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走去,准备稍微有一点敌对动作时,就纵身跳到最大的树干后面,以便隐蔽着放枪。他的老婆拿了他替换用的步枪和子弹带跟在他后面前进。在战斗时一个好主妇的任务是替丈夫装子弹。
在另一方面,那个副官看见马第奥手端步枪,指头按着扳机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就十分不安。他暗想,如果碰巧马第奥是贾尼多的亲戚,或是他的朋友,如果他保护贾尼多的话,那么万一他不顾我们的亲戚关系而对我瞄准,他那两支枪的枪弹一定会像把信投进邮简那样准确地打中我们的两个人
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他勇敢地下了决心,单身向马第奥走去,像一个老相识那样迎上去,打算对马第奥说明这件事情;可是他和马第奥之间的这段路,在他看来似乎太长了。
“喂!老伙伴,”他喊道,“你好哇,朋友!是我啊,我是甘巴,你的表弟啊。”
马第奥没有回答一句话,站住了。随着副官的讲话,他慢慢地举起了他的枪身,使枪口朝着天,这时副官也就到了他的跟前。
哥们你好,“哥们你好是科西嘉普通的客套话。”副官说着就对他伸过手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哥们你好。”
“我经过这里,特来向你问好,也问我的表嫂吉赛巴好。我们今天赶了一次远路,可是用不着替我们的劳累叫苦,因为我们获得了一个极大的战利品。我们刚才逮住了贾尼多桑比罗。”
“谢天谢地!”吉赛巴喊道,“他上星期还偷了我们一只奶山羊。”
这句话使甘巴听了高兴。
“这个穷鬼!”马第奥说,“他是饿了。”
“这怪物像一只狮子那样顽强抵抗,”副官继续说下去,神气颇有点羞愧,“他打死了我的一个兵还不满足,竟打断了莎尔东伍长的胳膊,但他并没有犯了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不过是一个法兰西人接着他就躲藏起来,简直连魔鬼也没法发现他。要不是我的表侄多福,我永远也就找不到他了。”
“多福!”马第奥喊了起来。
“多福!”吉赛巴重复了一遍。
“是的,贾尼多躲藏在这个干草堆里,可是我的表侄却对我点破了他的狡计。我还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那个伍长叔叔,好叫他给表侄送个好礼物,酬谢他这份功劳。在我给代理检察官的报告中,要把他和你的名字都写进去。”
“该死的东西!”马第奥低声说。
他们已走到了队伍旁边。贾尼多早已躺在担架上准备出发了。当他瞧见了马第奥和甘巴在一起的时候,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把身子转向屋子的门口,在门槛上啐了一口唾沫说:
“一个叛徒的家!”
只有一个决定要死的人才敢把叛徒二字加在法尔贡内头上。刺刀一扎,用不着第二下,这就是直接对这种侮辱的报复。然而马第奥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前额上,好像一个心头十分沉重的人。
多福瞧见了他爸爸来到,便走进屋子。他立刻端了一大碗牛乳再走出来,低垂双目把它送给贾尼多。
“滚远些!”那个亡命者用霹雳般的声调喊了出来。
他转过身去向着一个士兵。
“伙计,给我一杯水喝。”他说。
士兵把他的水葫芦放到了他的手中,罪犯便喝起来,这个士兵刚才还和他实弹交过手。然后他请求把双手交叉绑在他的胸前,不要背绑起来。他说道:
“我喜欢躺得舒服。”
人们连忙满足他这个要求,接着副官就发出了起身的号令,向马第奥告别。马第奥却一声也没有回答他,他以快速的脚步向平原走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马第奥还没有开口。孩子用焦虑的眼光,一会儿瞧着他母亲,一会儿又瞧着他父亲,他父亲正靠着步枪,用一种极端愤怒的表情逼视着他。
“你一开头就干了好事!”马第奥终于用一种平静的,但是对于知道他的人听来是可怕的声调说了这一句话。
“爸爸!”孩子喊道,同时他两眼含泪向前走去,好像是要给他爸爸下跪。
可是马第奥对他大声说:
“快滚开!”
孩子站住了,呜咽起来,待在离他爸爸几步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吉赛巴走近身来,她刚才已瞧见露在多福衬衫外面的那根表链的尖端。
“这只表是谁给你的?”她用严厉的声调问。
“是我的那个副官表叔。”
法尔贡内夺过表来,用力冲着一块石头扔去,就把它打得粉碎。
“孩子他妈,”他说,“这个孩子是我生的吗?”
吉赛巴那棕色的面颊变成了像烧红了的一块砖那样绯红。
“你说的是什么话,马第奥!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同谁说话呀?”
