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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同相当于地方太守的从属官,对于一介贫寒书生来讲,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而开朝以来的历届状元,除去极为优秀的两位直接被命为京官,其他人都基本从九品芝麻官做起。
可以说,欧阳璟是在有意提携简阳,而这一举动令欧阳祁很是得意。
当皇上正在认真考虑欧阳璟的提议时,太子欧阳祁出列,道:“璟王所言极是,儿臣以为,松阳太守之位尚有空缺,不如就让这新一任的状元郎历练历练。”
此话一出,皇帝便不再考虑,点头道:“这样也好,着状元简阳于十日内赴松阳任职,暂代太守之位。”
“圣上,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欧阳璟突然开口道,“简阳虽是微臣的门生,但微臣更将他看做亲弟弟一般,因此不忍看他孤身一人奔赴松阳,还请陛下指一门婚事,一来彰显圣上隆恩,二来也能令简阳安心赴任。”
听到这句话,简阳满脸惊讶地看向欧阳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皇帝闻言倒是轻笑着点点头,没有片刻犹豫便答应了。
“说来宫中也已许久没有喜事了,朕的凝晓公主也已到了出嫁年龄,她野性难驯,最是向往边塞的生活,那朕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随简爱卿一起去松阳吧。”
能娶到公主,是简阳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事。
他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叩拜谢道:“臣谢主隆恩!”
今日京城的大街上锣鼓喧天,显得格外热闹。
一大群百姓欢呼着簇拥着敲锣人向着朝廷张贴皇榜的告示栏上走去,只见领头人恭敬地举起锦盒,弓着身子从盒中取出皇榜,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到栏中。
待张贴的小官走后,围观的人群蜂拥而上,其中多为文弱书生,盼着榜上能看到自己的名字。
围观的人群中,大病初愈的欧阳溪凭着一股韧劲努力地冲到前方,目光直冲着位于榜首的名字看去,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状元简阳。
欧阳溪害怕自己眼花,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几乎是要整个人贴到告示栏上,又仔细确认了一番自己并未看错,惊喜排山倒海而来。
她突然大笑出声,扬起手臂用最灿烂的笑容向全世界宣告:“我的简阳哥哥中状元啦!”
她的一番兴奋之言引起了所有围观者的注意,大家开始纷纷谈论起当今状元是何许人物,猜测这个女孩与状元的关系。
就在欧阳溪兴奋不已之时,有人上前搭话,问道:“姑娘,瞧你这般欢喜,这当今状元郎是你什么人吶?”
“简阳哥哥自然是我喜欢的人啦,我就知道以他的才情,肯定能高中榜首!”
听到她的话,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有人上前走到欧阳溪面前,眼中充满同情地看着她。
“姑娘,听闻皇上无比重视当今状元,不仅命其去边关重地做太守,还成了驸马爷,听说是要娶凝晓公主为妻呢。”
“啊?竟有这等事?听说那凝晓公主最受皇帝宠爱,状元郎真是有福气啊!”
“我也是听在朝中为官的表哥说的,听说那状元郎当时就高兴地叩首谢恩,只不过双喜临门,高兴过了头儿,舌头都似打结一般甚是滑稽。”
“要是我也有那好福气,肯定会笑晕过去!”
“……”
人群爆发出阵阵笑声,唯有一群失意落榜的书生还有一位魂不守舍的姑娘,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欧阳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璟王府,她只是心中坚守着一个念头:她的简阳哥哥不是别人口中所议论的那般。
她坚持坐在王府门口等候简阳的归来,一如往常他出门替哥哥办事回来时,自己等候他的情景一样。
然而,从晌午坐到天黑,她依旧没有等来熟悉的身影。
欧阳璟从月黛口中知道她苦等的消息,心中虽然不舍,却也只能狠下心来不去理会。
割舍一段眷恋,尤其是一段与心中所想天差地别的感情,这个过程注定痛苦而漫长,而且别人无法帮忙。
月上柳梢头,欧阳溪靠坐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打盹,突然察觉到肩膀上传来温热的感觉。
她骤然惊醒,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待看清来人清丽的面庞后,她先是一阵失落,随即心头涌起一股委屈与害怕。
她扑倒在柳倾城怀中,声音鲜有的带着几分可怜与怯懦:“倾城,你说简阳哥哥真的不要我了吗?”
