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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这里的神话;还包括海对岸的那个世界——蓬莱到昆仑;还有西方世界的各式传说。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很想去一次。那个世界那个尚隆说见过她的画像的世界
但是她无法渡海。当她试图掀起“蚀”并从连结两岸的通道中穿过时,她只能给两边的世界同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其他麒麟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明月知道六太喜欢时不时溜去蓬莱玩耍;便拜托他搜集那边的资料回来。
她在风中甩甩头,压下那些翻滚的情绪;将精力集中在分析信息上面。此世的天帝和西王母没有留下名姓,甚至梳理出来,能够发现好几种不同版本的创世传说和互相矛盾的事迹。但是如果将另一个世界不同体系的神话加进来;反而能在看似混乱和迥异的故事中找到一些相同的东西,比如常常会有一个自我牺牲的父神或母神
奥威尔不会坐以待毙,他不是那种会很规矩地玩游戏的那种人。明月知道自己的记忆仍然有缺失,而且是至关重要的那一块;比如千年以前;她在蓬山发疯时,到底带走了什么东西还是说留下了什么?
还有两年,足够了。
身边如雾的云海渐渐积浓。遥遥看下去,地上的城市藏在白纱般朦胧的云雾之后,无数房屋像是小小的泥土块;挤挤挨挨地磊在广阔的平原上。再前方;云雾彻底流动成海、遮蔽上空的地方;伫立着一扇顶天立地的阴影,那就是承载了巧国王宫的凌云山。
要去王宫的话,在这里就要升上云海了。明月揉了揉驺虞大大的虎头,示意它飞得更高一些。白老虎一样的妖兽回过头,轻轻冲她叫了一声,黑玛瑙一样的圆眼睛里竟然露出点委屈的情绪。明月失笑,附身抱了抱它的脖子,摸着它的头,安慰道:“放心啦,不会让你美丽的毛皮湿掉的。”
驺虞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放松神色,亲昵地蹭了蹭她,甩着尾巴扑入云海。
跳出云海的那一刻,阳光和蓝得毫无瑕疵的天空扑面而来。凌云山的山顶在更高处,王宫坐落于中间山体凹下去的的地方。如果站在傲霜地面往上看,只会以为凌云山刚硬的山体寸草不生,但从这里远远望去,会看见王宫周围绿意一片,还有粉白花云盈盈其间。一道银练自凌云山顶飞下,在阳光中溅出虹彩光晕;看上去倒真有一些“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意思。
王宫高大的禁门在一坪悬崖上肃穆而立,守门的禁军原本倚着崖壁在偷懒,远远看见骑兽接近,立即站直了脊背,待那骑兽放慢速度,他们的表情又放松下来,甚至露出笑容。
“台甫回来了!”
“台甫!”
明月纵身跃下,将驺虞的缰绳交到一个禁军手里,一一跟今天值班的人打了招呼,又把两个大大的葫芦抛给为首的军官,笑道:“配浪最有名的美酒,我看有人喝得高兴,就顺手给你们带一些。”
几人眉开眼笑,围着自家台甫一阵嘘寒问暖,直到听到喧哗的门官匆匆赶来,板着脸呵斥他们没个正型,这才让当值的禁军闭嘴低头,却还是相互使眼色,都是满脸喜色。
有名酒喝当然是意外之喜,但更高兴的是见到了被称为“王宫之光”塙台甫,还跟她说上了话。虽说都知道塙台甫人美性格又好,但他们这些禁军也不是经常能见到她的。
“当值的时候不许喝!”门官瞪眼还想再训斥几句,却见塙台甫已然衣裙飘飘地往王宫里走去。他再顾不上底下士兵,赶忙跟上。
“下官谨向台甫问安,得见台甫平安归来,下官真是万分激动”
门官跟在明月身边碎碎念,马屁拍得顺溜极了,不带一句重样的。明月瞟他一眼,好笑地打断他:“别想了,我可不管官员考核晋升的事。”
“哎呀台甫言重了,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如果夏官小臣问到台甫的意见”
明月跳上旁边一块岩石,又接着跳上一根花枝,再借力跳到屋脊上,这才对仰着脸的门官笑嘻嘻地说:“我当然是照实说,不会特意帮谁说话。如果真的问到对您的意见,我就说‘门官人很能干,如果再少点谄媚之心就更好了’,您觉得如何?”
“台甫,后半句就不用了”门官苦了脸。
塙台甫却已经朗声笑着往王宫更深处跑去了。
巧的王宫名为“翠篁”,就是“绿筠绕岫,翠篁緜岭”的那个翠篁。王宫里的景色也确如其名,处处都有青竹摇曳,将金灿灿的阳光也滤出一片幽幽清凉意。或许是为了配合这片景致,巧国的宫殿也不同于他国的豪奢,反而用色清淡、造型简雅,只在细微处做文章,以巧妙的雕刻和摆饰彰显细腻的心思。
明月本以为工作狂塙王此时该在政事厅,所以她先跑去了那边,却只见到地官长寇尚在和别的臣子商量什么。寇尚,字季衡,是深受塙王重用的能臣,为人稳重细致,进退得当。明月觉得他的气质和止水有些像。
“台甫回来了啊。”
“季衡,陛下不在这里吗?”
