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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婧眨眨眼睛,呼了一口气,不去看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碰不到的程茂林的尸体,开始给秋静淞讲述自己所处的大概方位。
秋静淞推演一番,开口教导她:“往桃树的方向,左三右八,转身迈二。”
跟着指示走完全程的程婧双眼一亮,“变了!”
秋静淞宠溺的看着她,“周围的景色变了?”
“嗯。”程婧点头说:“变到皇宫了。”
秋静淞眉毛一挑,“你想回皇宫?”
程婧瞟了下冯昭,没吭声。
能猜到她想法的秋静淞不再细问,只是说:“继续吧。”
程婧的幻境,是从她们和程茂林分开的那个树林一路返回,朝着他们兄妹生活了十多年的琼华殿去的。
最后走出幻境时,程婧扑到秋静淞的怀里,头发不知道是从哪里带出来了一片花瓣。
秋静淞摊开手掌,让那片粉色的花瓣落在手心。
程婧垫脚看了一下,说:“这是桃花的花瓣。”
秋静淞点头:“嗯。”
程婧不明白了,“冬天为什么会有桃花的花瓣?”
秋静淞挑眉逗她,“大概是你从阵法中带出来的?”
程婧还是不明白,“不是说,幻境都是假的吗?”
“你觉得是真,那便是真,你觉得是假,那便是假。”秋静淞把花瓣拽在手心里,低头看着她说:“桃木大概就是破解这个阵法的关键。因为不管你我刚才周围的环境如何变化,构成五行中【木】这因素的,永远都是桃花。”
冯昭舒展眉心,“桃木,向来就是驱魔辟邪之物。”
“所以由它作为阵法的生门,再合适不过。”秋静淞瞥了一眼身侧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对程婧说:“婧儿,去把正南方的火点起来。在所有人出阵之前,都不能让它熄灭!”
程婧“欸”了一声,立马小跑过去搬柴。
冯昭问:“是不是火熄灭了,阵法里的人就永远出不来了?”
“应该会是这样。”秋静淞看了一圈庙中的五行大阵,回头说:“我现在所处寺庙中的阵,是主导阵中所有变化的母阵;而入了母阵之后,因为自身的移动而导致周身景物的变化,就触发了子阵。母阵引,子阵伤。要想破阵,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子阵走出来,若是直接用外力破坏母阵……”
“就等于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冯昭毕竟年长,看事情看得很明白。
“所以,就用和婧儿一样的方法吧。”秋静淞抬眼看他,说:“你的周身,应该也有一棵桃树吧?”
冯昭顿了顿,摇头。
秋静淞眉头一蹙,“怎么会?我的判断理当不会失误的。”
“其实是从一来始就没有。”冯昭十分冷静,他说话的语调缓慢平和,倒像是在拉家常,而非谈论自己的死生,“入阵后,我如若置身于地狱,身边只有鬼魂和绿色的幽光。后来,在您念完【君子无惧】后,鬼魂消失了,我也就只能看得见您了。”
“既然是一片黑暗,你为什么能看得见我?”
“因为您在发光啊。”冯昭的语气有些理所当然。
秋静淞偏头笑了一声。
“哪有什么光不光的。”她挥开飘到面前的浓烟,以袖掩鼻,“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但是,婧儿看到的……我的尸体,和你看见的鬼魂一样,都属于你们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冯昭微微点头,“昭,确实怕鬼。”
“你今之所见,不过都是阵法造成的幻像。”
“但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是克制不了的。”
“那是你想太多了。”秋静淞还是那句话,“君子立于世间,身端就能魂安梦稳。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不外如是。”
冯昭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道:“殿下,您的流刑,是不是就是因为自身太过坦荡所以才……”
用心看火的程婧大声反驳,“当然不是!”
秋静淞示意她安静,看着冯昭的眼里,只有漠然,“你在试图激怒我?”
“您看出来了,所以不生气?”冯昭倒是挺意外的。他提起衣摆,端端正正的跪坐下,仰头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光明,“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在昭面前都一样。昭不会因为一个人品德高尚而少收他的银子,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品行不端而故意以次充好。况且……”
他转而一笑,“昭在家中,被评价为品行低劣之人,其实本就没有资格评价殿下。昭一路过来的种种,不过是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好奇那个溷藩般的皇宫,是怎么养出您这样例外之人。”
谁说她是皇宫养出来的?想到兄长口中的季氏皇子,秋静淞也有些不屑,但是以现在的情况,她终究只能将此化作一笑,“其实我也挺好奇。”
“您好奇什么?”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敢当着一位皇子的面,妄议皇室。”
“当然是殿下给的。”冯昭此时,还真有点【君子坦荡荡】的意思,他带着一股迷之自信说:“昭相信殿下,一定不会将此时说出去的。”
“我确实懒得为了这些多费口舌。”秋静淞看他不动如山的坐着,挑了挑眉,“你这是准备赖在里面了?”