强忍哭泣的声音略带着颤抖,柳倾城知道她心中难过,只能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道:“简阳虽知道你的心思,却始终未曾回应,现在是时候放手了。”
欧阳溪有些懵懂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柳倾城的脸庞,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柳倾城为她抹去脸上流淌的泪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她的面前。
“你哥在去参加简阳的庆功宴前,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听说是简阳写给你的信。”
“简阳哥哥给我的?”
欧阳溪急忙接过来,双手颤抖地打开纸张,只看了一眼,心中的期待便转眼间烟消云散。
只见偌大的白纸上,有两行工整的小楷: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予我心,付与他人可。
“我断不思量,不思量……”
欧阳溪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伤难过之情,将纸张伸到柳倾城面前,她双眼含泪,声音近乎绝望。
第85章 失恋 2()
“倾城,你说不思量是什么意思?难道简阳哥哥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他为何、为何要写这样的话?”
柳倾城不忍心看着她这般难过,但知道这段感情也算得上她的初恋,就这样残忍的终结确实难以接受。
她将欧阳溪揽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他对你的好,自然是真的,但只是没有爱情的感觉。你还这么年轻,早晚会遇到一个能真正怜你、爱你的男人。”
“可怎么会有比简阳哥哥更温柔体贴的人呢?”
欧阳溪啜泣着喃喃自语,将手中的诗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肯相信这是简阳的亲笔信。
她不肯就此放弃,想到今日听到的赐婚传言,她问道:“倾城,你知道皇上赐婚的事吗?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对不对?简阳哥哥心里是有我的,他不可能会娶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柳倾城轻叹口气,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欧阳溪太过单纯,一直憧憬着能与简阳在一起,一直天真地以为简阳便如她所看到的那般简单而干净。
然而,现实过于残忍,她如果知道全部的真相,会不会就此崩溃?
柳倾城不敢冒险,只能尽力掩盖现实的残忍,试图将伤害降到最低。
“听闻简阳在殿试上表现优秀,皇上很是欣赏他的才华,于是下旨令他在三日后完婚,迎娶凝晓公主。”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欧阳溪睁大满含泪水的双眼,使劲摇着头否定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可柳倾城带着同情的目光却又令她不得不信。
心情到了崩溃的边缘,欧阳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猛地推开柳倾城站起来,踉跄着向苍茫的夜色中跑去。
柳倾城怕她出事,连忙追了上去,只是那夜大火摔伤的膝盖还未痊愈,她竟然觉得有些吃力,唯有用上全部的力气才没有跟丢。
欧阳溪来到了天香楼,这里便是状元宴的所在。
她不顾店家小二的阻拦,径直跑上三楼,跑到正在向诸位大臣敬酒的简阳面前。
见到郡主突然出现在此,又哭的梨花带雨,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坐在角落里的欧阳璟见到她泪如雨下的模样,藏在袖口中的手慢慢地收紧。
“简阳哥哥,我等了你一天,你为何没有回去?又为什么写这首词给我?”
欧阳溪将紧握在手中的纸张塞回到简阳的手中,目光哀怨而委屈,看得令人心碎。
简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能偏过头沉默地握紧那个纸团,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见他两人这番模样,有心人都能猜得出其中几分缘由,八卦之声顿起。
这时,欧阳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倏然将酒杯重重地放回桌上,起身走到欧阳溪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道:“小溪乖,不要难过。”
宽厚的怀抱令欧阳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与难过,她揪着哥哥的衣襟,痛哭出声。
欧阳璟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慰,目光如锋利的刀刃盯着一旁的简阳。
察觉到他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简阳心虚地垂下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楼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这时太子欧阳祁站了出来,走到三人身边,笑容里不掩讥讽之意。
“郡主如此伤心,可是听闻简大状元要为驸马的消息?其实,若郡主不介意,也可以请你哥哥向皇上请旨,将你再嫁与他嘛。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属情理之中的事。”
说着,他看向周围的一众朝臣,问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吗?”
此言一出,大家哄然而笑,这令欧阳璟的眼神更加阴鸷。
正上楼的柳倾城听到太子的话,气冲冲地走过来护在欧阳溪面前,挑眉笑道:“朝三暮四的男人,还真是可悲!连专心爱一个人如此简单的事都办不到,更何来专心国家大事,成就宏图伟业?”
见欧阳祁欲开口驳斥,柳倾城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道:“我劝太子还是赶快回去洗洗睡吧,否则改天哪个手下不小心把别人的房子烧着了,到时候闹起来恐怕您就没有心情安睡了。”
此话意有所指,简阳心中大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璟王怀中哭泣的女孩子。
而欧阳祁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