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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把它寻了来,让小姐坐着试试。
世上再没有哪一个能工巧匠能做出这么别致好用的座椅来。
世上唯有一张,是用了一颗孝子的心设计制造出来的。
陈芷萱坐了上去,觉得竟比卧在床上还好,后面有人轻轻一推,一用力,还能够前后摇摆起来,连带着精气神也上来了。
扶手处有雕刻的团花,细看却是芍药,一朵朵,仿佛是刚展颜似的,摸一摸,光滑细洁。
有一回,芷萱小姐让下人拿了她的古琴来,就在院子里,要弹奏一曲花息夫人,试弹拨了两个音,觉得不太顺手。
我娘笑了笑,说:“呶,这块横隔板可以转一下,平放在腿上方。这样,小姐就可以把琴放在横板上。”
陈芷萱的手与我娘的手一起,转着那块隔板。
突然,芷萱愣住了,原来,在隔板的背面,有一个籀文:锡。
芷萱的心一扯,一抽。
疼的像旧伤痕上又撕开了一道口子,并滴了血。
她的心上人,叫刘雨锡。
他是个最有名的好木匠。
在他的得意之作上,都会郑重地雕上一个字:锡。
我娘看着小姐的脸,像夏天雷阵雨前的天气,刚才还是阳光直射,眼睛未眨,乌云密布。
我娘心地善良,见不得娃的眼泪。
她上前,不解地急问:“这是为啥,这又是为啥?”
双手直抖。
她不识字。
但她识得这个“锡”字。
儿子打造的木器,都有这个“锡”字,但她不知道这个字惹着小姐了吗?
这个字,以及这个人,果真是要人命的吗?
芷萱开不得口,她又哪好意思说,因为见过一面一个男人,就从此相思似病。
好在,我的娘在后来的某一天,因为思子心切,突然说起来这张座椅的来历。
芷萱对着空寂的夜色,悄然自语:
“果然,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30,危机 哥哥()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不是秘密,是一个铁的事实。
我的哥哥刘雨锡,后来投胎到了长江以南的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京畿之畔。
在他投胎后的数年后,京口出了一个开国皇帝。
对,你会说,他是南宋第一帝刘裕,他是一个军事家,了不起的英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刘雨锡?
天机不可泄露。
活在现世的人,怎么能够看穿前尘往事。
人类越来越近视,还不如我们蝶族的人有见识。
他们就像井底之蛙。
好吧说说我的哥哥起兵打仗的事。
他天生就是一个统帅。
那年的秋天,泗水河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
泗州的老百姓被洪水赶到了水的上游淮水之北。
可还没等流离的百姓安扎下来,淮水上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
刘雨锡带领的襄兵也被围困在低洼的泗州城。
我的哥哥刘统帅带着兵们填草包充塞到堤坝上,三天三夜奋战在洪水旋涡之中。
可是,为保淮水上游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当了炮灰,已垒起的堤坝扒掉,湍急万分的水流直泻而来,瞬间泗州城一片泽国。
刘雨锡带着几万兵马突围到上游,有军中谋士鼓动,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但兵们团结。
襄兵席卷小朝廷,刚刚从榻坐到龙椅的皇上伸手一挥,从前谢大将军带出来的部分府兵,高大守为忠于朝廷,在宫中右宰相的直接调度下,训练出来的卫军,浩浩荡荡,迎战匆忙上阵的襄兵。
刘雨锡的兵饥寒交迫,疲惫不堪,虽然坚持了六七个时辰,从上午战到黄昏,但到最后溃败兵亡。
诡计多端的高太守亲自督阵,狂喊几声:“抓活的,活捉了刘雨锡本人的,加官进爵。”
兵强马壮的卫军势如破竹,刘雨锡把钨钢刀刺进一个卫军的胸膛,咬紧牙关,抽出刀刃,想给自己来最后的一刀,四周转围攻上来的卫军,夺下了刘统帅的武器。
战场一片狼藉,洪水在不远的地方奔流。
夕阳如血,晚风呜咽。
转战几年,打过无数胜仗的刘雨锡,在大雨倾盆,秋风萧杀中,完全溃败。
出师未捷。
泗州城被洪水淹没,淮水成为悬天河,扒开的口子,像一张血盆大口,把这个古城吞没。
从此,没有泗州城,没有刘雨锡。
继谢锜大将军之后,襄兵统帅刘雨锡未竟之业再无人承接。
刘雨锡被押往天牢。
这时候,一直隐蔽身份的梅仪,在我哥刘雨锡被活捉的当晚,趁着呼啸的秋夜长风,把话带给了我。
我那时叫秋妃。
这个秋天,注定终结一些人,一些事。
摇身一变,我成为秋妃。
可是,很快右宰相搞清楚了,我是逆犯刘雨锡的胞妹。
焉知不是里外串通。
焉知不是早有预谋。
我又一次无路可走。
走投无路。
那个我教习了多时的芦陵王,从诸侯王的角色,一变而为一国之君。
我仿佛看到了转机。
梅仪逃之夭夭,她活在人间,不愿呆在宫里。
谋反大罪,谁还能存侥幸藏匿宫中。
清除宫中刘氏襄兵余孽,朝廷上下声讨声不断。
到了这时,我反而听天由命,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生又何恋,死又何惧?
