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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在见不到那本关于伊特拉斯坎文化的书的日子里,我确实遭受了不少煎熬。只是凭着顽强的自我克制精神,我才耐住性子,挺了过来。我并不想在任何情况下破坏我们的游戏。对于我来说,这场游戏还是相当重要的。几年来,我已学会了欣赏这种游戏。所有个人利益和愿望都必须服从于它。
在我十分动情地和我心爱的书团圆的时候,马丁继续和那位漂亮女护士海阔天空地神侃着,直侃到她满口答应从同事处借一间小屋,紧挨着霍特斯基湖,供我们欢度良宵。我们都一个个欣喜万分。最后我们穿过了医院院子,走进了一幢不大的绿房子。内科就在那里。
一位护士和一名大夫恰好迎面走来。那位大夫长得挺逗的,活像个“豆秆”,一对颇为显眼的招风耳朵越发引起了我的兴趣。就在这时,我们的女护士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扑哧一笑。他们走过后,马丁转身对我说:“这么说,你还蛮有艳福的,乡巴佬,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女人,你还真配不上哩。”
真是惭愧,我光顾盯着“豆秆”,根本就没注意那个姑娘的模样。于是,我只好装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毕竟,虚伪与我毫不沾边。这就是说,我觉得马丁的口味比我的可要强得多。因为我相信他的口味是建立在更加广泛的兴趣之上的。相比之下,我就黯然失色了。我喜欢一切事物所特有的客观性和秩序,就连风流韵事也不例外——完全是由于某种谬见,它才被当作独一无二的自由王国。所以,我自然对一些行家里手的意见比对业余爱好者的更加尊重喽。
有人也许会认为我——一个此时此刻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艳遇之一(显然不可能是唯一)的离了婚的男人——居然还以业余爱好者自称,实在是虚伪至极。然而,我依然是个业余爱好者。也许有人会说马丁视为生命的大事,我却当作儿戏。有时我会觉得我的整个一夫多妻式的生活都仅仅是仿效别人的结果,尽管我并不否认这种模仿确实令我喜欢。可我还是无法不感到这种喜欢同时还包含着某种极为随意、滑稽可笑、可有可无的东西,也许类似于参观美术馆或国外游览所具有的那种特点,但丝毫也无法和支撑马丁浪漫生活的那种绝对命令(我一直感觉到它的存在)同日而语。正是这种绝对命令的存在提高了马丁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他对女人的判断在我看来就是自然本身的判断,是必然通过他的嘴唇在发言。
家啊,甜蜜的家
走出医院大门后,马丁指出一切都很称心如意。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喽,今晚我们得动作迅速一点。我还想九点前赶到家哩。”
这话可使我着实吃了一惊:“九点前?这就意味着八点我们就得离开这儿。那么,我们到这里来真是莫名其妙。我原本还指望着欢乐通宵哩!”
“你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可是我们开了整整一个小时车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在七点和八点间,你又能于什么呀?”
“什么都能干。你也看到了,我搞到了小屋,这样一来,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眼下就看你了。你得表现出足够的决心。”
“但你究竟为何偏偏要九点钟到家呢?”
“我这么答应伊津卡的。她已养成习惯,每星期六晚上睡觉之前,玩一会儿罗密牌戏。”
“我的上帝噢”我叹了口气。
“伊津卡昨天上班时又受罪了,所以我怎么也得在星期六给她一点儿小小的快乐。难道不应该吗?你知道,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毕竟,”他最后说,“你该高兴才对呀,还有整整一个晚上在布拉格等着你哩。”
我明白继续反对已无济于事。马丁对自己妻子的忧虑从来都难以消除。他深信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无穷无尽的风流的可能性。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的这一信念。
“打起精神来,”马丁说,“到七点还有三个小时。我们不会闲着。”
欺骗
我们踏上地方公园宽阔的大道。这座公园为当地居民提供了一个散步的场所。我们仔细察看了几对从身边经过或坐在长椅上的姑娘。她们的外表都不太招我们喜欢。
必须承认的是马丁勾住了两个姑娘,同她们聊了起来,最后定好了幽会时间。我看得出他并没有太当真。这只是所谓的联络练习。马丁时不时地要练练身手,以免荒废了自己的一技之长。
我们大失所望,离开公园,走进了街道。到处都充满了小地方的单调和无聊。
“还是喝点什么吧,我渴了。”我对马丁说。
我们找到了一间标有咖啡字样的房屋。走进之后,才发现原来得顾客自理。这是间瓦房,透出一股冷漠和敌意的气息。我们来到柜台前,从一个阴沉着脸的女人手中买了两杯兑了水的柠檬汁,端着它们走到了一张桌旁。可桌子湿乎乎、油腻腻的,我们赶紧躲开了。
“可别为此烦恼,”马丁说,“在我们的世界上,丑陋自有积极的一面。没有人愿意待在任何地方,人们总是行色匆匆。这样一来,令人称心如意的生活的速度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我可不想让我们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而大动肝火。这个破地方倒挺安全的。现在我们什么都可以放心地谈了。”他喝了几口柠檬汁后又说道:“你同那位学医的女学生联络过吗?”
