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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累了。
郭老夫人见她脸上不曾有异,便继续说:“马上,就是门户大比了。我们秋家届时要是请不出灵仙,就得让位。你真的愿意看到祖宗排位,被人从重霄馆里请出来吗?”
秋明几张了张嘴,没吭声。
她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罢了。秋明几闭目沉思了半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一趟九龙秘境好了。”
郭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你……”
其实今日这几位长辈,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真要往上说,又没有人愿意开口。
这是叫人送命的事啊。
秋明几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度,若不是没有办法了,她不会想去。郭老夫人方才说的话,是她一直在考虑的事。让秋家成为第一个跌下神坛的士族?别开玩笑了。她是从来没想过秋家的利益,但她也不想交给子侄一个已经衰弱下去的秋家。
考虑好后,秋明几就会去做,“等我真死在里头了,诸位长辈再去寻找更优秀的家主罢。到时卢氏还望叔伯们多加照顾。”
郭老夫人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你是真心?”
“绝不作假。”秋明几起身,交叠着手躬身朝几位长辈行礼,“这些年,多谢诸位长辈体谅。”
一直没开口的那位老者起身,语气与步伐都带着急切,“我这就进宫。”
方才那位看起来脾气火爆的四叔此时也温和地顺着白须道:“可能就是在明天,你知道,秋家等不了了。你自己先准备着吧。”
郭老夫人起身倚仗道:“此事,你不得与他族人说。”
秋明几点头:“我自有分寸。”
容澈看着长辈们接二连三的出来,笑眯眯地招呼着他们出去。
“哎呀,这就走啦?不留下来吃饭的吗?”
“四叔,我还想说让人给你弄点炒茶呢。”
“今次招待不周,下回有空大家再来啊。”
秋明几就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容澈自然是要先把手里的花送出来,“夫人,辛苦了。”
秋明几依着他一起进屋,“九皇子甍了?”
“嗯。”容澈肃起面容,给死者该有的尊重,“是在稽候所里自裁的。赵家派了大公子过来主持事宜,刚进门。”
秋明几皱了皱眉头,方想起来,“按例,翟纯是必定要给季泉陪葬的。”
容澈说:“我方才派人过去了,她是朝廷命官,你送给她的折扇算半个保命符。”
只能算半个保命符是因为翟纯是棋院待诏,棋院到底还是归赵家管。
“就看赵大公子如何定夺了。”秋明几一想到赵雅姜,他的事就从脑海中浮现:“以前这孩子虽说傲慢,也没有传出其他不好的事,可最近我倒是听人说他性子比以前更加冷漠了。他在礼部入官籍也才一个月吧?你可有哪次遇见过他?他之前在苏州发生了那种事,赵家也不知道是如何教导的这个孩子。年轻人还没定性,弄不好,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应该不要紧。他好像才十五不到呢,就算待人冷漠,天生的好心肠也未必会一瞬间坏掉吧?赵家虽然不会一直不让他出来,可要是他没妥协……”容澈想到容晏寄回来的信上的内容,叹了口气,“赵家的规矩啊。”
秋明几向来不喜赵家,闻之立刻皱眉,“他们家的规矩,与我们无干。”
容澈安抚着她,笑了笑:“说来,还有件好消息没告诉你。”
秋明几立马端坐好看着他:“你说。”
容澈拉着她的手道:“刚才晏儿的信送来了。知道吗?你我早做祖父母了。”
秋明几握紧手里的花,容澈脸上那种极为单纯的欣喜,让她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她得先好好想想怎么跟容澈开口。
……
崔婉如今的情况很不好。
那个小太监叫她跑,可她如何跑得掉?
旁边过来保护她的人,都死在罗郇的刀下。
她猜到江蔓也已经出事,看着罗郇的目光满是仇恨。
不过是一刻之间。
皇帝要杀她们灭口吗?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气愤到不顾皇室的脸面了吗?
不,说不定又跟处置崔家那回一样,就算做得再过,满朝文武也不会去过问他的疯魔。
府上的侍女太监,一个个发出凄厉的惨叫。这座曾经被查抄的宅子,几年后又变成了人间地狱。
苍天啊。
崔婉满脸是泪,她捂着快要被恶心吐了的嘴,跌跌撞撞地摔在院子里的老树下——这是崔府唯一传承下来的东西。
父亲,母亲,女儿又一度走投无路了。
身为皇帝的亲卫,罗郇的身手说是奉阳宫第一也不为过。尤其是他高高扬起的那把刀,代表着皇权。
可他就是个性恶劣,在知道崔婉插翅难逃后,他悠哉悠哉地跟了她一路,犹如饱食的猫在戏弄老鼠。
他朝着退无可退的崔婉走过来时,脸上的笑容不恭谨,不尊重,不严肃。
这是一个只知道服从的刽子手。
“就算是皇上的命令,也无权用这等理由处置我的生死!”崔婉在他靠近的时候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她打开手里的折扇,歇斯底里地大喊:“本官是朝廷命官,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罪名,你要想动手,也得问问吏部同不同意!”