地官长捋一捋自己的小山羊胡须,露出一个欣慰的笑:“陛下今天终于决定休息一天。奇怪了,台甫没有感觉到陛下的所在之处吗?”
“咦咦咦?我是感觉他在东宫那边,但我还以为是我感觉错了。”明月挠头,一脸不敢相信,“工作狂居然主动给自己放假了?起居注的官员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咳,台甫,还请在外人面前注意维护对陛下的礼节”
“没关系没关系,季衡不是‘外人’嘛。”明月笑眯眯地拍拍地官长的肩,“况且不是我自夸,相比延台甫而言,我已经很注意这个了。”
千里之外的延台甫打了个喷嚏,不在意地揉揉鼻子,继续跟朋友叙旧。
“我去找他。”
这个世界的王宫远比昆仑的紫禁城大得多,其实相当于一座大城市了。最外面是官员的府邸,军队的演武场也在这里;然后是内朝,也是王宫的前殿,巧国最重要的事务就会被集中在这里进行处理;最深处被统称为“东宫”,是王及其亲眷(如果有的话)居住的地方。
从前殿往里走,要经过一条很长的廊道。说是廊道,却没有顶,只有青石板一路铺开,两边绵延的是王宫里唯一明丽的朱墙黛瓦,本该鲜艳夺目的色彩,却因为两侧同样绵长幽绿的竹林而显得柔和似梦。千竿翠竹向上生长,无数细长的竹叶交叠在道路上空,又把光影投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静默如花。
风从尽头的拱形门吹来,两岸竹叶沙沙作响。她伸手从风中摘下一片狭长的竹叶,放在唇边试着吹了两下;薄薄的竹叶在气流中震颤,发出几个破碎的音符,好像在取笑她的乐感。
漫长的竹林尽头,是潮云宫的花园。整座翠篁宫并非平面化的一大片建筑,而是依山而建,在凌云山上重叠绕行,立体得有些奇幻。而所谓“王宫深处”的东宫——潮云宫,实则在凌云山另一侧的悬崖边,花园正向茫茫天空和流动的云海打开。每天日出日落时,站在尽头的平台上,就能看见霞光变幻、云潮舒卷。偶尔云海特别浓稠的时候,大片白雾会越过白玉栏杆,漫入花园,将清冷潮湿的水汽和飘渺的意境一并携来。传说很多年前,某一位塙王正是见到了这样的仙境,才为这里起了“潮云”一名。
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做什么似乎都能沾染上渺渺仙气。不论看书、下棋,甚至发呆,都会很合适。
练剑也是合适的。
此时阳光将花园照耀得清晰通透,远处云海翻涌,那片虚幻奇妙的波浪与宫殿的界限泾渭分明,只有折射出的粼粼波光能传递而来。所有这些光汇聚在晃动的剑身上,连成一片更加耀眼的光。
塙王在和人对练。既不华美也不飘逸的招式,却极为实用,充满了军队里淬炼出的杀伐果断之气。
鼬是一个学了什么就不喜欢荒废掉的严谨性格,虽说成了王,但也不愿意放弃前半生苦练过的技能。这里的武技与那个忍者的世界完全不同,他就让司掌禁军的夏官长教授自己武艺。
据说夏官长一开始还对年轻的王上颇为轻视,在被面无表情的王打趴下之后,他又觉得十分委屈:陛下您都强得不像个人了,干嘛还要跟臣学武艺?
——对未知的事物要保持敬畏。虚心学习后才能融会贯通。况且,这里的武技颇有可取之处,只不过是夏官长还不够强而已。
当时一脸冷静地说出以上话语的塙王,眼神明明白白传达出的意思就是:除你之外暂时找不到人,只能将就一下了。
直把夏官长郁闷得回家用头撞墙。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自那之后,夏官长对陛下心悦诚服,即便每次练习都会挨揍,他也高高兴兴,私下里还跟自己同在王朝为官的侄子说,能跟随这样强大的王真是太好了。
臣服强者——武人有时就是这么单纯的生物。
那些晃动的剑影带有森冷煞气,对麒麟而言不是太舒服的东西。明月停在花园门口远远望去,正看到塙王一剑击落夏官长的武器,然后归剑入鞘,示意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
夏官长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被打落武器也不闹,反而豪爽地大笑一声,冲王行个礼,又远远对明月施礼,大声说为了不冲撞台甫,他就不接近她了。言毕,他果然认真等明月走过去,才远远绕了个大圈,一气冲出潮云宫的花园,快速奔走了。
明月怀疑,夏官长只是因为上回被她围观摔了个大马趴,才不好意思见她。但那一次她之所以笑,并非因为看他出糗,而只是因为
塙王把手里的剑放在一旁石桌上,随意擦了擦额头汗渍,漆黑的眼睛还像阳光下的玉石一样清凉,却不知何时起,没有了曾经那一丝紧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一直是个太早熟的人,很小的时候开始心里就全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