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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除了哀叹,如玥在没有半点其余的心思。身为皇帝的发妻,遭了这样的罪。难为皇帝想也不多想,说也不多说的关怀至此。当真是讽刺,难保有朝一日他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如玥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漫说是投进窗棂的阳光她看不到,就连近在咫尺的皇帝她亦看不到。
因为一时的心动,她曾经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意愿。那么不管不顾的想要入宫伴驾,现在是否后悔了,她不敢问自己的心。
生怕这个答案是肯定的,生怕自己想另寻一条出路。
“朕知道你素来畏惧这些,却不知你还敢往皇后宫里照料。当真是委屈了你。”皇帝这话似向着如玥来说的,可仔细一听,多有贬低皇后之意。
难道中宫的皇后生病,妃嫔侍疾反而还是委屈了不成?
可眼下,如玥只能领会皇上的心意,却不能表明自己心中的疑惑,遂笑弯了眉眼道:“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娘娘身在病中仍操持着后宫大小事务。对臣妾等新入宫的姐妹也是爱护有加,臣妾能侍奉在皇后身侧,一来可以让皇上安心,二来也当真是希望皇后娘娘凤体康健。总算是尽了臣妾心意,这样臣妾的心中才踏实。”
“在朕心目中,如玥你是无可挑剔的。皇后她跟在朕身边,从未享过什么福,如今身子好些了,朕多少宽慰了些。”皇帝这几句话倒是说的动容。如玥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多年夫妻,鹣鲽情深,还请皇上怜悯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
“哦?”皇上不解道:“此话怎讲?”
如玥沁了泪意,楚楚道:“自贵妃娘娘的庄静公主不幸夭折,触动了皇后娘娘的怜子心肠。娘娘的病情受心情所累迟迟不愿好转。如玥看着不忍,才有此一求。想来皇后娘娘必然是怜惜二皇子的,那些日子娘娘病中,二皇子几番求见不得。也是娘娘怕二皇子担忧,影响了课业才忍痛不见,还有一次是皇后娘娘生生命臣妾拦住了二皇子求见,臣妾这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皇帝颔首,赞许:“这一点上,皇后总归是做的很好。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病重而罔顾大清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所以皇后为朕打理后宫,朕也总是很安心的。”
如玥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时机,知晓不该再往深里说了。只抹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与皇上说了这好些话,还不曾奉茶,不知道今天皇上想喝点什么?”
捻起一朵菊花,皇帝阖眼一笑:“就上一盏菊花茶罢,清心明目,也让朕清亮了眼睛,好好看看如玥你。”
“有劳皇上稍等片刻,臣妾去去就来。”如玥起身,皇帝还是多有不舍的揽了一会儿,这才放开手,饶有兴味道:“速去速回。”
次日午后,袭儿正在前院看着宫人们打扫,老远就听见常永贵吆喝了一声:“皇上摆驾储秀宫。”这一声不打紧,激动的袭儿差点哭出来,不管不顾的直冲向皇后娘娘的寝室。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袭儿没命的吆喝,皇后一个激灵的坐起了身子:“你说什么?”“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摆驾储秀宫了。”
“快,给本宫梳妆迎驾。”皇后记不清楚,皇帝有多久没来看过她。好像上一次见皇上,还是在莹嫔的承乾宫救下如玥。之后就再也没有照过面,皇帝也未曾走进他的储秀宫。
“皇上万福。”皇后颤抖着身子迎驾,对上皇帝忧虑的眼眸,心虚的垂下头:“臣妾病中陋颜实在不敢有损龙目。”皇帝伸出双手,拖了皇后起身:“知道自己病着,还这样多礼。”
只是这一句话,皇后便泪眼朦胧了。
曾几何时,她与皇上何曾不是这样的亲密无间。那时候皇帝还是王爷,而她是他的福晋。没有过多的公务要处理,皇帝喜欢在书房静静的写字,而她就立在他身旁,为他研磨,端茶递水,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又或者轻轻摇着扇子纳凉。
这才多少年啊,那些美好的往事就再也回不去了。
皇后的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可是除了难过,也当真是不剩下什么了。
第51章 目睹()
皇帝并了皇后坐下,叮咛道:“朕来前,已经向石御医详问过你的病情,朕心中有数。如今病因已知,只待除去病根你就能痊愈了。转眼天就凉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谢皇上关怀,臣妾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总归是熬不过明年春来了。”皇后宁和苦笑,似在说旁人的是非一般,并没有半点哀恸。“明年的迎春花,臣妾就不能再陪皇上一起画了。”
“胡说。”皇帝惋惜的喝斥:“病因既然找到了,去了根好好调治也就是了。你别多想,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臣妾只觉得这些年挨病度日,终归是伤了自身的根本,也不敢奢望有康复的那一日。”皇后凄楚的与皇帝对视:“皇上,臣妾许是没用,等不到与您白发齐眉的那一日了。纵然臣妾在不舍,命数也早已定下”
皇帝叹了口气,惋惜道:“朕还记得于你成亲那一日的情景。一晃这些许年也过去了。”抚了抚皇后的发鬓,皇帝慨然道:“朕知道你放心不下绵宁,朕决意为他择一位嫡福晋,待他成了亲,也好叫你省心。”
这话正说中了皇后的心思,她不由得眉心一挑,欢喜道:“皇上是否有可意的人选了?”