冯昭居然还点头了,“昭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殿下再无他物。纵使殿下将此阵参得再怎么透彻,怕是也无您的用武之地。”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放弃?”
“能在死前见到殿下如此龙章凤姿的人,昭也算不枉此生。”
还不枉此生?想到少了一大半的秋家内卫,想到死去的母亲,想到生死不知的程茂林,想到下落不明的兄长,秋静淞只觉得有一股心火从胸腔涌至胸口,非要做点什么发泄才行。
“乡里小贼!”她骂了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看到她竟开门,直朝着殿外去了,程婧忍不住站起来喊了一声,“皇兄?”
冯昭看着秋静淞带着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里觉得理所应当之时,又想为她骂自己的话笑两声。
他确实是一个不知好歹,见识短浅的乡里小贼。
秋静淞来到院中,首先先看了一眼侧殿中的人。
如她所料,这个阵法,是以整个寺庙为载体。
找到双目无神站在一旁的展正心,秋静淞跑到他面前喊了喊他,“正心,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看到他没反应,秋静淞又去找展骁,“展叔,展叔……”
和可以沟通的大殿三人不一样,展正心等人似乎进入了一个完全只有个人的幻境里。
秋静淞来到中庭,吸了口气。
她看了眼身边光秃秃的古桃树,伸手,咬着牙直接掰了一根枝桠下来。
等过了一段不知道自己看得见还是看不见的时光,冯昭在打算直接闭上眼睛之前,又看见秋静淞回来了。
她手里握着一根桃枝,直指着他。
“我还要去救我的护卫,没工夫听你说那些丧气的话。”
冯昭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其实您完全可以……”
“你不是说我是君子吗?一个君子,怎么可以见死不救?”秋静淞扯着嘴角,不知道是在讥讽谁。她挥手用桃枝化了一个十字,冷声喝道:“商室冯昭,你给孤站起来!”
冯昭可不会像程婧那样听话,“殿下,算了吧。”
秋静淞还跟他杠上了,“你要被孤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用【竖子】辱之吗?”
冯昭自然不想被他骂成傻子,只好颇为无奈的站了起来。
“若是殿下真能救昭,昭必倾囊与之。”
“这可是你说的。”秋静淞冷声一哼,双指递住树枝反手一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完全不愧于冯昭心中【如月光之明】的形容,“这个阵法,只一下是破不了的,必须像走路那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你之所以只能看得到我,就是因为你根本找不到你该走的路,换句话就是说,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心之所向。”
她因为心系秋家内卫和程婧的安危,所以从自己最想回到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走回来了;程婧因为太担心哥哥,所以是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皇宫。冯昭害怕的东西是无形之物,又不知道自身该往何方,所以会置身于黑暗之中这么久,完全不奇怪。
“冯昭,你要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你就来我这里吧。”秋静淞看着冯昭说:“你不是说,在你的眼里,我是发光的吗?所以,来我这里吧。”
她确实是在发光。
冯昭呆呆的看着秋静淞手中枯枝发芽,长叶,开花,用极快的速度在他置身的幻境中,长成一棵成树。
桃树,能辟邪,能通鬼神。
桃树长成后,四周一下变成冯氏宗祠的模样。
本来被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的冯昭看到正前方列祖列宗的牌位,忍不住心里一凉。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秋静淞的这句话让他回神,“我说了,只要心无杂念,那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冯昭看着秋静淞,不知道他小小的身体里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他忍不住模糊着喊了一声:“十四殿下……”
“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秋静淞挑了挑眉,矜傲地稍稍抬起下巴,“喂,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周围是什么情况了吗?”
失神半晌的冯昭莞尔一笑,“当然。”
11。神荼郁垒()
冯昭生于寒末之时,距今已有二十三个年头。
名门望族的生活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从小优渥的生活除了让他不至于空腹流落街头,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其他东西。家族中条条框框的规矩是用来挑战的,随时都要保持优雅的仪态是用来打破的,满墙待学的礼乐诗书是用来摆着看的……和程茂林被冤着冠上“不堪大用”之名不同,商昭从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