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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鹤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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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是,秋妃是江洲的灵魂,精神皈依。父亲不是残忍无情的人。”

    唐老斋摇摇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不是一个无情残忍的人。

    “在江洲,多少年来,有护着她的,认为她是英雄,有贬低她的,觉得她”

    “还好,我没有把枕鹤记丢在大陆,我把它带走了,那,秋妃变成一只蝴蝶,要比穷困潦倒,凄风苦雨,最后无声无息离开人世要好很多。”

    “那父亲,你也知道秋妃在江洲,一个人远离人群,穷困而死?”

    即使是事实,父亲也不忍。宁可不说。宁可后人以讹传讹。

    原来如此。

    所以,秋妃传就不应该让唐老斋来写。

    他写不出真实的秋妃传。

    可是,那个北大的后来又毕业于哈佛的博士生呢?

    她,会不会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如果是,唐老斋会不会在思索再三后,假手于她,让她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秋妃?

    又是这个关节,为什么每次说到秋妃的晚年,都绕不开一个“殉情”二字。

    唐老斋是点逗过枕鹤记的,从竹简抄录流传而来,他知道真相。

    可是,他会说出真相吗?

    毕竟,对于唐老斋来说,他的情感里寄居着一个秋妃。

    时隔多少朝代,在江洲市中心,在宜侯街,秋妃故里,有据可靠。

    多少代后,他的第一任妻,就出生在秋妃故居里,第三进东边的小二楼里。

    他一直坚持地认为,他的结发妻是出生在秋妃故居的。

    鲍文鸾。

    她从秋妃的故居出生了。

    他一直梦见她。

    旧梦连着旧梦。

    梦里寄居着旧梦。

    他总是重复着做相同的梦。

    梦里,一身银白的文鸾,从宜侯巷走出来。

    在那株高大笔直的朴树下,她看到了他。

    他正定晴看着她。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接下来的情景他记不得了,只是每次背景都是秋妃故居。

    相同的梦做多了,唐老斋就产生了一个幻觉,他相信,文鸾就是秋妃。

    哪一天,如果他去另一个世界。

    那条宜侯巷子能不能渡他呢。

    他要去找他的文鸾。

    文鸾为他而死的那一年,刚刚25岁。

    无儿,无女。

    唐老斋终身抱憾。

    他留下了枕鹤记,这是他唯一能够抱着的渺茫的东西,依稀与文鸾有着婉转的关系。

    渚清沙白,鸟儿飞还。

    江洲,在秋妃的时代叫“渚”。

    四面是水。

    气候湿润。

    植物茂盛。

    农业欠收。

    适合蝴蝶繁生。

    罗莉躺倒了,第一回,她不想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

    每晚,裴湘繁老师在微信的对话框说一段话。

    裴湘繁老师说的是江洲夜话。

    声音沉稳,字字珠玑。

    有没有告诉你,裴老师是江洲唯一一个等同于正教授的中学老师。

    润物无声。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知音,她再能干都是孤军奋战。

    注定会失败。

    罗莉,你知道吗?

33,爱的 相思() 
秋。

    伤秋。

    文人伤秋。

    古代文人伤秋,可真是把肠子都愁断了几截。

    唐老斋口述,唐念约整理的秋妃生平已讲到宫廷哗变。

    突然传来一个噩耗,是的,你听到的不错,你听到的是噩耗。

    那个在每晚的江洲新闻茶话里,说书10分钟的夏冬,在深秋的夜里,突然头痛而死。

    对,最后一个接到他电话的,是一个画家朋友。

    画家朋友接到夏冬的电话,他说,我的头好痛,痛的快没命了。

    为什么夏冬打电话给画家朋友,说的又是头痛?

    因为这个画家也时常头痛。

    夏冬可能是急着想知道头痛吃什么药。

    夏冬家离画家住地很近,前后楼。

    怎么样。

    这头痛与那头痛不是一回事。

    画家的头痛,不过是神经质,偏头疼。

    对,画家也有偏头疼。

    夏冬却没有这么幸运,他死于脑溢血。

    一个壮年人,死于脑溢血。

    一夜之间,这个人没有了。

    夏冬的朋友特别多,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到他家里吊唁的已经达到上千人。

    窄窄的楼梯上,上上下下的人川流不息。

    一个人就这么没有了。

    在这个人没了之前,他像一只永远充满电的马达,一直在开,24小时开着。

    仿佛永远不会熄火。

    没有人劝他悠着点。

    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老百姓,有时被夏冬古为今用的举例,逗的哈哈大笑。

    夏冬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

    一个人做了几个人的事。

    他的副业比主业工作量多很多倍。

    就这样,反正一个人就这样被收走了户口本、身份证。

    地球上没有这个人了。

    对了,工作证也没收了。

    办公桌入库。

    唐老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让唐念约歇歇。

    不要再弄这东西了。

    “爸爸”

    唐念约犹豫。

    不弄,那秋妃的故事,枕鹤记全本校注,通俗版本的枕鹤记如何操作?

