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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晚都有一死，只是先后的事，我也不难为你了，你走吧，我也要回去忙着棺材和寿衣的事了……”海棠呜咽着低下头，一片伤怀。
“她，她这这么要走了？”田老爷有些不适应。“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这句话已经暴露出，婆婆来到冷宅当洗衣工的时候，老田已经认出她来了，却装作没认出来……
这和海棠的判断是一样的。
第681章 死不瞑目（）
老田听后，一屁股摊在地上，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了。
那样子，就像是失了三魂五魄一样。
还说不在乎，我看你是真在乎。海棠“狡诈”的笑容在心里划过。
虽然老田没有流下眼泪，但看得出来，他的伤心程度比自己要死了还难过。
眼泪不是痛苦唯一的发泄方式，真正的痛苦看是流不出眼泪的。
“眼泪不是憋在眼圈里的，想流就流吧……”海棠转过身，一阵呜呜咽咽。
可老田始终没有眼泪。
“她还有什么心愿？”良久之后，老田的心绪平静下来了。
“没有什么心愿了，就算有，也说不出来了。大概心里总会惦记着一些人，一些往事吧，我们劝她把过去的都忘了，可婆婆她……”海棠没说出口，那叫死不瞑目。
“我跟你去桥头村。”老田站起来。
去桥头村，这老天要是看到婆婆头发染黑，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张罗着要找小伙子相亲，那不把老田的肺气炸了才怪呢，
不能让他去桥头村，至少现在不能，除非自己在桥头村准备一番。
“别去了，你去了，我婆婆她也不认得你了，倒是几个儿女会生的你的气，我作为大同的娘子，你作为我婆婆曾经的相公，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一声，毕竟人死是大事，你有权知道。”海棠说。
“我要看她最后一眼。”老田很坚持，丝毫没有看出海棠是在骗他。
没有人会拿生死开玩笑。
“我们先到酒楼坐坐吧。”海棠扶着老田，进了酒楼，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坐下来聊聊，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在冷宅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公公还有些晃不过神来。
“人生变幻无常吧，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海棠给他倒了酒，老田一口就喝下去了，海棠又倒了一碗。
虽然不知道酒后吐真言是真是假，可老田的真言已经一点点吐出来了。
“我这一辈子愧对她，也愧对三个孩子。”老田连喝三碗。
“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桥头村？”海棠陪着端起酒碗，只在嘴边舔了一小口，很辣，皱了皱眉，愣是没喝下去。
“我得了重病，郎中说命在旦夕，活不了几天了，家中无钱，要是跟她说了，她反倒上火，不如死在外面，还能给家里省个棺材钱，那时候田妞刚出生没多久，大同和二同也没多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的身子也干不了体力活，我就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本来想死在外面，可谁知，老天让我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老田说着说着，又是三碗下肚。
“后来你就一直没回去过？”海棠问。
“我到了冷宅，找了一份工，吃住都在那，原本以为要死了，挨一天是一天，每个月的工钱，我都托村里的张二牛送到我家去。后来认识了这里的女工，就是冷知秋她姐，她也是重病在身，每个月的工钱都寄给寄养在老家邻居家的妹子，就是冷知秋。虽然她也姓冷，还和我们打工的东家沾亲带故，可也没因此得到特别照顾。”老田想起往事，就像昨日一样。
第682章 老田的故事（）
“我和知秋她姐就这样相依为命，等着天命随时到来，由于吃住都在冷，那时候宅子里养了很多蜜蜂，总能喝到蜂蜜，身体到没有恶化，可我们都知道，死也不远了。也许是老天怜悯，有一天我俩外出，回来的时候，冷宅的人全都吃多东西中毒死了，宅子成了空宅，唯有一点亲缘关系的就是知秋她姐了，官府就把宅子判给她了，有了钱，我跟她去治病……”老田一边喝酒一边说……
“我的病倒是治好了，可她已经病入膏肓，大夫说无能为力了，那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她呢，相依为命了这么久，没有她也没有我的现在命，每个月我都让张二牛多给家里捎些钱，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有时候几十个铜板，有时候三两二两银子，希望够他们娘四个度日……”老田说到这忍不住哭了……
张二牛，海棠记得村里有这么一个人，如果他把钱都给了婆婆一家，那婆婆家也不会穷成她刚来时那样……
