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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这么多年,那个男孩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或许,只有找到他,跟他将那段恩怨来个了结,她才能彻底轻松。
闲诗的心像是沉入了无底深渊,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去捶打自己的胸口,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见状,两个丫鬟吓得六神无主,一人抓住她一只手阻止,并喊道,“少奶奶你怎么了?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闲诗被两个丫鬟惊吓的声音刺激,立即回过了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胸口突然有些闷,出去走走就没事了。”
“少奶奶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身子可马虎不得。”
闲诗摇了摇头,“不用,我还有急事要办,放心吧,回头若还是胸闷,再去请大夫不迟。”
待两个丫鬟扶着闲诗出门时,余呈祥嘴角抽了抽,随即朝着小梅竖起了大拇指,这下,除非有火眼金睛的人,否则很难认出少奶奶是女儿身了。
两人齐步离开了翠竹居,闲诗交待道,“阿祥,在外面你得记着千万别叫我少奶奶,以免漏了馅。”
余呈祥点了点头,“那叫什么好?”
“嗯,叫我阿闲吧,跟你一样。”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
闲诗明白,余呈祥是怕违背了主仆的尊卑,想了想道,“那就叫我二少爷,这样总行了吧?”
余呈祥这才认可地点了头。
临近花家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花流芳的声音,“阿祥!”
两人齐齐转过身,闲诗发现,花流芳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气色比起之前,也红润了许多,与她一早见到的余呈祥,有异曲同工之处。
余呈祥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就连嘴唇也在暗暗颤抖着,“小……小姐。”
花流芳正准备回夫家,一时间竟没认出闲诗,以为她是新来的家丁,便没有多加留意,随口问余呈祥道,“你们去哪儿?”
一见到花流芳,余呈祥整个人便彻底慌乱、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了,哪里还会想到花流芳根本就没认出闲诗,而是心虚地吞吞吐吐起来,“我……我们……去……”
闲诗不明白余呈祥为何惧怕花流芳,在她眼里,哪怕他地位低微,喜欢一个人也不该是这种卑贱的姿态,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
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自己容貌大变样的事实,直接回道,“我们去找你哥哥。”
闲诗不卑不亢的一句,却再次掀起了花流芳心中的轩然大波。
花流芳几乎已经不认得受过装扮的闲诗,但却记得她天生可以狐媚人的清脆声音,一时间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瞧,“是……是你?”
余呈祥却是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反应太慢,不够机灵,否则,他随便扯个理由过去,小姐怎会知悉他们的真正行踪?同时也不会认出少奶奶……
念及方才两人有说有笑地同伴而行,花流芳心里便着实不舒服起来,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闲诗,再瞪向余呈祥道,“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连哥哥的命令都敢违抗,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闲诗抽了抽嘴角,暗道,余呈祥当然是喝了迷魂汤了,不过那碗迷魂汤,是你花流芳小姐炖煮的。
余呈祥惶恐地摇了摇头,“小姐,你误会了,是……是……”
花流芳美眸狠狠一凛,扭身率先朝着大门走去,嘴里抛下一句,“你给我死过来!”
余呈祥疾步跟上,走了几步又尴尬地回头朝着闲诗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闲诗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她就在原地等他。
她哪里知道,斜刺里冲出来的花流芳,会变成阻碍她见到花流云的另一道墙。
第038章 西区东区()
待余呈祥微微苍白着脸回来时,闲诗还站在原地淡然地四望,清晨的阳光和煦地照耀在她的身上,又增一分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无暇气质。
想着花流芳对自己交待过的话,余呈祥心中的内疚更甚,心里似乎有一万个声音在厉声谴责自己,欺负一个这般美好的女子,你还要脸吗?
