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然是小弟烂泥转世,方可衬托皇兄糊得一手好墙。”
两位凤子龙孙斗嘴,听得琉璃惊出了一身冷汗。
肃王越峰,这可是肃王越峰!
原来传说中“百菊宴”上会出现的“贵不可言之人”竟然是他!
无知如她,两个月前可以不知道端王越千崎的名号,却对肃王再熟悉不过。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只要有说书人处,就有“肃王朝登万岁殿,一双金锏打国舅”的故事。
如果说端王是皇家头号纨绔,肃王就是天下第一贤王。
人如其封号,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清正廉洁,爱民如子这些成语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就连金銮殿上高高坐着的那位,光芒也被这个兄弟夺了不少。
据说肃王严厉,不近人情,其他几位王爷见了,都如耗子见猫。
看眼前的情形,琉璃略表怀疑。
端王正大喇喇地对这位皇兄评头论足,刚把那顶青玉七旒冠嘲笑完。
“知道的是皇兄敬重周大人,不知道的只当百菊宴要变秋社大典。”
“亲王之中,总要有一人记得赴臣子宴着常礼服的规矩。”
肃王谴责的目光落在银针海龙上,略略变得柔和了。
“听说你风寒不愈,现在正吃什么药?”
“总归是柴胡、麻黄、防风那些发散药了。皇兄与其问我,不如去问杨太医?”
“自有问他的时候。”
“事必躬亲,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致。”
“青天白日,公然狎游。你倒是越发长进了!”
目光掠过琉璃惨白的脸,又增锐利。
“眼光也越发的江河日下。”
琉璃打了个寒颤。
显然,肃王对幼弟的不满,已经朝她而来。
再看肃王身后的人,个个衣着光鲜,神色恭谨,想必都是金陵城中有头脸的人物。个个忍笑憋声,想必正为日后的流言作酝酿。
想到自己糟得已经不能再糟的名声,琉璃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端王的胳膊却撑住了她。
“所谓名花各入眼。多谢皇兄眼光高,才留下这许多名花任小弟攀折。”
说着眼睛一亮,欢声道:“华姐,你来得好迟!”
人群之后,华夫人正领了几个奴婢,抬着屏风火盆和若干器物走来。
成远步原本走在华夫人身边,一见肃王。立刻上前叩拜。
肃王摆摆手,却对着华夫人一行人大皱眉头。
“这又是闹得哪出?”
华夫人手捧一只朱漆圆盘,盘子里盛有四五样时新秋果,又缀着几朵碗口大的菊花。从肃王身边路过,竟是连眼皮都不曾低一下,就要从肃王身边掠过去。
肃王一伸手,将她拦下。
“明知主子风寒未愈,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王爷是怎样吩咐的,华晶就怎样伺候。”
回答时,华夫人面色如常,声调平稳。
简直就像那天在马车上与琉璃对话。
若不是自身难保,琉璃都想为这宠辱不惊的气度叫一声好。
正尴尬时,成远步挺身而出,告罪道:“是下官无能,恳请王爷降罪。”
肃王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围观已久的各位大人终于有了机会。
或劝肃王,或谏端王,一个两个搬出三纲五常,七嘴八舌,都十分有理。
琉璃听得津津有味,心里猜想说书里的朝堂辩论如果就像这样,做皇帝倒也怪不容易的。
忽然只觉得肩头一沉,热烘烘的呼吸就绕上了她的脖颈。
“王爷?”
堂堂端王,竟然就这样当着自家皇兄和一堆臣下、奴婢的面,俯在她肩上睡着了。
早知道,应该抢先一步晕倒才对呀。
迎着肃王冰冷的视线,琉璃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睡着了?正好!”
紫袖一拂:“把他给我抬进暖阁去!”
号令已发,却无人动作。
只因华夫人立定不动,其他奴婢也垂首立着。
“华夫人,你这是违命不从么?”
“回禀肃王殿下,华晶并非违命不从。”
华夫人依然不弯腰,不屈膝,鬓边银钗冷光莹莹
“当年在圣上面前,华晶曾经发誓。今生只奉端王一人为主,仅听端王一人之命。其他人的话语,既然从不入耳,又何来违命不从?”
说罢,走入亭中,将漆盘置于石桌上。
又指挥奴婢将屏风、火盆、熏笼、食盒等器物安放好。
“琉璃小姐。”
“是?”
琉璃愕然地看着华夫人在自己面前伏身行礼,却无法还礼。
礼毕,呈上玉匣一只,看成色并非琉璃熟悉的那只。
打开来,里面盛的仍是香料。
“殿下午睡时喜静,喜微风,喜淡淡的梦还香。”
说着,就将几枚香料塞入琉璃袖中。
“不是有熏笼么?”
