皇帝也听闻韦陟之名,十分欣赏,曾对韦斌戏言说要征韦陟入朝为相。杨昭忌其盛名,恐他当真入相,便先下杀手,闹出这桩贪污的案事来。韦陟情知为杨昭所忌,朝中唯有吉温敢与之抗衡,又有安禄山的势力支撑,下御史台按问之后便贿赂吉温为他讼冤,向安禄山求援。谁知这件事又被杨昭知道,捅到陛下面前去,吉温不但帮不了韦陟,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菡玉听完,凝眉思索片刻,问道:“那你有没有收受他的贿赂?”

    吉温微露赧色:“他是向我许以重酬,但我并未答应。”

    菡玉立刻明了。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尚在考虑之中,便让杨昭揭发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要害人,不会凭空陷害,总是瞅准别人犯错的时候添油加醋借题发挥,打在那人软肋上,叫人家吃了亏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前他陷害王鉷,不就是用的这等伎俩?

    吉温又道:“只怪我太大意,韦太守是杨昭交到御史台来的,我早该想到他会在其中动手脚韦太守都跟我说了,他的确有不是之处,但绝不是那进京告御状的苦主说的那般。那人定是受了杨昭指使栽赃诬陷。我正是不忍韦太守枉受冤屈才意欲替他讼冤,谁知”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出连环计,最后收起的那个圈,套住的竟是他自己。菡玉皱眉道:“他可有实证?”

    “实证倒没见他拿出来,才只把我二人贬官了事。只是,陛下心中的那杆秤是翘是平,又哪需要真凭实据?几句话许就叫他变了对一人的观念。”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小玉突然插嘴道:“那就去说呀,让他变回来。”

    吉温斥道:“你懂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

    小玉撇嘴:“谁说我不懂?皇帝陛下耳根子软,那个臭宰相大伯在他面前说了几句鬼话,他就相信爹是坏人,要把爹赶到老远的地方去,不就是这回事吗?既然他能在背后说爹的坏话害爹,那就再找一个人,比他还厉害的,去说爹的好话,不就成了?”

    吉温怒道:“小孩子家就会胡说,你当朝政和你玩过家家似的简单?”

    菡玉拍了拍小玉肩膀:“其实小玉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并无凭据,只凭右相一面之辞令陛下生疑,那只要右相改口,还是有挽回的希望”

    “不许你去求他!”他面色转厉,“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其实有证据的,但是没有拿出来,故意弄得模棱两可,他就是等着你去求他!等着你送上门去,以此要挟,任他予取予求!韦太守是个诱饵,他设了圈套引我入瓠,而我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饵?他从来不曾把我这个政敌放在眼里,他这样费尽心思地害我,还不是为了为了”他气极怒极,实在说不出自己被人陷害只是因为妻子遭人觊觎,恨恨地别过脸去,咬牙切齿。

    菡玉尴尬万分,嗫嚅道:“右相他何至于此还不是因为你明里是安禄山那边的人,才千方百计除你。七郎,是你多心了”

    “我也希望只是我多心,”他笑得凄然,眼里却是满满的恨意,“可是,素莲,你心里想必也早就有数。”

    菡玉握住他的手:“七郎”自己心头也是百味陈杂,一片纷乱,更不知如何安慰他好。

    吉温静默片刻,怒气稍平,反握住菡玉双手:“素莲,你不能再呆在他身边了,你跟我走吧,你、我、还有小玉,咱们一家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有事没有办成”

    “你是指安禄山么?”他双眉微蹙,“素莲,你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为何要掺和到这朝廷中来,还非要取安禄山的性命?你离开我的那几年里究竟碰到了什么奇人异事?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菡玉含糊道:“这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也就不再多问。“说来说去,都只怪我没用。既不能救你脱离杨昭,也不能助你除去安禄山。素莲,”他沉下声来,凑近了她,“安禄山已有异动,只怕安分不了多久了。陛下赐他的郡王府内,平时只有一些仆佣看管打扫。其实那些下人里头,好多都是他的门客,与其子安庆宗一起留京做他的眼线。上月他刚刚授命安庆宗等人查探京城地形和禁军守卫分布,绘制成图,想趁着明春献捷之际带兵袭京。你若是能在安庆宗成图送出之时,把这些地图缴获,就是安禄山意图谋反的明证。”

    菡玉肃容道:“此事当真?”

    “安庆宗身为质子,范阳有什么消息命令都是先送到我这里,再由我传给他,假不了。”

    如果能拿到安禄山谋反的实据,陛下就不会再说她信口雌黄,许能一举铲除这个祸根。明年春天,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你知道确切的时间么?”

    吉温答道:“说是四月底送出,入京大约是五月末、六月初。”

    菡玉点了点头,手心里微微出了些汗。吉温又道:“安庆宗在京为质子,王府几乎没有卫兵,你现在又是京兆少尹,可调动京兆府数百衙差,不必依靠杨昭也能办成这件事。这也是我能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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