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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同款发问一前一后响起,汤贝回过头,看到了她家老汤。老汤人高马大,一步步朝这些嘴碎的女人走来。
后面,站着善善。
善善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瞧了瞧像斗鸡一样的她,发话道:“贝贝,你跟我回家。”汤贝扭过脖子,跟在了善善后面。
第二天,汤贝跟舒姐姐一块坐车回s市,汤贝一直拿着手机,在周大妈开的特产店打差评,她无聊地注册了n个小号,“三哥爱时哥”“时哥爱三哥”“三哥时哥一生走”这种id,然后在周大妈特产店,留下了n条一星差评。
舒瑶真有些羡慕汤贝贝的性格,总有找到发泄脾气的办法,从来不会压抑自己。她接到一个电话,轻声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我大概4点左右到不用来接我,真没事。”
汤贝敏感地抬起头,看向舒瑶,随即眼睛放光,猜了一个可能:“舒姐姐,你谈恋爱了?”
舒瑶放下手机,没有瞒着,回答说:“我们在一起有几天了,他是s市本地人,比我大一些。”
“很好啊!”汤贝替舒姐姐高兴,转而想到沈时,咧了咧嘴,交换地说了起来:“我也谈恋爱了,不过我哥还不让我告诉善善和老汤他也比我大一些。”
舒瑶笑了,想了想说:“是你上次说的那位沈医生吗?”
汤贝嗯了声。
舒瑶微微一笑。
汤贝低了低头,感慨地说了起来:“其实从结婚角度,我和沈医生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从恋爱角度,我们很合适。”
这番话,汤贝完全是瞎扯,事实她根本没有考虑跟沈时结婚问题。她只是想知道,舒姐姐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
舒瑶稍微提了提那个人:“他很会照顾人,性格很好,s市有一套房,现在在会计事务所上班,工作稳定对了,他还是我以前的同事。”
汤贝啊了声:“是在森善工作过么?”
“嗯。”舒瑶点头,“不过已经离职两年了。”
汤贝和舒姐姐回到s市,各自打了一辆车;森善大楼和戏剧学院两个方向,没办法继续拼车了。因为高速路上堵了堵,大巴到s市汽车站已经5点半。
五六点的s市,高楼大厦上方,暮色沉沉;空气也有些凉意,仿佛突然来了倒春寒。
舒瑶本不用去森善大楼加班,谁让总经理发来短消息,让她临时将第一季度的分析报表赶出来。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季柏文坐在大班椅,仰着面。
然后,他看向她。
两人公事公办太多年,早没了周庄那会的同学之情,季柏文突然发问起她私人问题,舒瑶都愣了好久。
“赵中信!舒瑶,你怎么选了那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丧偶独身啊。”季柏文附着身,像是讨论工作那般,将对方丧偶这个事,无伤大雅地挑了出来。
“季总”
舒瑶恨过季柏文?没有,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恨他,连讨厌都没有。
但是这一刻,舒瑶突然有些讨厌他。
第二天,沈时坐诊,汤贝以学习的姿态一块呆在肿瘤mdt外科诊室;诊室里面坐着好几位医生,实习的,住院的,还有喊号的护士。
汤贝坐在最里面,对着笔记本电脑。
护士往外面喊:“12号,樊树。”
樊树?!
汤贝不由一愣,很快诊室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牛仔夹克的清秀小伙子朝里面所有医生打个礼貌招呼:“嗨,你们好。”
随后,视线同最角落的汤贝贝碰到,难以置信地打了个招呼:“小贝?!”
“小树!”
汤贝同样惊讶出声,站了起来。
主治医师沈时端坐在中间,看向站起的汤贝贝,再看向门外进来的年轻小伙,微微挑着眉。
第四十八颗星()
多年未见的樊树;样貌好像一点都没变;几乎同她记忆完全重合;只有身形像青翠的竹子拔高了一大截。其他仍是瓜子脸;月牙眼;笑起来红唇齿白。
热情洋溢。
只是汤贝并不喜欢在医院碰到老同学;如果是妇产科还好;其他科室都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她所在还是肿瘤mdt诊室。
所以,樊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樊树似乎也很意外她在这里;他没有走向主治医师沈时,而是朝她走来,询问她:“小贝;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医院拍片;就来这里取材学习。”汤贝轻轻解释说,然后看向樊树手里拎着的一袋影像片;没有再出声。
心口却像塞着一团棉花浸湿了水;有着难以言说的沉甸感。
樊树浑然不在意;依然朝她笑着;一脸久别重逢的高兴;就像是在街头跟她相遇般。他咧着一口白牙,兴奋地说:“真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上次我回周庄都没见到你你一直在s市吗?”
