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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姬缘也想不出什么用文化赚钱的法子,但至少可以教她们几个认字。
“这是武,这是枝……”
姬缘教她们的时候用的是沙盘,用半截筷子一笔一划写出来,周围围着三个脑袋,都看得目不转睛。
“枝枝来。”
武枝紧张地捏着半截筷子,颤巍巍地跟着学,稍微划出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怂怂地看着姬缘。
“金莲哥哥……”
“无事,你接着写。”姬缘把武枝多写的那一点抚平了。
武枝便继续写,按照上面姬缘写的武枝二字,写出来两个像模像样的字。
“写得真好。”
武枝脸上慢慢爬上一层粉晕。
“该我了该我了!”求知欲旺盛的武松挤开武枝,蹲到沙盘前。
武枝默默看了一眼武松。
武松背后一凉。
“姐姐!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把沙盘戳烂的!”
“放心吧!”武松拍胸脯保证。
猛然一掌拍下去,武松胸口一痛,她皱了皱眉,捏住了那半截筷子,递给了姬缘。
痛吗老弟?
还是拍胸口——
嘶——
姬缘看着都觉得痛。
武松那种不科学的巨力,姬缘已经不止见过了一回,每次还是会被深深震撼。
要是她去举重,多合适啊……
“武字还是一样的,松字是这样的。”
“松柏的松,孔圣人曾经说过,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以后我也在院子里栽一颗松树。”
武松握了握拳头,然后捏着筷子,在沙盘里划出来武松两个字。
她十分珍惜这两个字,写得小心翼翼,并没有捅出什么窟窿洞。
接下来是迎儿,她还迷糊着,学着写出了“武迎”两个字,就十分高兴。
一天学十个字,三个人都要学。
一时间院子里都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声音。
姬缘看着她们仨认认真真的样子,颇有些欣慰。
“咕咕咕!咕咕咕!”本来是平静祥和的一天,院墙外又传来了鸽子的声音。
姬缘虎躯一震。
“姐姐姐夫,我去看看,把鸽子抓来吃!”
武松就要出门,武枝却把她拉住,温柔道。
“金莲哥哥你去吧。”
“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姬缘硬着头皮出了院子门。
外面是背着包袱的西门庆。
不会是离家出走来投奔吧?
姬缘有些无措。
“潘郎,这是我给你抄的书,你不要嫌弃我,我爹生病了,我趁机出来看看你,我很久之后都不会出来了……”
西门庆眼眶通红。
“潘郎,你用功读书,去考科举,以后我们就能……”
“西门姑娘,我对你已无情意,不值得你这样费心。”
“不管你怎么说,书是给你抄的,你不喜欢就把它烧掉吧,我是不会收回去的。”
西门庆再看了姬缘一眼,就要离开。
他一如既往好看,近日又比以前更好看了。
有匪君子,既清且冽。
以前的潘郎虽有青云志,性子却有些躁。
如今的潘郎……真教人喜欢……
“西门姑娘,你站着这里等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姬缘说完,刚走进院子门,就与正在偷听的两大一小打了个照面。
“嘿嘿嘿……”武松露出尴尬的笑。
武枝垂下头,恨不得把头栽进雪里。
武迎儿一脸懵懂,只觉得好玩,伸手朝姬缘要抱抱。
大家一起假装无事发生过。
姬缘撸了一把迎儿的头,再去上回藏东西的地方找西门庆上次给的笔墨纸砚,等他再出院子,西门庆已经走了。
只留了一个大包袱,脚步和她来时一样,十分忙乱。
姬缘提了一下,没提起来。
这还是西门庆扛来的包袱,他竟然提不动……
一时内心复杂。
“姐夫,我给你提。”
武枝轻松把包袱提了起来。
“姐夫,我觉得西门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又很有钱,要是你喜欢她,就把她娶过来……”
武松还没说完,腰上就被武枝狠狠拧了一下。
“姐姐,我不说了…”
“西门姑娘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姬缘温声道歉。
“不怪你,是我不好……”武枝眼泪汪汪,越擦越多。
本来潘郎就是张府给的,要是张府不给,潘郎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莲哥哥,你要是喜欢西门姑娘,就和她在一起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武枝哭得越发伤心,又咳嗽起来。
“枝枝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并没有男女之意……”虽然这么说怪怪的,还是《渣男经典语录》中的金句……但除此之外,姬缘想不出来更好的措辞安慰武枝。
“我对西门姑娘,也是如此。”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轻率决定,她只不过是此时被心中情绪蒙蔽,日后等她清醒了,想起来如今的事,说不定会发笑。”
“你真的不喜欢西门姑娘吗?”