    “爸爸”唐念约放下一桌子的资料,扶父亲外出。

    院子很大。

    天空高远。

    波士顿的秋天啊,美到想收藏。

    可是,夏天还在这里治腿疾的夏冬,突然间死了。

    唐老斋缄默。

    秋妃,为什么一碰秋妃,人俱亡。

    唐念约一怔。

    都说一语成谶。

    父亲,你参悟到什么了吗?

    你一辈子,没有放下秋妃,可是,关于秋妃,你什么也没有完成。

    难道是怕秋妃是个魔咒吗?

    你信。

    你怕。

    你逃避。

    可是,为什么不放下。

    父女俩从院子外散步,走到了大路旁边。

    景色无边,大地深远。

    父亲,的确,我也犹豫,江洲天坑的事,夏冬说了,第一个下天坑的人,自从坑里出来,就没有站起来,没过一个月,也死了

    真这么邪门。

    就这么邪门。

    唉,江洲啊,是该建一座庙啦。

    几十年前,旻元寺还好好的,可是被砸了。

    后来,旻元寺只剩下一个地点,空无一物。

    这是一个提醒啊。

    “爸爸,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说,有人可以来写秋妃传?”唐老斋说道。

    “爸爸,你的头脑可真是灵活。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女儿来跟她联系,这个人,的确是不可能有第二个了,最合适的就是她哈佛的女博士,一心想写秋妃的陈辰”

    那天晚上,如有神助。

    陈辰也通过电话找到了唐老斋。

    她是如此迫切地想完成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

    唐念约接过电话,迅速地指示:陈教授,请你把你已写好的提要发我过目,我会决定是不是把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秋妃的研究成果给你,另外,我的父亲有一本关于秋妃的孤本,从汉代竹简始就有记载的秋妃传略。另外,我父亲重金购得秋妃残碑,内有极为珍贵的史料

    “唐教授如此托付,有什么要求,请开诚布公”

    “我的父亲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方式合作,但”唐念约还在斟酌着怎么提要求,父亲唐老斋接过电话,“小陈老师,我没有要求,我的意思很明确,你,完全随意。你想怎么写都可以,关键的一点是,要完全,有始有终。我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迫切地希望看到完整的秋妃传。”

    “这个,唐老,你这个担心我理解”

    “念约是我的女儿,来我这里做助手,你完全可以相信她,把手稿给她,她是京都大学的图书馆副馆长,是专业的”

    双方一拍即合。

    在半夜,12点后,陈辰传了来一篇东西。

    枕鹤记——一个宫中女官的日记

    秋寂寂,红蓼涧边生。

    一湖的秋水。

    那个人,与天齐。

    风云变幻。

    你是我的禅,一生参不透。

    人生多少寻常事,都在忆起恨不知。

    白首春秋,谁与谁两两相忆?

    却原来,易水之上,死不可惜。

    深宫苦寒。

    黑暗中大雪纷飞时。

    鹤鸣于皋。

    枕边如雨。

    梅香暗渡。

    遇见那个提着红灯笼的人。

    明明灭灭。

    他来,雪地霓虹。

    他去,无声无息。

    寻找这样的遇见。

    等待。

    于凌晨的清风里倾听。

    三言两语间,了知诸法。

    进退疾徐里,如鸟飞空。

    这个人,是宿命。

    好似在浩渺红尘中站了几千年,坐穿一世愁肠。

    山河毕立。

    江河不息。

    绿水长流。

    突然遇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忍不住就想对他浅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原来,亘古长河,生生不息。

    有一个人,他是为你而来。

    即使穿越千年幽冥。

    信念不变。

    隔着时空。

    相思很痛。

    一地红豆。

    明晃晃的春天,天空恍若琉璃色。

    绿水漾了多少年华。沧月乱了额前朱砂。

    一直以为是自己藏在深渊里,只有她知道他,却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是他一直知道她。

    各种滋味霎时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原以为,山有木兮大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却原来,她心尖尖上滑过的细痕,都乱红一般飞过秋千去

    为什么?

    为什么?

    行走那么艰难?

    又不可以选择?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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