在皇帝看来,皇后病颜难免苍白,只是这欣喜一笑,秋水蕴情的双瞳明亮一如往昔。皇帝心中感慨,口吻柔情了些许:“朕精挑细选了户部尚书,一等子布颜达赉女,钮钴禄氏,名讳音娇。”
皇帝缓缓握住皇后的手,声音里也仿佛添了一抹笑意:“听说那女子性情柔婉,大方得体。而绵宁自幼习武,性情难免毛躁。择这样柔和的女子,配咱们的绵宁再好不过了。不知你可喜欢?”
“钮钴禄氏乃是大氏族,多出美女。想来这音娇也必如咱们后宫里的如贵人一般明澈。但凭皇上做主就好。”皇后欢喜的合不拢嘴。
提起如玥,皇帝的心头也漾起了甜蜜,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只是这表情虽然细微,也是一样逃不出皇后的慧眼。
他果然是在意钮钴禄如玥的!
后宫这样多新入宫的宫嫔,他的心里也唯有这一个如贵人。
那便好办了,皇后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即便自己不在了,如贵人也一样能扶持绵宁一路平顺。
为人母者,到了油尽灯枯的一日,也总归要为自己的子女计算。
皇后逼于无奈,也不得不如此。
夫妻的情分不复往昔,她唯一奢望的也就是皇上能顾念夫妻情分,好好疼爱她们二皇子绵宁。希望将来,皇帝能顾念她这一世的陪伴,殚精竭虑。将皇位传给他们的绵宁。
“朕不仅有了合意的人选,连同大婚的日期也一并定好了。”皇帝紧了紧握住玉手,见皇后眼眸闪过期许,遂道:“就定在十一月十九。”
“十一月十九?”皇后喜悦却红了眼圈:“转眼九月将至,不足三个月筹备大婚一切用度,可来得及?那臣妾现下就得筹备开了,百子福寿被什么的,都要臣妾亲手缝制的才有意义。可是不能耽搁了正事!”
内室之中散发着浓郁的汤药苦涩,皇后枯槁的面容因难得的喜悦而微微红润,刺痛了皇帝的心。连同那挥之不去的苦涩沁在他心间,久久不能平静。
“慧清,这些年,当真是难为了你。”皇帝动容,眼圈也泛起了红意。“朕也希望借着这场婚事,好好为你冲冲喜。”
“谢皇上。”许是泪意泛滥,皇后只觉得皇帝龙袍上绣的金龙很是耀眼。泪水模糊了画面,皇后忽然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仿佛伸长了手臂也触摸不到一般。
皇帝爽朗而笑:“可有一样,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许过于操劳伤神。后宫妃嫔这样多,总有能帮上手的。”
皇帝的话才说到这儿,皇后的心就咯噔一下。生怕皇上会将此事托付给贵妃,忙接着道:“皇上说的正是。依臣妾看来,诚妃跟在皇上身边许久,办事儿也稳重。如贵人素来细心,倒也是信得过之人。贵妃虽也擅长安顿调停,可身负协理六宫的重担,还要照顾莹嫔的龙裔,想来也是分身乏术。不若就交给诚妃、如古人帮衬臣妾操持,皇上看可好?”
“也好,那就让诚妃多担待些,领着如贵人好好跟着你分忧就是了。”皇帝多有关怀之意,皇后的心也情不自禁柔软了些。
袭儿端着药汤子,恭顺立在门外,声音透着辛酸:“皇上恕罪,皇后娘娘该用药了。御医吩咐过,服药的时辰万万不能错过。”
“端进来就是。”皇帝没有要走的意思,松开了皇后的手道:“让朕来喂你吃。”
“臣妾不敢劳动皇上大驾,还是让袭儿喂吧。”皇后露出为难的神色,劝道:“时辰尚早,不若皇上移驾哪位妹妹那里坐坐,品品茗,也总归是好。臣妾身上病气重,看过给了皇上,那可怎么是好?”
皇帝接过药碗,执意道:“你与朕夫妻这些许年,也难得朕照料你一回。更何况朕身强体健,百无禁忌,哪里有这么容易就病倒。”说着话,皇帝舀了一勺汤药吹凉,递在皇后口边。
迟疑了片刻,皇后还是喝了下去:“多谢皇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半碗药汤下去,皇后的额上就冒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慧清,你怎么”皇帝话音未落,皇后的脸色就渐渐泛起青紫色。袭儿上前一步,慌忙劝道:“皇上,您还是先行回宫吧,皇后娘娘她想来是药力发作了。奴婢猜测,皇后娘娘必然不愿您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就请皇上先行回宫吧!”
皇后忽然死死掐住腹部,双手的力道大的将腹部按瘪下去好大一块。“皇上,您快走吧,臣妾不想你看见我这个样子皇上”
“娘娘,娘娘您忍忍呐”袭儿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