罗郇歪了歪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扯着嘴角就露出一抹狞笑,“就凭你敢对皇上不敬,我就能宰了你。”
“将军且慢——”身着一身襦袍的吏部文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他正是听从容澈之令过来救场的,“翟大人方才说的没有错,在下听从容君命令,恳请罗将军三思。”
“王八蛋——”罗郇可不管这人代表着谁,他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他回头,对着不远处的麒麟卫怒斥,“这人哪来的?啊?什么人你们都敢放进来?”
“将军息怒,他是跟着我进来的。”姗姗来迟的,是被家中委任,将主持九皇子季泉葬礼的赵雅姜。
以及附带的赵萦。
这两人穿着黑色的礼服,显然代表着今日季泉府上事宜,将由他俩接手。
皇帝在中宫下令后,司礼太监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赵家。
罗郇本来就嫌赵家人来得晚,又看到赵家居然派个还没行青礼的毛头小子过来主持大局,内心更加不爽了。
他当下嘲讽道:“你在苏州做了荒唐事,回头后不就一直谎称抱病在家吗?你老子娘怎么舍得让你出来?”
赵雅姜涵养极好地不搭理他,“罗将军,下官在上个月已经进入礼部。负责皇子们的葬礼,是从下官入籍就定下来的事。”
“葬礼?”崔婉的嘴唇抽动了一下,还含着泪水的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季泉死了?”
“是一个时辰前的事了。”赵萦也不知道她怎么被拉来了。她们家可不从来不管什么丧礼喜事。她一个画画的,总不能还能来画九皇子的葬礼吧?虽然九皇子成亲时和两位王妃的画像是她画的没有错啦……
赵萦发散着思维,看到崔婉狼狈地倒在地上,马上去扶,“翟王妃,你怎么了?罗将军欺负你了?”
罗郇眼睛朝上看了看,随口骂了句:“蠢货。”
赵萦瞪了他一眼,大力地把崔婉拉起来。
崔婉却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软在地上。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罗郇进来就是大开杀戒。
所有人都得给季泉陪葬,包括她和江蔓。
她看着赵雅姜问:“是皇上的意思吗?”
她的模样有多凄惨,赵雅姜都看在眼里,然而他的心底并没有生出任何同情。
他与赵萦不同。赵萦虽然是被临时叫来,可她到底知道是来给九皇子办丧的,所以进门后看到那些奴才侍卫被杀,她就算看不过眼也并没有说什么。她对崔婉的态度这么亲和,是因为觉得崔婉大概和那群人是不一样的。
然而从知道更多的赵雅姜看来,崔婉和他们就是一样的。
给皇子陪葬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他在执行这一条时,不会有任何同情。
享受了应有的地位,就得承受后果——这是近一年,他用血泪学到的道理。
赵雅姜十分平淡地阐述这个事实,“你是九皇子的妻子,你理应给他陪葬。”
第一个发出不满的是赵萦,“大公子,你在说笑吧?”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心就像被什么人抓在了手里。
赵雅姜望向她,表情是一贯的冷漠,“你家里最近在为你的亲事忧心,今日带你过来,是他们先求于我。”
罗郇眯了眯眼睛,表情更加不好惹了。
听懂这句话的赵萦面色发白。
她的亲事?
她想嫁给季盈,父母却不同意。
季盈由于并不讨厌她,一直在等待认可。
她最近的这段时间,给父母说了无数好话道理,原本看到他们的态度缓和是同意的先兆,却没想到……
为什么要赵雅姜带她来?是因为她的父母想让她知道,嫁给皇子后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陪葬!
怪不得皇子们娶亲,都是寒门女子为多……
赵萦往后跌了两步,她的感官收到了极大的冲击,“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正常,我也是入了礼官官官籍后才知道。”
皇族直系成员身死,妻妾陪葬是所有士族大家都知道的暗律。因为这桩暗律是祖辈所定,为了予以尊重,在那一天真的到来之前,已经知道的长辈们绝对不会对小辈说。
多听,多看,少说话——奉阳人一辈子都抱着这样的信条活着。
他们唯一会采取的行动,就是阻止,彻底断开这条路。
也是因为这样,皇室百年来从来没有强求过任何一户士族结以姻亲。
赵雅姜眼睁睁的看着接受不了这回事的赵萦摔在崔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