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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转脸朝窗外的大雪看了一眼:“苏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七年前的一个夏天。
那年夏天清河县发生了很大的水灾,许多田地房屋都被淹没。
被母亲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又失忆了,他真是很奇怪,动不动就失忆,又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好了,若不是苏念亲眼看见他涨红了脸把欲给他擦身体的母亲推开,他真怀疑这个男人的失忆是装的。
可是母亲说,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亲生的。
以前的苏念不叫苏念,叫蔡晓云,自从这个爱失忆的男人来了之后,她才被强迫改了名字。
苏念对父亲这个词没什么概念,以前的那个养父在世的时候,苏念跟他都不是很亲,觉得可有可无。
养父的性格木讷,不爱交流,嘴里常年叼着一根旱烟杆,有时候里面没有烟叶,也叼着,这已是他的一种习惯。
养父几乎没叫过她的名字,如果有事非要叫她,就叫女娃,诶,女娃,吃饭。诶,女娃该睡觉。诶,女娃你妈你去哪了?
苏念喝讨厌这个称呼,觉得父亲叫孩子女娃一点也不亲昵,中间像是隔了什么东西似的。
桥头小花家有一台彩色电视,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台彩色电视,苏念喜欢看彩色电视,一有空就往小花家跑。
她从电视上看到,里面的父亲叫自己的女儿都是叫宝贝,宝宝,或者其他可爱的小名,就没有叫女儿叫女娃的。
苏念开始嫌弃起这个养父起来。
她在学校学习很好,经常都是名列前茅,学习好的孩子身上都有那么一种清高,苏念就更看这个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养父不顺眼。
得知养父被压在山下面的时候,年仅九岁的弟弟都知道哇哇的哭,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
她只是担忧。
担忧这个家没了男人该怎么支撑下去,担忧没了经济来源,她的学费谁来交。
后来又来了一个男人,他清醒的时候说自己叫苏怀远,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虽然会像电视里那样对她张开双臂,亲亲她,抱抱她,苏念却总觉得十分别扭。
一个半路上出现的男人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压到山地下的那个只是养父,既然如此,这个亲生父亲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之前的几年他都干什么去了,如不是受伤恰巧跟母亲遇上,他这辈子是不是都不来见她们母女了?
苏念越是懂事,就越恨苏怀远,连带着四周的男人他都看不顺眼起来,觉得他们都是无趣木讷,又薄情寡义的一帮生物。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小花背着父母已经有了男朋友,她却还不曾正眼看过哪个男声,以至于他们班上男生叫什么名字,她都分不清楚。
直到这一年的夏天,清河县发生了大水,水灾波及到她所在的村庄,她才遇上了让她今生的第一次心动。
他们的家也被淹了,母亲跟那个自称是自己亲身父亲的男人,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能搬得动的都搬上岸,不能搬得动的就想办法用东西垫一下。
苏念看着真是好笑,这有什么用,稍微下一点雨,垫高的部分又会马上被淹没。
但她没有笑,她坐在床上,洪水已经浸透了床,她却跟没有知觉一样,坐在上面木木的看着母亲跟苏怀远蹚着没了小腿肚的水出出进进。
母亲又开始骂她了,骂她除了会读点书,什么也不做,懒得跟头猪一样。
苏念早就习惯这样的谩骂,也不辩驳,仍是木木的看着母亲跟苏怀远因为一些破烂不值钱的东西出出进进。
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又在担忧。
她考上了临市一家大学的会计专业,眼看着过完夏天就要成为大学里的一份子,天妒人才,却发生这样一场洪水。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被洪水这么一闹,就更没钱了,她真怕好容易考来的大学功亏一篑。
苏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蹚着水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念念,我去跟你妈妈把晚上睡觉的地方安置好,你在这里看会儿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苏念人为这个四面进了水的家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阵水花的声音,苏念以为是苏怀远回来了,进了屋的却是一瘦高个子,穿着救援者才穿的迷彩服,眼睛像是浩瀚夜空里的星辰一般闪闪发亮的年轻男人。
这是苏念第一次见到盛朗熙,一见,就误了她好多年。
第361章:一遇朗熙误终身(二)()
窗外高处的岸上,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着,隔壁的小孩儿不知道弄坏了什么东西,正被大人高大骂,阴郁了大半天的天空,乌云移走了,太阳放射出万道光芒。
天蓝了,白云朵朵,大树底下的小花迎风招展,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苏念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外面光景瞬间都变得格外美丽,即使这样,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夺目。
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迫使她把目光停留,忘记了呼吸。
“这家就你自己吗?”这是盛朗熙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多少年过去了,苏念仍然清楚的急的,他说这句话时候吐吸纳气,平仄转折的音调,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是那么字正腔圆,与这里的浑成一片的方言截然不同。
自从发生水灾以来,清河县来了许多救援者,苏念也见了很多,但她从来见任何一个救援者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干净,清爽,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放了宝石一般熠熠发光。
他个子很高,裤腿卷到膝盖处,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腿,他上身的衣服很干净,没有一点污垢,他靠近的时候,苏念闻到了与之前他栽培过的茉莉清香。
不浓烈,淡淡的,像是丝丝的糖稀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你不会说话吗?”
