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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静淞放下茶杯说:“今早孤在齐嫂那里吃面,正好店里坐了一个身着圆领长袍的男人。”
易希立马想通其中关键:在赵国,只有有功名官职在身的人,才穿圆领。
他看着秋静淞,她正朝着他笑:“这位谢主簿到底是什么来头,有劳易大人多注意了。”
原来根本没有对此事多想的易希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65。寒食小记()
今日寒食; 忌安门,宜动土。
秋静淞今日没下山; 清早时喝过冷粥后; 她就去父母的衣冠冢前上了香。回来后趁着无事,她爬上屋顶把晒了几天已经完全脱去水分的木块拿下来。刚一落地; 那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耍回来的大黄狗围着她一通转悠; 秋静淞无法; 只得放下东西; 又拿粥去喂它。
“按照祖制,寒食节当天不能生火; 你跟着我喝过热汤; 今天便也随我吃冷食好了。”
人世间的习俗,大黄狗未必懂; 但好在只要是秋静淞给的东西; 它闻过后就老老实实的吃了。
秋静淞见它没有被连日的热饭好菜养出脾气; 心里也挺高兴; 转身拿起斧头对上捡回来的两根木头就是一劈。
立在旁边的阿季看得真真的; 那黄狗当时就被吓得一哆嗦; 尾巴都给夹了起来。
他当即就被逗笑了。
开始弄木头的秋静淞也没注意; 她低着头,斧头柴刀换得勤快; 等木头被劈砍成合适的小块; 再放到凳子上用木刨刨窄刨平。
阿季就捧着脸蹲在一边看着; 他看得出来她的手法很熟练; 以前在家肯定经常做这种事。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关怀了一句,“你小心弄伤手了。”
秋静淞当然不会,等木牌做好后,听着其相撞之间的脆响,她饶有兴致的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取出各式样子的锉刀刻刀刻字。
吃饱了的大黄狗蹲在院子里,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晒太阳。
秋静淞刻木牌刻得认真,手上不停,完全不知晌午已过。阿季看着刻好的木牌上头所谓“阳春面”,“猪油面”,“八珍面”之类的,想想都觉得有些饿了。
他挪动步子,凑近了一点说:“你只是答应给人家做食牌,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了?”
阿季有些想不通一个士族出身的娘子,怎么会做这些木匠活。
大好的春光,若是想寻消遣,出去踏青也好啊。
秋静淞也没想到这些,她注意力太过集中,刻到后头,自己都有些失神,连拿错东西都没发现。
阿季知道自己说话她听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被拿错的木棍在秋静淞手里慢慢变成木簪的模样。
她甚至还习惯性的在上头刻花。
等反应过来时,大功初成。
秋静淞看着手里已经有了模样的木簪,眯了眯眼。
细细算来,真的快四个月了。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秋静淞紧紧的把木簪拽在手里,嘴里吟叨出来的是《诗经》中的《伐木》一篇。阿季领会其意,知道她这又是想起那个人了。他张了张嘴,本想自说自话的安慰她不要难过,却见她又淡定自若的起身,把做好的木牌,工具之类的全都往屋里拿。
没到一会儿,她又拿着扫把走了出来。
院子里尽是木屑刨花,确实该扫扫。
秋静淞不曾有一日忘记过崔婉。
也不曾不忘记父兄母亲。
扫到一半,本来安逸地卧在院门口的大黄狗突然起身朝着外头吠了两声。秋静淞抬头,望见一少年扶着一位妇人走了过来。
那少年在院门口停下,拱手向秋静淞打了个揖,开口说道:“这位小哥,可否容小生叨扰片刻?小生林说,正是山下清河县柳庄人士,今日寒食,小生随母亲上山扫墓,路过此处,可否向小哥讨杯水喝?”
这少年不仅模样让人见了心里欢喜,说话也有条有理,秋静淞见他举手投足间的斯文做派,又见其母脸色确实有些不正常地泛红,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不近人情的想法。她把扫帚靠墙放好,走到院门口摸了下还在低吼着的大黄狗的头,等它安静下来后才把还没她半截高的篱笆门打开。
“进来吧。”
刚才削东西拿出来的矮凳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位叫林说的少年将母亲扶过去坐下,十分贴心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娘亲,胸口可是还觉得闷闷的?”
林母摇头,表情有些难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给他们母子俩端来水的秋静淞多嘴问了一句:“可是下山走的太急了?”
