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切尔维亚科夫这样想着,走回家去。那封给将军的信,他却没有写成。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这封信该怎样写才对。他只好第二天亲自去解释。
“我昨天来打搅大人,”他等到将军抬起问询的眼睛瞧着他,就叽叽咕咕说,“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为了开玩笑。我是来道歉的,因为我打喷嚏,溅了您一身唾沫星子至于开玩笑,我想都没想过。我敢开玩笑吗?如果我们居然开玩笑,那么结果我们对大人物就没一点敬意了”
“滚出去!”将军脸色发青,周身打抖,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切尔维亚科夫低声问道,吓得愣住了。
“滚出去!”将军顿着脚,又说一遍。
切尔维亚科夫肚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退到门口,走出去,到了街上,慢腾腾地走着他信步走到家里,没脱掉制服,往长沙发上一躺,就此死了。
汝龙译
作品简析
一个文官的死写于1883年,是契诃夫早期(80年代上半期)创作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当时的俄国正处于沙皇专制之下,当时的人们整天诚惶诚恐,普遍表现出奴性心理,时常提心吊胆,担心害怕。一个小官吏在剧院里的一个小“不慎”将唾沫溅到了坐在前排的将军级文官身上,诚惶诚恐地前后五次向将军来道歉,最后被将军一声不耐犯的断喝送了小命。作者夸张的笔法,通过描写人物的言行举止来刻画人物心理,作者不加褒贬的“客观”态度等等,都表现了作家早期短篇创作的艺术特点。这篇一发表便引起广泛注意绝非偶然,它尖锐揭露了沙皇俄国专制制度下小人物在大官面前卑躬屈节、诚惶诚恐的畸形心态。
变色龙(蜥蜴类动物,其肤色随环境不同而改变。)
警官奥丘梅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个小包,穿过市集的广场。他身后跟着个警察,生着棕红色头发,端着一个粗箩,里面盛着没收来的醋栗,装得满满的。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你竟敢咬人,该死的东西!”奥丘梅洛夫忽然听见说话声。“伙计们,别放走它!如今咬人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
狗的尖叫声响起来。奥丘梅洛夫往那边一看,瞧见商人皮丘金的木柴场里蹿出来一条狗,用三条腿跑路,不住地回头看。在它身后,有一个人追出来,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他紧追那条狗,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紧跟着又传来狗叫声和人喊声:“别放走它!”带着睡意的脸纷纷从小铺里探出来,不久木柴场门口就聚了一群人,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仿佛出乱子了,长官”警察说。
奥丘梅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群人看。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要揭你的皮,坏蛋!”而且那根手指头本身就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奥丘梅洛夫认出这个人就是首饰匠赫留金。闹出这场乱子的祸首是一条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这时候坐在人群中央的地上,前腿劈开,浑身发抖。它那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恼和恐惧。
“这儿出了什么事?”奥丘梅洛夫挤到人群中去,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干吗竖起手指头是谁在嚷?”
“我本来走我的路,长官,没招谁没惹谁”赫留金凑着空拳头咳嗽,开口说。“我正跟米特里米特里奇谈木柴的事,忽然间,这个坏东西无缘无故把我的手指头咬一口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干活的人我的活儿细致。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因为我也许一个星期都不能动这根手指头了法律上,长官,也没有这么一条,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狗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
“嗯好”奥丘梅洛夫严厉地说,咳嗽着,动了动眉毛。“好这是谁家的狗?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祸的人看看!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等到罚了款,他,这个混蛋,才会明白把狗和别的畜生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叶尔德林,”警官对警察说,“你去调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条狗得打死才成。不许拖延!这多半是条疯狗我问你们:这是谁家的狗?”
“这条狗像是日加洛夫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个人说。
“日加洛夫将军家的?嗯你,叶尔德林,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天好热!大概快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它怎么会咬你的?”奥丘梅洛夫对赫留金说。“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它身子矮小,可是你,要知道,长得这么高大!你这个手指头多半是让小钉子扎破了,后来却异想天开,要人家赔你钱了。你这种人啊谁都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魔鬼!”
“他,长官,把他的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拿它开心。它呢,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无聊的人,长官!”
“你胡说,独眼龙!你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胡说?长官是明白人,看得出来谁胡说,谁像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我要胡说,就让调解法官帝俄时代的保安法官,只审理小案子。审判我好了。他的法律上写得明白如今大家都平等了不瞒您说我弟弟就在当宪兵”
“少说废话!”
“不,这条狗不是将军家的”警察深思地说。“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里的狗大半是大猎狗”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长官”
“我自己也知道。将军家里的狗都名贵,都是良种,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毛色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下贱货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狗?!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上,你们知道会怎样?那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赫留金,受了苦,这件事不能放过不管得教训它们一下!是时候了”
“不过也可能是将军家的狗”警察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它脸上又没写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就见到过这样一条狗。”
“没错儿,是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
“嗯你,叶尔德林老弟,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怪冷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在那儿问一下你就说这条狗是我找着,派你送去的你说以后不要把它放到街上来。也许它是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猪猡都拿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作践死。狗是娇嫩的动物嘛你,蠢货,把手放下来!用不着把你那根蠢手指头摆出来!这都怪你自己不好”
“将军家的厨师来了,我们来问问他吧喂,普罗霍尔!你过来,亲爱的!你看看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
“瞎猜!我们那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狗!”
“那就用不着费很多工夫去问了,”奥丘梅洛夫说。“这是条野狗!用不着多说了既然他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
“这条狗不是我们家的,”普罗霍尔继续说。“可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老人家的哥哥却喜欢”
“莫非他老人家的哥哥来了?弗拉基米尔伊万内奇来了?”奥丘梅洛夫问,他整个脸上洋溢着动情的笑容。“可了不得,主啊!我还不知道呢!他要来住一阵吧?”
“住一阵”
“可了不得,主啊他是惦记弟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很高兴你把它带去吧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它把这家伙的手指头咬一口!哈哈哈咦,你干吗发抖?呜呜呜呜它生气了,小坏包好一条小狗”
普罗霍尔把狗叫过来,带着它离开了木柴场那群人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奥丘梅洛夫对他威胁说,然后把身上的大衣裹一裹紧,穿过市集的广场,径自走了。
汝龙译
作品简析
变色龙写于1884年,是契诃夫的早期最脍炙人口的一篇讽刺。的内容富有喜剧性。一只小狗咬了金银匠的手指,路过的巡官奥楚蔑洛夫来断案,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根据狗是或不是将军家的这一基点而前后五次不断改变自己的面孔。作者通过这样一个滑稽的故事,用精妙的笔触,寥寥几笔,就极其简练、锋利地为我们勾勒出一个灵魂丑恶、面目可憎的沙皇走狗——警官奥楚蔑洛夫的形象。并把讽刺的利刃对准沙皇专制制度,有力地揭露了俄国沙皇封建专制独裁统治的黑暗。理解以奥楚蔑洛夫为代表“变色龙”似的政府官员正是这种黑暗统治的产物。
苦恼
我向谁去诉说我的悲伤引自宗教诗约瑟夫的哭泣和往事。——俄文本编者注
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约纳波达波夫周身雪白,像是一个幽灵。他在赶车座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即使有一个大雪堆倒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不必把身上的雪抖掉似的他那匹小马也是一身白,也是一动都不动。它那呆呆不动的姿态、它那瘦骨嶙峋的身架、它那棍子般直挺挺的腿,使它活像那种花一个戈比就能买到的马形蜜糖饼干。它多半在想心思。不论是谁,只要被人从犁头上硬拉开,从熟悉的灰色景致里硬拉开,硬给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