海棠没吱声，继续听老田说话。
“年初的时候，她姐还是死了，死前就一个心愿，托我照顾好她妹妹冷知秋，给她找个好婆家，知秋自从搬到冷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她姐都送她去学，出落的不错，也是让我们欣慰的地方，后来我知道大同中了状元，知道他娶了亲，生了子，知道桥头村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也就放心了，自己也不想回去添乱了，就这样好生生活，或者让家里人当我死了算了……”老田声泪俱下，一碗一碗的喝酒。
“在冷宅，我看到大同娘，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么，再难受我也不想认，这些年都过去了，没有我，他们过的更好。我也没脸回那个家。今天看到儿女们，我不认，也是这个原因。他们一个个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就入土了，想不到她娘竟然比我早走一步……”老田说着说着又哭了……
来龙去脉海棠已经知道了。
老田不是有心不回，更不是有意抛弃妻子，只是事情一步步的巧合，赶到一块了……
“这样吧，你先回冷宅，明天我安排个时间，让你和我婆婆见上一面。也许你见到她，对她的病有好处。”海棠说。
“今天不行么？”老田真怕她夜里就走了……
“明天稳妥点。你回到冷宅等信吧，我会找你。”海棠说。
老田失落的点点头，拎着剩下的酒，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酒楼。
事情清楚了，海棠也回到了桥头村，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张二牛，这二牛家一样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这人憨厚，就是脑子有点二，也是近亲结婚的成果。
四十多岁了，还称不上亲，哪有姑娘能看上呢。
正好二牛一个人在家。
“二牛，你认识老田吧？”海棠问。
“老田？”二牛眨了眨眼睛。
“就是月月让你给田家捎钱的老田。”海棠说。
第683章 银钱的真相（）
“认识，认识，可老田不让我说。我不能说。”二牛恪守着本分。
“我今天见过老田了，他说你可以告诉我，二牛。”海棠说。
“是真的么？”二牛歪着脑袋问。
“我发誓，是真的，骗人的是小狗。我问你，老田每个月让你捎到田家的钱，你捎了么？”海棠问。
“捎了，捎了，我每个月都去送。”二同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可海棠这大半年来从来没看到二牛来田家送钱，这钱他送到哪去了，还是老田在说谎，他压根就没给？
“你送到谁的手中了？”海棠耐着性子，用二牛的口吻用二牛。
“树，桂花树，我放在桂花树的树洞里了，每个月都放那……”二牛低着头，更加的委屈了。
桂花树，海棠想起来了，院子后的确有一颗野生大桂花树，只是谁也没有留意，这可桂花树还有个树洞。
“你是个诚实的人，这个奖励你。”海棠拿出包中的一份牛肉，给了二牛。
“好吃，好吃，好香，好香。”二牛狼吞虎咽的就吃起来，也不管海棠走了。
回到家，海棠直奔院子后面，田妞，腊梅，大同，二同也都跟着，不知道海棠这是怎么了。
“寻宝。”海棠神秘的说道。
大家互相看了看，不知所以然。
桂花树一打眼就看到了，海棠摸索着树根，最终在一堆干枯的藤蔓中间找到了一个刚好能伸进去一只胳膊的树洞……
“海棠姐，你这摸鸟应该在树枝上啊，怎么在树底下啊，难道是搂草打兔子？”腊梅问。
海棠摸索了一下树洞内，空间还不小。
抓了一把，有散碎银子，有铜板，海棠放在地上……
“海棠姐，你藏私房钱的地方可真好，以后我也找个地方藏。”田妞说。
“这未必是私房钱，看着铜板，已经生锈了，显然经过风吹雨打，有些年头了……”大同的观察力纯属一流。
“那是老天给咱们家的么？”二同看到这事心里也是乐啊，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自己家。
“老天又不是银库，怎么会无端端的给银子。海棠还是你说说吧。”大同说。
海棠已经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铜板和银子，几两的都有。
算在一起还不少呢。
“这是冷宅的老田离开这里开始，每个月托村里的二牛给田家捎回来的钱，让你们补贴家用，二牛人傻，没把钱教到人手里，反倒藏在了田家的树洞里，以为这样就是给了田家了。”海棠揭开了真相……
大家都沉默了……
老田他没有忘记这个家……
“可他为什么不会来，这些年，连个消息都不能留么？”田妞生气的说。
“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海棠说。
这时候，大同娘踉踉跄跄的过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着地上的锈迹斑斑的银钱，竟然抱着这些钱哭了起来……
“二牛啊，二牛，你可害苦了我们田家了，最困难的时候差点把我这三个孩子冻死啊，你咋把钱放着呢！”大同娘哭诉起来。
第684章 他活不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