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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爹,刚好长寿也想您了呢。”
乌月英把孩子给奶娘,看着她送过去时,说了句乖话。
“是吗?长寿这么乖啊。”杜岩松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握着他的手,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但那是在看到杜沣之前。
他如今怎么看杜沣怎么觉得他碍眼,“老师刚才说的确实没错,你啊,确实也该有些担当了。”
杜沣揉了揉肚子,低着头不置可否。
近日吏部忙,入夜后杜沉才回来。
杜沣那会儿已经在书房抄了好几页论语了。
“大哥。”今日杜沉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今日你怎么被十二殿下罚了?”
这可不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杜沣搁下笔,拿了旁边的毛巾擦手,“今早我奉命进宫,半路上遇到了翟王妃。路上大概有些水吧,她没站稳,跌了,我当时只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杜沉是清楚杜沣所有事情的。
他坐着,仰头望着他,“大哥,你……”
杜沣的神色坦荡得很,“我没别的妄念。只是这么多年记挂她,心里早就习惯了。不管她过得是好是坏,我心里总是想她好的。今日这事,当时也是下意识地就去做了,只那么一刻,没想到就被十二殿下的人看到了。”
杜沉摇了摇头说:“如今不仅宫里,各处衙门哪里没有这些祖宗们的眼线?行差踏错一步,那都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
杜沉等杜沣在他旁边坐下后,又继续说:“今次长芳殿下发火,估计是觉得你当时行为越轨。此事关乎皇家脸面,可大可小,长芳殿下跟九殿下素日无怨,与翟王妃亦有旧缘,定然不会说出去。……他那人的脾气,大哥你比我清楚。今天也算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大哥你只当受个教训,往后更加谨慎便是。”
“我明白。”杜沣倒了两杯茶,推了一盏给他,“我今日回来遇到了甘相。我问父亲缘由,他只找了个理由搪塞,偏偏后来神情有异,抱着长寿都一幅感慨良多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不对劲。”
杜沉皱了皱眉,“甘相是在同父亲做着什么打算吗?”
“八成。”杜沣握着茶碗说:“这几年来,有多少寒门投了那些皇子殿下门下?若其中一方出事,受牵连的可不止一家,而是大部分啊。”
杜沉闭了闭眼,“如今,并不曾有任何一位皇子偏向寒门,他们这般趋之若鹜,在士族眼里,还不是做砧上鱼刀下肉的下脚料?又是何苦呢?”
“这便是他我之间差距。”杜沣情绪上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士族中人虽各有异心,可一碰到事关脸面的事,又真像一家人了。可寒门呢?有官者瞧不起无官职者的穷酸样,无官职者的又瞧不起有官者媚上欺下。遇到大事,好事都想着争头,坏事巴不得把自己摘出去……到了不就是一副烂摊子?”
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只能整个寒门都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杜沉抹了把脸,想起一桩事,连忙说:“先不说父亲和右相,大哥,我这儿得来一桩新的消息,也不知真假……”
174。局…伤病()
一匹快马踏着泥水飞快地朝奉阳城门冲来。
如今尚是子时; 城门自当未开。
身着劲装的年轻人下马,喘着气伸手就把城门拍得震天响; “开门; 开门!”
靠在门后打瞌睡的值夜城守被吓得一个激灵。他迷瞪着眼,看到天还黑着; 还下起了小雨; 一边嘟囔着“这鬼天气”; 一边擦了擦嘴角滑下来的口水。他撑着墙站起来; 握紧手里的刀,语气不是很好的朝外吼道:“有什么事儿; 等卯时再说; 现在不让开城门。”
理是这个理,可哪能真的等到那时候去?心急的年轻人又是一掌拍在城门上; 话里带了威势:“我是八府巡按付卿书的随役; 付大人遇袭; 如今昏迷不醒; 重伤待治; 若不开门; 耽搁了她的伤势; 你们谁担当得起?”
乖乖,八府巡按付卿书?
城守就算不清楚这人是谁; 也明白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
“兄弟; 你别急; 等一下啊。”他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 赶紧去请见长官了。
不一会儿,这百来斤重的城门被几人合力打开。
先是这个年轻人进来,没过半刻,又有一队车马进来。
一直在暗中窥探的某个黑衣人快马回到了汝阳王府。
“郡主已经回来,被直接送到宫里去了。”
“她情况怎么样?”
“不算好,可宫里那么多神医奇药,肯定能救下郡主的。”
木楠子这才安了心。
也是此时他才肯露出满脸煞气,“这个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那黑衣人也是满脸愤慨,“景亲王真不是东西,郡主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女呢,他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手。”
木楠子咬着牙不说话。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
“十二殿下的暗卫还在吗?”