“那么,这个孩子是他的家族中第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多福的哭泣和抽噎更加厉害起来。法尔贡内那灼亮的眼睛老是盯着他。最后,他把*往地下一碰,然后又把它背在自己的肩上,重新向丛林走去,一面叫喊多福跟随他去。孩子服从了。
吉赛巴在马第奥后面追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是你的儿子啊,”她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她那双黑眼盯着她丈夫的眼睛,好像她要查看他灵魂深处在想什么似的。
“放开我,”马第奥回答说,“我是他的爸爸。”
吉赛巴拥抱了她的儿子,然后哭着回到她的小屋中去。她跪在一幅圣母像前,竭诚地祈祷。这时法尔贡内在小道上走了大约二百步,才在一处狭小的山谷中停下来。他用他的*试了试地,发现土地很松,很容易挖掘。在他看来,这便是适于执行他计划的地方了。
“多福,到这块大石头旁边来。”
孩子照他的吩咐到了那里,然后跪下。
“念你的祈祷经文吧!”
“爸爸,爸爸,不要杀我啊。”
“念你的祈祷经文!”马第奥用可怕的声音回答。
孩子一面哭泣,一面结结巴巴背诵着天主经和信经。在每一次祈祷之后,父亲便大声回答“亚门!”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祈祷经文吗?”
“爸爸,我还知道圣母礼拜经和连祷的经文,那还是我婶妈教给我的。”
“这经文太长了,但没有关系。”
孩子用微弱的声音念完了连祷经文。
“你念完了吗?”
“哎哟!爸爸,开恩吧!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我要恳求我的伍长叔叔宽恕贾尼多!”
他还在说话;可是马第奥已经把他的枪上了子弹,对他瞄准,同时对他说道:
“愿上帝恕你的罪吧!”
孩子绝望地挣扎着,要想站起身来吻他爸爸的膝盖,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马第奥开了枪,多福应声倒毙在地上。
马第奥对尸体连一眼都不瞧,就回到他的屋子去找一把铲子,来埋葬他的儿子。他刚走了几步,就碰上了吉赛巴,她听到了枪声,惊慌地跑来。
“你在干什么?”她大叫一声。
“裁判。”
“他在哪儿?”
“在山谷里。我就去埋葬他。他是按基督徒的仪式死了。我将为他做一次弥撒。——派人去告诉我的女婿狄奥多罗皮盎奇,叫他来和我们一块住吧。”
郭麟阁惊蛰译
作品简析
第五章 居斯塔夫·福楼拜()
居斯塔夫福楼拜(1821—1880),法国19世纪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出生在卢昂一个着名的外科医生家庭。他的作品主要反映了1848—1871年间法国的时代风貌,揭露了丑恶鄙俗的资产阶级社会。他的“客观而无动于衷”的创作理论和精雕细刻的艺术风格,在法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其重要的作品有: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萨朗波、圣安东的诱惑等。
一颗简单的心
一
提起欧班太太的女仆全福,主教桥的太太们眼红了半个世纪。
她为了一年一百法郎的工资,下厨房,收抬房间,又缝,又洗,又烫,又会套马,又会喂家禽,又会炼牛油,对主妇忠心到底——而她“她”和下文的“她”,全指欧班太太。却不是一个心性随和的人。
她嫁了一个没有家业的美少年,他在一八〇九年初去世,给她留下两个很小的孩子和一屁股债。她只好卖掉她的不动产;除掉杜克的田庄和皆佛司的田庄没有卖,这两所田庄的进项每年顶多也就是五千法郎。她离开她在圣麦南的房子,住到一所开销比较小的房子。房子是她的祖上的,在菜场后头。
这所房子,上面铺着青石瓦,一边是一条夹道,一边是一条通到河边的小巷。房子里头地面高低不平,走路一不当心,就会摔跤。一间狭窄的过堂隔开厨房和厅房。欧班太太整天待在这里,靠近窗户,坐在一张草编的大靠背椅子上。八张桃花心木椅子,一平排贴着漆成白颜色的板壁。晴雨表底下,有一架旧钢琴,上面放着匣子、硬纸盒子,堆得像金字塔似的。壁炉是黄颜色的大理石,路易十五路易十五(1710—1774),是法国国王。时代的式样,一边一张带靠垫的小软椅,上面蒙着锦绣。当中是一只摆钟,模样活像一座维丝塔庙维丝塔,是古罗马的灶神,女性。庙在这里是圆亭式。因为地板比花园低,整个房间有一点霉湿味道。
一上二楼,就是“太太”的卧室,非常高大,裱糊了一种浅淡颜色花朵的墙纸,挂着麝香公子麝香公子,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反动青年的服装,灰大衣,绿领带,紧裤腿,鞋和手杖包着铅皮,身上带着麝香,拥护王室。装束的“老爷”的画像。这间卧室连着一个较小的卧室,里头有两张不铺垫子的小人床。再过去就是客厅,一直关着,里面搁满了家具,家具全蒙着布。再靠后,有一个过道,通到一间书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