林说也不瞒着,直言道:“家母有哮喘,坐会儿就能好。”他双手接过水时还不忘道谢,“多谢小哥。”
秋静淞摇头,想着又进屋把挂在书架边的薄荷香囊取了出来,“拿着这个闻闻。”
林说眼睛一亮,道谢后立马递给母亲。
林母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她抬眼看着两个都是一脸担忧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让你们担心了,我大概是好了。”
林说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他在把香囊拿回来还给秋静淞的时候对林母说:“下次要是再出门,还是听亚父的多带几个人吧。今天若不是碰巧找到这里,我……”
接下来的话实在不怎么好说,林说含糊着,索性闭上了嘴。
林母给他也擦了擦汗,笑道:“我不要紧,只是……母亲在这春日,要你陪我祭祖,怕你不开心。”
林说眨了眨眼,低头说:“孝义大事,孩儿岂会多言?”
秋静淞听他母子二人似有体己话说,转身进屋待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端了杯水递给林说。
本来慈爱地看着儿子的林母一转头,这才真正注意到救了自己半条命的“恩人”居然是个半大小孩。她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问道:“孩子,你父母呢?”
她本是好意,就想找到小孩的父母再感谢一番,哪里知道秋静淞偏偏不在这个范畴内。她也没有神伤,面上十分平静的说:“劳您费心,我是一个人住在这儿的。”
林母听着有些不大敢相信,“呀,这山上,哪里是你一个孩子住的地方?”
秋静淞把话说得稀松平常,“山上清静,读书时住在这种地方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句话的林说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
林母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立马把脸一虎,“你可想都别想。”
林说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坐在母亲身边说:“【荒台夜夜芭蕉雨,野沼年年翰墨香】。先生教书时,曾说自己幼时便是苦中作乐,如此喜欢上了读书。孩儿如今只是不讨厌读书,若能有如此经历,怕也能如先生一般爱上读书。”
“读书一事,你把知识学进去便罢,还分什么喜欢不喜欢?”
“母亲此言差矣。若是孩儿不喜欢的事,就算打断肋骨孩儿也不愿意去做,若是孩儿喜欢做的事情,就算难度犹如攀日摘星,孩儿也在所不惜。您和亚父不是常说读书好吗?这么一件好事,若是孩儿真能喜欢上,可为大善。”
“你这话啊,尽数歪理。反正这事你想都别想。”林母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看着秋静淞细皮嫩肉,哪里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想着大概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便借着教子的机会一同劝解道:“父母在,不远行,你愿意用心读书是好事,可是,哪里有离开父母能过得好的孩子呢?山上是清静了,可书中写的是人间事,你是读书,可不是修仙。”
秋静淞听出弦外之声,笑了笑,轻声接受林母的善意,“夫人说的是。”
“是我多嘴了。”林母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后又说:“我们家希儿,就是这个孩子,他之前也想着不跟我过,我当时提着棍子打了他一顿,现在可不就老实了?”
被母亲当着陌生人掀了老底,林说也没有不好意思,他见母亲似乎已好,刚准备伸手去扶她,却不小心瞟到山间远处竟升起浓烟。
今天可是寒食节!
林母第一时间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她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了希儿?”
“烟。”林说不仅指给母亲看,还对又从屋里出来的秋静淞说:“有人在烧火。”
确实有人在烧火,在寒食节当天烧火。
若是以前,秋静淞说不定会因外人片面之言觉得这肯定是清河县民不知礼数所以违背习俗,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后,她发现这群所谓的“刁民”可不要太懂礼数——就从她住在这里读书的消息被民间知道后,再无人敲门打扰便能得知。
每天还是会有人上山,他们甚至会给她清理路边枝丫排除危险,可只要是她在这间屋里,所有人都默认她“不存在”。
这正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状态。
林氏母子出身不是普通农户,有住在里县城有一段路的柳庄,不知道这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自己的乡里,林氏母子自然比秋静淞要了解得多。林母看过浓烟后就皱着眉头道:“寒食节生火可是要冒犯灶王爷的。这火若说人为,我肯定不信。难道是哪里失火了?”
近日连日晴天,又起南风,这个猜想倒也说得通。
林说把母亲扶下坐好,说:“离这里好像不远,我去看看。”
“站住。”林母眉头一皱,抓住想要抽手离开的儿子说:“希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连具体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就闷着头往那里跑,要是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
林说却有自己的想法,“母亲,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了解真相。有些灾祸,不是躲开就能避得过的。”
“你,你这孩子……”了解儿子性格的林母知道犟不过他,便换种方式说:“那你也不可莽撞,不如你等会儿我们下山,找你亚父派人来……”
“等到那个时候,整个山头怕是都被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