“咳!”科室张护士出声打断,朝樊树伸了伸手;“把你的就诊号给我。”
对面沈时再次抬了下头;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跟病人说话,旁边还有病人家属不停地问他话,关于手术影响,他一一解释。
医院候诊基本是看一个,再叫一个进来等着,所以一时也还没有轮到樊树。
因为樊树跟她认识,看起来还是老相识,护士张阿姨没有诸多指责,只是以提醒的口气对樊树说:“先问诊,再叙旧好不好?”
汤贝也嗯了声,盖上了笔记本电脑,打算等樊树看完之后,她跟他出去聊。沈时那边,手头的病人已经看得差不多。
张护士让樊树把带来的病例和影像资料拿出来,樊树突然犹豫了起来,随即朝护士阿姨和煦一笑,摇起头说:“我先不看了,不看了”
“我说你你都挂号了,怎么又不看了?”张阿姨提了提声,然后看向她。原先的病人已经出去了,对面沈时拿着一支笔,靠向椅背,同样看向她。
“小树”汤贝望向樊树。
“其实,就是小问题。”樊树摸了下头,他就是脑子长了一个疙瘩,还不知道要不要动手术呢。
“我先出去吧。”汤贝主动说,怕樊树有什么隐私问题,不想让她知道。
樊树点头,似乎真的希望她不在场。
汤贝走出了诊室,樊树这才拿出病例资料走到沈时面前,用更礼貌客气的语气说:“你好,沈医生我在六院那边已经看过,片子也是在六院拍的。其实,我就想多换几家瞧瞧,听听不同医生的建议,那个你先帮我看看。”
“嗯。”沈时应了一声,拿过了樊树递上的ct影像,mri片。
这位樊树刚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问题,事实,他从一张张的片子看下来,贝贝这个朋友的情况并不是什么小问题。
十几分钟后,樊树从诊室出来,汤贝站在外面,樊树来到她面前:“小贝,我们出去说说话吧。”
汤贝同意:“好。”
好像,自从初三樊树转学离开周庄,她和他就没有再见过,刚刚双方能认出来,说明彼此对对方都还保留着印象。
贝贝没有再进来,诊室里的沈时自然能想到人是叙旧去了,旁边张护士说:“刚刚我问了问,他和汤汤是同学,那年纪还很小啊,父母怎么也不陪着过来。”
“也真够放心的。”张护士又来一句。
“可能是怕爸妈担心吧。”实习医生小胡看法不同,“看起来那么懂事有礼貌,一看就是好孩子好学生那种。”
樊树以前真不是什么好学生,礼貌归礼貌,的确也是一个不爱学习的调皮捣蛋鬼。汤贝和樊树来到医院主楼后面的花园,面对面地坐着。
“胶质细胞瘤?”
“嗯。”樊树还是对她坦白了他的情况,指了指大脑说,“好像就长这里,发现一段时间了,不过几乎没什么影响。”
除了有时候看人看物有些重影。
“那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啊?”汤贝又问樊树。
“我妈不是忙嘛!”樊树笑着说。
樊树是一个单亲小孩,从小就只有妈妈带着他,她和他小学同校初中同班,还同桌了一段时间,后来上课讲小话被调离座位。之后初三,樊妈妈带着樊树离开了周庄,她和樊树也就没有再见面了。
以前周庄那些嘴碎的大妈也议论过樊树妈妈,说她在外面给有钱人当二奶,生了樊树。
当时樊树离开两人都没手机,樊树更是连个地址也没有,只记得分开的时候,她在樊树的纪念册留下一句话:“愿你像天上的一颗繁星,永远闪闪发亮;也像地上的一棵树,朝着天,越长越高!”
“贝贝你别难过啊。”樊树突然紧张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连忙解释自己脑子的瘤,“沈医生说我位置长得挺好,开个刀就好了,像我这样的手术,这里每天都有五六台呢!”
“沈时真这么说吗?”汤贝问,鼻子还在发酸。
“对啊,沈医生还说了,发现得特及时。”樊树一直笑呵呵,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小罐木糖醇,“来一颗。”
汤贝摊开了手心。
小时候如果说汤贝跟周庄的小伙伴谁关系最好,六岁之前汤贝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小树,后来有了男生女生的意识,就不好意思说跟小树关系最好。两人也不会随便过家家扮演王子公主,甚至樊树请她吃泡泡糖,都是偷偷塞到她手里。
初中樊树变成一个小少年,两人成为了同班同学,因为关系亲近被人说早恋,早恋是什么?汤贝当然知道。
因为早恋也没什么吓人的,她不要因为被人说早恋,就不跟樊树一起玩了。总之她和樊树还是继续一块放学,他请她吃泡泡糖,她也请他吃棒冰。
她和樊树真的只是好朋友,没有任何早恋行为。
只有一次两人坐在学校外操场的台阶一块听着mp3里的音乐,樊树突然转过脸问她:“贝贝,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那时,她好像有些吓到,涨红着脸:“可以但是只能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