这是盛朗熙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他似乎很不苟言笑,面部没什么表情,那一刻,苏念紧张的要死,她曾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穷乡僻壤的地方当然没办法跟大城市的学校广播站相比,广播站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只有在学校有了重要通知要发布,或者某某同学丢了东西要找寻,星期一早上升旗的时候才会发挥它的作用。
老师之所以挑选苏念当播音员,是因为她声音好听,普通话标准。
直到见到盛朗熙,听了他讲话之后,苏念才知道,自己的普通话哪里是标准,简直就蹩脚,她跟他说话就是出洋相。
苏念不想出洋相,所以一直紧绷着口,红着脸,偷看着盛朗熙,不言语。
男人微蹙了眉头,打量了一下苏念。
这个短的不能再短的打量,让苏念脸红一路至脖子。
同时,又深深的懊恼,为了图凉快,她穿了一件母亲的花短裤,又肥又大,一点也展现不出她的身材优势。
她像是被人窥探到什么隐私一样,窘迫的不得了。
“难道是哑巴?”
盛朗熙嘟囔了一句,背过身子:“来,我背你上岸。”
天啊,苏念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惊讶的不得了!
他背她?
她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能让男人背,外人看见了肯定会说闲话的。
“快点,小孩儿,我还要去救其他人。”盛朗熙背对着她,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
啥?小孩儿?
他们差不多大好吧?
虽然系她个子比较矮,发育的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看上去是小孩儿吧?
苏念像是受了侮辱一般,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前胸贴上他的后背。
她要让他知道知道,她不是小孩儿,一百斤的体重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当她趴到他的背上,双腿被他托住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自己这么重,压坏了他可怎么办?
但是,盛朗熙一声不吭,背着她一步步的朝外面走。
苏念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修长漂亮,指节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就跟从小花家电视里看到的男明星一样,白皙,漂亮,干净。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长年的田地劳作,使她的手很粗糙,指甲缝里存着没有洗干净的泥土。
那种恍若被人窥探到秘密的窘迫感又涌了上来,她的脸又红了起来,搭在盛朗熙家肩膀上的手默默的紧紧攥在了一起。
盛朗熙把她背上了岸,放在一个小土丘上,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水,一副也被汗水泅湿了一片。
他站在她的身边,用手扇了几下风,遥望着被洪水淹了的小村庄,微微蹙了一下眉,转头对她说:“你在等着吧,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苏念很想很想跟他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也算是他们曾经交流过。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那个轻而易举就能发出的嗯的音节,像是卡在嗓子眼里,怎么努力就是发不来。
不远处有同穿迷彩服的人跟他招手,嘴里大喊着:“盛少,盛少,有你的电话”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念一直以为盛朗熙的的名字就叫shengshao,而且经常会猜想是哪两个字。
殊不知,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盛少是别人对他的尊称。
盛朗熙走了,瘦高的身影很快隐没只一片树影婆娑的绿影中,苏念像是魔障了一般,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呆愣了好大一会儿。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比盛朗熙更帅的男人。
他们村落不用说,二十出头的男人个个邋遢的跟什么似的,更别说长相,后来她如愿以偿上了大学,去了大城市,看了更广阔的天空,却再也没碰上比shengshao更有魅力的人。
外面大学纷飞,没过多久,地上就全白了,苏宴讶然的看着苏念,她的脸色平静淡然,眼底是却是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