黑衣人一惊,连忙点头,“还在。”
木楠子下定决心,起身道:“你带我去见他。”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季祎坐在床沿,有个小太监正在给他穿靴。
三禾举着长衫守在一边,就等他起来。
今夜值守的骁骑将军史雾谦跪在堂外,垂头报告:“太医院主外伤的太医们都已经在襄云殿侯着了,皇后娘娘也已经守在郡主娘娘旁边了。”
季祎挑了挑眉,“皇后还没睡?”
三禾笑着插了一句嘴:“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忙,以往还有楚萍公主帮忙,如今楚萍公主不在……”
东西二宫的所有宫务全堆在齐皇后一人身上,她也是累得够呛。
季祎心里想着什么,没出声。
史雾谦却有些等不及,他着急地问:“皇上,此事是否要通知庄王爷?”
“把他叫来作甚?”
“郡主她是胸口中刀……”
“血止住了没有?”
“止住了,可是那刀……”
“行了。”季祎起身,张开双臂任三禾给他穿上衣衫,“宫里那么多医师,难道都是废物不成?你有那个时候关心她,还不如去想想,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竟敢袭击朝廷命官!”
史雾谦听得他话里的怒气和意思,稍稍抬了抬头,“陛下,可否让末将来盘查此案?”
季祎只瞟了他一眼。
史雾谦望见他的眼神,忙又把头低下。
一群人紧赶慢赶赶到襄云殿,也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齐皇后听到仪架,出来迎接时,满头大汗,“陛下。”
季祎握住她的手,免去礼仪,与她相携一同进去,“卿书的伤怎么样?”
齐皇后脸色有些不大好,似是疲劳过度,说起话来也没什么精神,“太医们正在商量刀怎么拔。”
季祎进了寝殿后,一张脸黑得能压出墨来。
“舅舅……”
他倒是没想到付卿书的人是清醒的,听得这么一声喊,他赶忙过去,坐到床边,担忧又小心地答:“朕在这儿。好丫头,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付卿书摇了摇头,她尽管疼得脸色煞白,仍旧忍着从袖中取出纸张,递给季祎,“这个……句句属实。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收集到证据……”
季祎把那张纸抓在手里,一件郑重,“你放心,朕会看的,朕也相信你。”
付卿书眼角流下眼泪,她是真的没忍住哭了起来,“舅舅,人心真的太可怕了,我好担心您。”
“没事的。”季祎给她擦泪,不管怎么说,他对这时的付卿书是真正生出怜爱的,“你在担心什么,舅舅是皇帝啊。”
付卿书又摇了摇头,她在吸气时牵扯到伤口,一口血沫呛了出来。
季祎吓得连忙起身,抓来太医就往床边推,“快,快看看郡主怎么了。”
付卿书迷迷糊糊看着季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有好多好多话,可是她如今说不出来。一是没能力,二是怕身边这些人。
舅舅啊,您知不知道,有人在害您啊!
襄云殿这边到清早时都是鸡飞狗跳的。
文章宫这边也是收到了风声。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程婧往头上比簪花时,瞟了埋头跪在地上的小内侍一眼。
她好像记得,这个内侍是叫阿庆来着。
阿庆也不敢乱动乱看,沉着气回答:“不用奴婢去哪里打听,奴婢是早起打水时听外宫的宫女内侍说的,这件事似乎奉阳宫里人都知晓了。”
“十二皇子知不知道这事儿?”
“奴婢不清楚。”
程婧点了点头,“你起来吧。”
她搭着身边宫女的手起来,看了看自己浑身装扮并未有误后,满意地领着人出去。
她不在意为什么阿庆把这件事告诉她而非秋静淞,反正她现在去找秋静淞就是。
她行到正殿,刚好看到童宪在指挥着一群宫女忙进忙出,不由得慢悠悠地问:“童太监,一大早地,你做什么把宫里闹得天翻地覆?”
童宪看到是程婧过来,满脸愁苦地过来行礼,“公主,不是奴婢作怪,是长芳殿下……”
程婧着急的一拧眉,“皇兄他怎么了?”
童宪回话说:“殿下他头疼。”
头疼?
折算什么?
程婧牵起裙摆跨过门槛,二话不说就往内殿而去。
元福落站在离床三丈之处,手足无措。
“殿下,殿下……”
她神色焦急地看着床上,看到秋静淞歪头就要往那梨木做的床栏上撞时,吓得差点喊出来。
还好离巧拦住了她。
“笑青!”离巧用尽力气把秋静淞圈外怀里,紧紧咬着的后槽牙都有些发疼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秋静淞却只是扶着脑袋,似乎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阿季坐在床里,也是乱了章法。
程婧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