“这种梦还香是殿下自己调制的。用的是五钱安息香,两钱丁香,两钱龙涎香,一钱白芷……”
华夫人正在解释,肃王冷声抢过话头。
“其中安息香与龙涎香这两味,一旦沾惹火气就多杂味。必须让人贴肉藏着,用体温慢慢煨出香味来——哼,实在荒唐!”
第51章 本王只有一个问题()
琉璃也觉得很荒唐。
因为此时此刻,冰冷的香料贴着她肌肤,端王灼热的呼吸又烙着她脖颈。
冷热交加,羞怯无比。
明明身心都在颤栗,偏偏还要不露异状。
因为肃王严苛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隔着厚重的银针海龙,她仍觉得自己被两把利刃剜了一遭。
“那么你呢,季三小姐。”
肃王走进亭中。
“你莫非也是自愿随他这般胡闹?”
当然不是!
琉璃怯怯为自己声辩:“刚才湖上风大,民女受了寒气忍不住瑟缩,端王只是一片好心,让民女分袍借暖,绝没有邪狎的举止。”
咦,为什么肃王眼中的鄙夷之情更盛了?
她明明说的实话,还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腔调,为什么众人都是一副不信的神气?
就连华夫人也眉头暗蹙。
“柳下惠与后门者同衣,而不见疑,非一日之闻也。”肃王感慨道。
见琉璃一脸懵懂,他又好意解释。
“古代柳下惠解开外衣为邻女取暖,而大家都相信没有非礼之行,毫不怀疑,都是因为他的名声一贯良好。”
目光如刀,移向俯在琉璃肩头的俊颜。
“至于我这位兄弟,以及季三小姐你的名声,也是非一日之闻的……糟糕。”
琉璃不得不承认,肃王说得有理。
“只管睡,且瞧你能睡及几天。等睡够了,就老实随我回京!”
撂下这一句,肃王拂袖而去。
众人随之而去。
华夫人也领着奴婢离开。成远步跟在她身边,一脸严肃,啰里啰唆,也不知在规劝什么。
琉璃终于能动弹一下了。
“行啦,王爷别装睡了。”
颈侧的呼吸仍然均静平稳,不为所动。
琉璃挣扎着扭过头来,又设法伸手去推压着自己的重量。
也算是费了吃奶的力气,好歹换了个省力些的姿势。
只是现在这姿势,似乎更不雅了。
要是肃王这时候杀个回马枪,琉璃相信自己一定会被眼刀凌迟到死。
脸上酥酥麻麻的,似乎被谁的眼睫刷过。
吓!
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睛又要把她吸进去了!
琉璃叹了口气:“王爷既然醒了,就请放开民女吧。”
潭水慵懒地一漾:“你怎道我是装睡?”
“刚才那样人声鼎沸,能睡着的那真是……”
一个“猪”字生生被压在舌底不敢说出。
“琉璃小姐果然是本王的知己。”
落了个“之一”吧。
也不知是“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
从银针海龙里挣脱出来,琉璃打了个寒颤。
还好屏风已设,火盆已升,她这趟做客回去,应该不至于病倒。
些许寒意,倒正好令人清醒。
“王爷请莫要再拿民女逗趣了。”
原本隔着一百万种不可能的距离。
那么绝望,那么安全。
偏偏他一再打破这距离,让她不该存有的贪念一再被点燃。
再这样下去,她岂止会声名狼藉?
当年在扬州高家门外所经受过的痛不欲生,她绝对不要再来一次。
“本王几时拿琉璃小姐逗趣了?”
话说得一本正经,眼睛却笑弯弯的。
琉璃后退几步,突然伏身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
“五日期限已过,血书绢帕的心愿已偿。多谢王爷垂怜,琉璃现在心满意足,不敢再有任何妄想。”
端王沉默不语。
她咬咬牙,继续说。
“王爷是天潢贵胄,万金之躯。琉璃出身商户,德才工容半点也无,根本不配受王爷这般抬举。”
“是不配,还是不想?”
端王的声音里,少有的敛了笑意。
“既是不配,也是不想。”
琉璃的眼泪已经淌到了地板上。
“有趣。”端王说,“本王的抬举,竟也有遭人嫌弃的一天。”
云头靴在亭内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琉璃眼前。
白玉箫探过来,强迫性地将她的脸抬起来。
“既然不配又不想,为什么还要哭?”
箫管轻轻划过她脸颊,轻柔中流露出的却并非怜惜。
“难不成,琉璃小姐也学会了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谁口是心非了?”
这些天来,越积越多的郁闷不解终于爆发出来。
“为什么我怎么说,你们就是不肯相信呢?为什么不管我说什么,都以为是在说谎?”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