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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臣服。
之后他们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最后选定大江山作为妖族的据点。这段时间的相处更是让他确定,唯有酒吞才能成为妖族的最高领导,进而实现他的目标。他彻底选择了臣服,觉得自己心甘情愿成为酒吞童子的左右手,和他一起建立千秋伟业。
他畅想了很多未来,痛快地思考着如何摧毁人类的城池,兴致勃勃地谋划着如何将散漫的妖族力量集中起来他们的计划也的确进展得很顺利,包括几次和人类的大战最后都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终。要不是人类一方突然出现了被称为“阴阳师”的特殊群体,能够大大压制妖怪的力量,或许他还能更加靠近他那野心勃勃的目标。总之,因为种种原因,妖族和人类的战争就那么延续了还算漫长的时间,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是那些柔弱的、蝼蚁般的人类赢得了胜利。人类的城镇在肥沃的土地上蔓延开去,妖族则不得不暂时隐匿深山。
他的那些大型战争经验就是在那段年月的烽烟里累积下来的。多年战争让他养成了随时身着铠甲的习惯,也让他越发杀伐果断,独断专行得和自己身上硬邦邦的铠甲一个样。小妖怪没谁敢接近他,当然他也不屑于弱者的追捧;他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和酒吞童子一起重振旗鼓,在世界上杀出一条森然又霸道的王者之路。
他越是对此热切不已、孜孜以求,当他发现他心中至强的王者——酒吞童子——居然因为一个卑微的女人而心神不宁、甚至颓废潦倒之时,他的怒火完全是爆炸式地喷发出来。之后
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酒吞童子无心大业,更在发现他试图杀掉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雷霆震怒,单方面宣布和他决裂,还干脆对他避而不见。他当然不会责备酒吞童子,只能一边诅咒那个罪魁祸首,一边到处寻找躲起来的酒吞童子。
他究竟为什么对酒吞童子那么执着?有时别人(也是少数他看得上眼的强者)会问这个问题,他总是忍不住对酒吞童子的溢美之词,一遍又一遍地说唯有酒吞童子才能带领妖族登上这世界的顶端。那些热情洋溢的赞扬被他重复了太多次,多到他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认定是酒吞童子是唯一比他强大、比他有能力的大妖怪,所以他才会以如此大的热情来到处寻找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不耐烦地说了很多次对他的理想没兴趣。
他是强大的大妖怪,他的野心也强大光耀如太阳;他所有行为的动因都在于对强大和永恒的追求,跟其他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把追逐酒吞的原因尽数归在这类理由下,说了太多次,连自己都已经深信不疑。
然而实际上,也许他只是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尽管无数的岁月里他都是独自行走在浩荡青空之下,但现在突然让他再次单独面对每天的日出,他竟然也是真的会觉得有些茫然。
为什么呢他不明白自己那种隐约的、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是怎么回事,甚至他都不能很好地明白这种情绪叫“孤独”。他从来没有多愁善感的天赋,因此这种莫名的伤感只是让他更加烦躁。
烦躁容易让人失误。如果不是心烦意乱,他也不会在回到大江山的路上不小心中了卑鄙的阴阳师的埋伏。那群卑微的蝼蚁竟然妄想捕捉他作为式神,实在让他火大。尽管最后他狠狠教训了那群蝼蚁,自己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大江山的夜晚一如记忆中的平静安宁,连山林中野兽的嚎叫都显得亲切。他闭上眼,倚着背后的岩壁滑坐在地上,感受着夜风将旁边山涧的水汽吹拂到脸上,幽幽的凉意和熟悉的环境渐渐让他的愤怒冷却下去。
那个人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他至今都记得。他再也没忘过。
——“这位施主,我看我们两个之间,很有缘分哪!”