“那还用说。”我回答。
“她长相如何?给我准确地描绘一下。”
于是,我便向他描绘了一番学医的女学生的模样。对于我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便并不存在什么学医的女学生。没错。也许这会破坏我的形象,但情况确实如此:她是我虚构的。
我可以向天发誓我这样做并非出于什么恶意,既不是为了在马丁面前炫耀自己,也不是想牵着他的鼻子走。我之所以虚构出学医的女学生,纯粹是因为我对付不了马丁的连连追问。
马丁对我行动的断定实在是不着边际。他坚信我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幽会。他总是把我看成一个与真实的我截然不同的人。要是我坦白地对他说我不仅一个星期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不同的女人,而且压根儿就没有亲近过任何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看成一个伪君子。
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大约一个星期前,我不得不凭空捏造说已将某个学医的女学生登了记。这回,马丁总算满意了。他催促我赶紧同她联络。今天,他正要检查一下我进展如何哩。
“她够得上什么水平?她比得上”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衡量标准。忽然他想起了一位我俩都认识的朋友,“她比得上玛盖达吗?”
“比她强多了。”我回答。
“难道说”马丁的语气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她可以同伊津卡相媲美。”
对于马丁来说,自己的妻子属于最高衡量标准。我的话显然很中马丁的意。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一种梦幻般的状态。
一次成功的联络
就在这时,进来了一位姑娘,穿着灯芯绒紧身裤和短夹克衫。她径直走到柜台前,要了杯汽水,然后,端着杯子来到一张桌旁,正好与我们挨着。只见她举起杯子,站着喝了起来。
马丁转过身去:“小姐,”他说,“我们从外地来,不熟悉此地。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
姑娘笑了一笑。她长得相当漂亮。
“我们热得要命,不知如何是好。”
“可以去游泳啊。”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不知道究竟该到哪里去游泳。”
“这里可没有游泳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呢?”
“有一个游泳池,但已一个月没有水了。”
“河里行吗?”
“他们正疏理河道哩。”
“那么你到哪儿游泳?”
“只能到霍特斯基湖,但离这里至少有五英里远。”
“这倒是小事一桩,我们有车,如果你能陪同我们去的话,那就太好了。”
“当我们的向导。”我说。
“更确切地说,是当我们的指路明灯。”马丁纠正我的说法。
“那么,为何不是我们的星光?!”我说。
“是我们的北斗星。”马丁附和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星比维纳斯更加灿烂。”我补充了一句。
“你就是我们的星座,所以你义不容辞,应该陪我们去。”马丁说。
我们愚蠢的玩笑把姑娘弄得晕头转向。最后,她答应和我们一起去。但她先得处理一些事,然后还要去拿游泳衣。她让我们一个小时后在同一地点等她。
我们乐坏了。我们望着她扭动着屁股,摇晃着卷发,装腔作势地走远了。
“你瞧,”马丁说,“生命很短暂。我们必须抓住每一寸光阴。”
赞美友谊
我们又一次走进了公园。又一次察看了几对坐在长椅上的姑娘。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是,在许多成双结对的女孩中往往一个长得很标致,另一个恰恰相反。
“这里有着某种特殊的规律,”我告诉马丁,“一个丑陋的女人总是希望分享一些漂亮同伴的光泽;而一个漂亮的女人则希望以丑陋女人为背景,反衬出自己的美丽形象。这样一来,我们的友谊便面临着接连不断的考验。我们从来不会让‘选美’随意进行,也绝不会因‘选美’而互相倾轧。这一点我极为珍视。‘选美’对于我们来说始终属于礼仪范畴。我们总是把更水灵的姑娘让给对方,就像两位老派的绅士永远无法迈进房间,因为谁都要谦谦有礼地请对方先进。”
“嗯,”马丁感动地说,“你真够朋友。来吧,稍坐一会儿,我的腿正疼着哩。”
于是我们舒舒服服地坐下了,面朝着即将落山的太阳,任凭世界在我们周围不知不觉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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