武枝一边啜泣,一边看着姬缘。
“西门姑娘有她的可爱之处,然而,我并没有娶妻的念头。”
“在我心里,成亲不是两个人组成一个家,生儿育女,互相扶持,而是与一个彼此心动的人共度余生、悲喜与共。”
“若没有这个心动的人呢?”
“终生不娶又如何?”原主是被家人卖掉的,他们不止一个儿子,早就断了联系,不知道搬去了什么地方。
姬缘不需要娶妻。
传宗接代呢?谁来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不想家里有个人对镜梳妆,等着你回来?你老了又该如何?
武枝想问,却发现这些对姬缘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只求心动……
那要靠缘法。
她一定是前生在佛前求的不够多,没求到这一点灵犀。
10。饿狗()
自那之后,武枝就没有那么爱哭了。
胃口也越来越好。
就算金莲哥哥不喜欢她,名分上他已经入赘了,西门庆总来纠缠,一定不安好心,她要养好身体,棒打狐狸精。
那个大包裹原封不动放在武家的柜子里,和上次西门庆送的东西放在一起。
过了初六,姬缘又开始卖烧饼。
有武松帮忙,没有那么累。
她仿佛不知疲倦,拿着擀面杖一推,一张圆圆的纤薄饼子就出来了。
姬缘出去卖饼的时间并没有提早,因为武松一顿就能吃三十张糠饼。
那还是她没吃饱。
吃撑要五十张。
生存的压力依然巨大。
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小雪,如今只余屋檐上的些许积雪和瓦缘下垂着的冰柱。
化过雪,冰柱分外长些,根根晶莹剔透。
路面上也结了一层冰,有些滑,武松帮姬缘挑着担子。
今日卖的饼子有三分之一的白面饼子,剩下的都是糠饼。
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
卖不出去武松也能吃掉。
“潘小哥哥,路上滑,你走路小心些。”
胡大娘子破天荒地换了一身长裙,发式也精致了很多,朝姬缘挥手帕。
“好。”
见姬缘笑了笑,胡大娘子挥得更勤了,马上就被她娘扯着耳朵拉进去。
“卖饼的小哥,给我来五文钱的。”
胡大婶给了五文钱,要了糠饼。
“慢些走。”
“哎,谢谢您。”姬缘也只是给人递饼,收钱。
挑担子的是武松。
她一脚下去,路上的冰层如蛛网般散开。
真一步一个脚印。
今日的生意也不错,不少人来和姬缘打招呼,寒暄,然后再买五文钱的饼。
两人便走得远了一些,几乎走了一遍整个清河县上的街道巷子。
那些只听说过潘六郎的人这回也看见了真人,照顾了一下生意。
“买饼吗姑娘?”
“买饼吗夫人?”
“买饼吗娘子?”
“买饼吗哥哥?”
面对如此美貌的少年温柔的询问,谁能拒绝?
姬缘一天重复了这句话无数次,问过之后,对方都买了。
就算是糙汉,也不由自主摸向了口袋。
说起来有些鬼畜,此时面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尊称是哥哥,若再官方一些就是官人,对方穿得好,就是大官人,若是读书人就是相公。
大家都这么叫,姬缘入乡随俗,也只能对着路上的大叔大哥,亲切地呼唤,“哥哥、官人、相公。”
一路走下来,饼卖了个干净。
姬缘有心想把西门庆送来的东西送回去,但直接送上门很不妥当。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只能放着了。
回去路上武松十分高兴,连带着把老大夫请回了家。
“大娘子的病好了许多,再休养两月便能如常走动,药仍是要吃,我重新写个方子,七日一副便可。”
“痊愈之后仍然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好。”见姬缘应下了,老大夫打量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六郎的身体也不大妥当,切莫病倒了。”
“我会注意的。”
“大夫,六郎的身体是哪里不妥当?”
武枝拜谢了大夫,又问道。
“六郎先天有些不足,比常人弱上一些,大娘子无需心焦,人来这世间,自有定数,来是缘,去是了结。”
“放宽心,方能长长久久,不留憾事。”
这老大夫年纪大了,医术不错,同时十分虔诚,常常翻翻道学经义,偶尔也能开导些人。
“是。”武枝听得不太真切,大夫只说比常人弱一些,并没有说十分严峻的病症,便稍稍放心了。
姬缘一直觉得壳子不太行,这会儿也没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