答案是,他早就没脸了。
最终,余呈祥领着闲诗来到京城最鼎盛的烟:花之地……鸿鹄楼。
虽然闲诗平日里对世事漠不关心,但对这鸿鹄楼却略有耳闻。
在京城,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有数十家之多,但唯有这家最是特别,进去的门槛也设得最高。
所谓门槛,不是实物上的门槛,而是类似于通行牌。
门槛高低的衡量标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钱财二字,譬如要跨进这鸿鹄楼的门槛,必须先有魄力耍出十两银子,而这十两银子只充当入门费,不包括其他任何消费。
鸿鹄楼还有另外一个更令人唏嘘的显着特点,其楼宇共分东西两区,西区接客的乃传统的烟花女子,而东区接客的却是世俗所难容的各色年轻男子。
穷苦老百姓或许没有心力与资本从事过多过丰的娱乐,可官宦、富家子弟百无聊赖,有身家背景等作保障,有的是胆魄与趣味放肆娱乐。
虽然从总量上而言,光顾西区的顾客远多于光顾东区,但鸿鹄楼赚得的银两却属东区居多,因为东区一个年轻男子的要价,比西区一个年轻姑娘的要价,要高上十倍以上。
不说西区的女子有多风情万种,据说东区的年轻男子个个相貌、身段不凡,有柔美胜女人的,也有俊逸刚烈的,他们服务的对象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
以前闲诗不经意路过鸿鹄楼的时候,总会不自然地蹙起眉头,不屑多看一眼地加快步伐离开,俨然视之为洪水猛兽。
今日为了找花流云帮忙,她是第一次在楼前驻足。
即便认为踏进这鸿鹄楼是一件耻辱之事,她也得刻不容缓地踏进去。
鸿鹄楼、鸿鹄楼,在她眼中,这美好的鸿鹄二字,真真是被糟蹋在此,可惜了。
一想象那些男与女或者男与男厮混的场景,她便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在踏进鸿鹄楼之前,她唯有两个愿望,第一,花流云确实在里面,第二,花流云厮混的对象是女人。
当看见余呈祥从身上掏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守门的保镖,闲诗这才意识到入门费的存在。
咬了咬唇,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阿祥,你怎么没提醒我要带银子?”
如今她是花家的少奶奶,月俸五十两银子早就由管家发到了她的手上,还分文未动过。
余呈祥无所谓道,“没关系。”
闲诗不想在金钱上亏欠他人,连忙道,“回去我马上还你。”
余呈祥扯了扯嘴角,道,“不急。”
其实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像那些有钱人那般,豪爽地跟闲诗说一声:这点小钱何足挂齿?不用还。
但他毕竟不是有钱人,即便愿意为闲诗花光所有积蓄,也没有豪爽的底气。
管事的老鸨一看见余呈祥,一双媚眼便亮堂了许多,立即迎了过来,显然认识他。
余呈祥一本正经地问道,“红妈妈,我家少爷在吗?”
三十几岁的老鸨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余呈祥的右肩,朝着他媚惑一笑道,“在。”
余呈祥连忙退开一步避开,像是被她触碰了一下便浑身不适了。
见老鸨的脸色微微生变,余呈祥态度拘谨地又掏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道;“请红妈妈告诉我们少爷在哪个房间,多谢了。”
老鸨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有个保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老鸨拉到一旁悄声说话。
趁着这个间隙,闲诗忙问,“你怎么又给她银子?还给那么多?”
余呈祥耐心地解释,“方才二十两只是入门费,在这里,每提一个要求,或者每去一个地方,皆以十两银子起步。要想见少爷一面,必须按照她们的规矩办事,否则根本见不到人。”
闲诗诧异地微微张开嘴,渐渐相信以前所听说的不但是真的,甚至还不及真实情况厉害。
继而,闲诗极为不满地撅起嘴,低声道,“过分!”
余呈祥眼神微闪,心中暗道,过分的何止这么一件?
闲诗突然想起那日请余呈祥替自己送信给花流云的事,忙问,“那日你帮我送信给他,也花了二十俩?”
余呈祥实诚地点头。
闲诗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下回一起还你。”
“不……不用了。”余呈祥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他不是不习惯闲诗跟他算得这般清楚,而是不习惯她的真诚、单纯与善良。
而越是感受到她的善良与美好,他越是愧疚自责不已。
老鸨与那保镖交头接耳完毕,便又媚笑着朝着余呈祥走来。
余呈祥连忙再次将二十两银子递上去,可这一次,原本看到钱就会两眼放光的老鸨,竟反常地没有伸手来接,而是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实不相瞒,你家少爷今日去了东区。”
“东……东区……”余呈祥不敢置信地瞪着老鸨,据他所知,少爷喜欢的一直是女人,流连之所从来都是西区,怎么会去东区?这不可能。
正准备辩驳,余呈祥又蓦地想通了,少爷或许根本不在东区,而是他或者他人让老鸨说他在东区吧?
闲诗听了震惊之余,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这花流云,难道是男女通吃?真是比她邻居家曾经养的一条癞皮狗还要恶心。
老鸨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也清楚东区的规矩,一旦进了东区的客人,便意味着不希望任何人前去打扰。红妈妈是喜欢你才告诉你实情,若是换作别人,红妈妈直接说花少爷不在,你又奈何?看在你长得这般俊俏的份上,红妈妈建议你们还是走吧,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花上一百两的问询费,结果却根本见不到人。”
一边说着,老鸨一边朝着余呈祥再次倚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