她一定不知道,月华如霜里,当她笑意盈盈地看过来时,他的呼吸其实是停滞过一秒的。等到后来一切都已经发生,他早就把那天晚上自己是如何的警惕、傲慢和狂妄给全忘了,于是他们的初见在他心里就只剩下一幕场景,被水雾、月光和他跨越了漫长时光的记忆不断打磨,定格为玉石般无暇的幻影。就是这一幕。
她将手放在他掌中,就像将生命放在他手上。
“吾乃茨木童子”
“吾乃降服你的阴阳师,贺茂氏明月是也。”
她还是在笑。调侃的,愉快的,轻松的她在对他笑。
第85章番外 一 千江有水千江月(2)()
他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一个人:一个人类——不是妖怪也不是敌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坦然和随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觉得很新奇。正如她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所说的;区区十年对他这种大妖怪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纡尊降贵地收一个人类当阴阳师勉强也能接受。虽然
茨木;去把那只鬼收拾掉。
茨木,帮我倒杯水。
茨木;帮我按照图纸打一套家具嗯?为什么让你做?因为你的爪子看起来很方便啊。
茨木
虽然;这个人类比他想象的要聒噪太多了。
茨木从来没在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只有半截;而且她还时不时喜欢加一个奇怪的尾音“ちゃん”,就像人类的女性称呼稚童那样。一开始他试图通过发火来让她改口,好树立自己的权威,结果每一次她都哈哈大笑;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半分放在心上。他恼怒又无奈,但莫名地;每次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轻松、活泼,他总是忽然又不生气了。
一定是因为她是他见过的灵力最强的阴阳师。一定是因为她是第一个不会畏惧他的人类。一定是因为她的强大令他想起挚友酒吞童子。一定是因为他身为大妖怪的骄傲让他不肯违背诺言;既然和她缔结十年契约,就必然会好好遵守;所以才会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只有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的确很好看。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透着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舒心随意。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人类或者妖怪,都没有遇到过。就像其他所有拥有情感的生物一样;也许他只是对每一个初次遇见的事物格外留心一些;就像他第一次看见云海日出时也默默地看了很久。
他潜意识里非常抗拒去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明明他的伤早就好了;挚友酒吞童子也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他还要待在她的身边、供她驱使?她早上的时候常常赖在被窝里,扯着被子遮住头,只伸一只手摇来摇去,声音含糊地支使他做这做那。天气冷的时候她甚至要裹着被子画符或者写信,就催他拿温水磨墨,还嫌弃他引以为豪的鬼爪太粗狂,墨磨得乱七八糟。他每每都为她那份颐指气使噎得说不出话,却有意无意地忘了,如果他真的讨厌这些琐碎地日常,他大可将一应事物丢给那些小妖怪,甚至根本不去管她究竟要收多少式神。他分明可以什么都不管,只在她真的遇到危险时履行一下职责,这样就能满足契约的要求。他知道她不会在意。
她不过是觉得好玩。他知道这一点。如果他真的要甩手不干,她一定不会觉得困扰。茨木简直能想象她可能会有的反应:诧异地眨一下眼,耸耸肩,轻飘飘地“哦”一声,无所谓地笑着,说好那你走,有事我再叫你。她就是那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格,反正她从任何一件小事身上都能找到足够的乐趣。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因为她是人类里少有的强大又聪明的一个,还根本不介意将人类珍藏的书籍展示给他,还会毫无戒心地把人类内部地事务告诉他。如果他能掌握这些信息,再奉献给酒吞童子,一定就可以把酒吞童子拽出消沉的深渊,一定就能实现他自己多年夙愿
他牢牢记得酒吞童子说过的话。在平安京以北的深山里,天空沉沉无月,那个因为一个女人而消沉颓废的红发大妖怪仰头痛饮美酒,半醉半醒地警告他:“茨木童子,你不要步上我的后尘。”
绝对不会。他绝不会走上酒吞童子的老路。他坚信自己绝不会像酒吞童子一样爱上卑劣的人类,甚至因此偏离了那光辉的理想之路。但他有意无意忽略了,他之所以如此安心,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原因:他的阴阳师和酒吞童子爱上的那个人是如此不同。他的阴阳师以月为名,也正如天心圆月一般洁净无瑕,明亮中又透着一种清冷的遥远之感。他不会在酒吞童子面前说出来,但他早就在心中笃定一个结论,甚至无需思考,那就是他的阴阳师如此出众,埋在枫树下的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她是那么强大的人,而他是永远追寻强大的妖怪,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会一直注视着她。
所以理所当然地,他可以一直注视着她。
他尽可以安下心来待在她身边,因为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也常常去城外的山里找酒吞童子,和他汇报自己最近又知道了人类哪些知识、什么秘密。他津津乐道于这些“有益于妖族未来”的谈论,话题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明月说”“明月今天”“明月她又”等等等等。酒吞每次都只是喝着酒,不发一言,朦胧的醉眼不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酒吞不说话就不说话,茨木自己一个人也能讲得很开心,而且是越说越开心。
他会在船岗山里待上好一会儿,短则半天,长则一整天。但最晚不过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一定会和挚友道别,赶在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消失之前回去。他离开酒吞时会有些不舍,但更多却是诉说后的痛快。面对他的离去,红发的大妖有时会应一声,有时心情不好便干脆不理他,有时候喝得太醉他更不会有什么反应。仅有一次,酒吞童子十分清醒,心情也不坏。他们坐在枫树下对谈,在茨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