在爱莲的**下,渐渐成为一名贤能的王,他会不会赶尽杀绝?
会不会要取她的人头?
芦陵王说“呵呵,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
左右大臣哪个都不肯饶,纷纷上奏,言辞尖锐。
“皇上,贱女刘爱莲是谋逆大罪,不能不死!”
“皇上,罪人秋妃早先勾结贼子谢锜,后潜伏宫中,造反之心不死,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皇上假寐,众位宫中要员以为皇上身体有恙,安静了许多。
重新睁开眼睛的皇上,不紧不慢的说:“礼部派个人,妥善安排秋妃,终身受限,不得离开宫里半步。”
“这?”
“这?皇上,这未免太于仁慈。此等犯上作乱的家属,不除不行啊?”
“皇上,不妥!”
在一片反对声中,皇上从龙椅上立起来,声音沉稳威严:“散去吧。”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退朝。
秋妃,瞬间色衰,一夜之间,从一个貌美女子沦为一介老妇。
唉,这里又说到哪一年了。
我总是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
哥哥刘雨锡在北方休整,一歇好些年。
我也从秋妃,过渡到王的教习娘娘。
在芦零王成长,坐在龙椅上,能够主理朝政后,我的地位日渐巩固。
可是,谁能想到哥哥刘雨锡为什么又要起兵。
他是认为皇上过于昏庸了吗?
他明明与谢锜大将军不一样,他没有当王的心啊,可是,这一切为什么?
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吗?
可是,任凭他怎么勇猛,他带出的兵如何能战,这不又失败了吗?
我再一次被架在刀俎之上。
风声鹤唳。
人生再有多么不甘,也是惘然。
这一次,我的哥哥没能逃得脱,在第二天,午门关斩。
没有人去收尸。
任那乌鸦啄了肉身去。
任那下了七七四十九的汪洋之水包围腐烂去。
好一个汴水流哇泗水流。
流不尽这悲情冤屈。
这一次,我也再没有机会留下宫中。
哥哥刘雨锡做了我的掘墓人。
我在宫中的一切计划全部落空。
我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结束了。
裴相大和尚在赚了一大把名气,名誉满天时,信心爆棚,一心想西游至印度取经。
已经有和尚到了国外。
有更多的和尚跋涉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
裴相那晚来到北疆哈密。一水横陈,白浪滔滔。此岸望不到彼岸。
虽然是秋季,雪已下得铺天盖地。
芒鞋已烂。
填不饱肚子。
大和尚念着心经,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是大水凝滞,在结冰与未结冰之间。
找不到过河的工具。
心经救不了他。
回头。
除了回头,还有一条道,那就是:死。
诵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裴大和尚念到天色微明,突然他的头脑中升起一幅画面,百鸟啁啾,春和景明,花好月圆。
呵呵,对于一个和尚来说,花好月圆是个什么鬼?
是个什么鬼?
和尚拍拍脑袋。心经啊,念到九九八十一遍,答案自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得回到初始。
回到旻元寺。
只有旻元寺才会有百鸟啁啾的美好景象。
心经让他通透开朗。回到旻元寺,那里一定有人需要他。
事不迟疑。
快,从西北边陲到江南腹地。
快,要快。
秋天就是这样消失了。
北国萧杀的罡风,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生机盎然。
江水如蓝。
只有山中的杜鹃鸟在一声声地叫,叫到人的心揪在一起。
杜鹃啊,你是有冤屈的吧,你是有长情的吧?
在等人,还是在悼念?
昔日的秋妃满头飘起了白发。
岁月催人老。
郦音,爱莲、秋妃
就这么老了。
老了。
31,芷萱 情了()
芷萱的父亲陈太傅在京城,知道了爱女病入膏肓,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