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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一小时的视频证明了卫博远洗不清嫌疑,又间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卫博远绝不是蓄意杀人。以他的头脑,要干掉一个人,不会选在这个地方,更不会让旅馆老板拍下这段录像,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过了好一会儿,顾念念问出第一句话,“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从昨天至今,她只知道受害者是个二十岁的女生,其他资料一概不知,因为何德华在电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少,好像有意隐瞒一切。如今,她内心隐隐猜到真相。视频里的女孩跟童真长得实在太像,甚至跟挂在公寓书房墙上画里的少女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姓童,有个妹妹叫童真?”顾念念怔怔地望向陆言修。
这句话好像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无尽痛苦。
不等陆言修说话,顾念念朝他做了一个你先闭嘴,我还要思考的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怔怔地问,“她是秦深的未婚妻?”
只有这个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她跟童真这么像,为什么童真以秦深妹妹自居,乃至于为什么何德华叫她向秦深求情。
“她叫童画,有个妹妹叫童真,去世之前确实是秦深的未婚妻。”陆言修一一回答她问题。
那瞬间,顾念念感到眼前一阵晕眩,整个身体失去重量,没有预兆地直线坠落,下面是无底深渊。
卫老夫人抱着她,焦急道,“念念,你怎么啦?别吓奶奶!”
顾念念一张脸死煞白煞白的,真担心她会晕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累。”顾念念回过神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朝大家咧开一个笑,“童画这个名字跟她人一样美。”
笑惯了的顾念念只要稍稍露出牙齿就会给人一种阳光灿烂的感觉,大部分人被她骗了,除了陆言修。他在她弯起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和牵强。
在陆言修敏锐的眸光下,顾念念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睑,下一秒她把视线转移到周子温身上,咨询这段录像的出处。
原来事发后,旅馆老板程戴环第一件事不是报警,而是故意藏好这段录像,留有一手后,主动找卫博远,暗示自己可以帮助他,只要卫博远帮他还了四百万赌债和照顾他家人。这是一笔交易。一个月前程戴环的老婆意外去世,家里失去顶梁柱,程戴环大受打击。他起初以为自己最多坐个五六年牢,实际被判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他不想再做替死鬼,一怒之下袭警越狱,被捕后大喊冤屈。
起初他越狱风波被警方压了下来,判决这么多年后告诉大家这是件冤案,传出去太打脸了,直到他们看到秦深和薄晔煜这两位大人物一起找程戴环,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很快,青城司法机构组织了专门的调查组来复核此案,造成如今的局面。
周子温的意思是人证物证俱在,卫博远这牢是坐定的,关键是看坐几年。据他所知,这件青城大学女生宾馆坠楼身亡案件再审,会以故意杀人罪、强奸未遂罪起诉卫博远,他建议卫博远配合警方调查,自己为他作过失致人死亡罪辩护,争取缓刑。这是最理想的处理方式,前提是无外力干预。
无外力干预顾念念斟酌着这几个字,想起了秦深和薄晔煜。
怎么会无外力干预呢?只怕杀了卫博远也不足以发泄他们心头之恨。
顾念念十指紧紧地扣成拳头,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下,“如果有外力介入,最高会判多少年?”
周子温正色道,“如果落实故意杀人罪与和强奸未遂罪,两罪并罚,卫总又有逃逸行为,二十年左右。”
卫老夫人一听,身子晃了两下,晕了过去。
陆言修和顾念念送她去医院,医生做完检查后说她受了刺激,晕倒了,情况不算严重,但她本是就有中度肝硬化,需要好好疗养,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否则后果很严重。
病房外面,走道座椅,顾念念背靠椅背,仰着头看天花板,眼睛失去焦点,深陷在无边的思绪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坐姿有多不雅。
恍惚间,恍惚间有人执起她的手,塞了什么东西后,那个人坐到她身边,语气温柔又带着点责怪,“如果你也累倒了,谁帮卫叔?”
她寂静不动的睫毛颤了下,又颤了下。
顾念念垂眸看到自己手里的巨无霸营养三文治,嘴唇不自觉地抖动,神色很委屈。
尤其是想到现在的情形——父亲惹官非,奶奶入医院,男朋友订婚,新娘还不是她,偏偏来个未婚先孕
她嘴唇就颤抖得更厉害了。
眼泪一滴滴地坠入三文治中,沁入面包片里。
她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被陆言修抓住她手腕。
知道他不想自己吃了含泪的三明治,顾念念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毕业了嘛,是个大人,这点事难不倒我的,真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靠自己更靠谱。
她不能倒下。
第245章 帮我系安全带()
那年,童画二十,童真十八。
医院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童真发现姐姐正要拿画板,赶紧扯住她衣袖,“你又要回学校啊?”
去武汉一定要去武大看樱花,来青城肯定要来青大赏梧桐。一入深秋,洒落梧桐黄叶的大道总是格外热闹,对自家手艺有信心的学生们会搬上画具,为来往的游客作画,顺便赚点小钱钱花花。在这群学生里,童画尤为出众,主要是长得好看,只需要往边上一坐,游人全跑她那边了,排的队都赶上校门口。正常人可能会见商机无限,加快绘画手速,赚个盆满钵满,她偏不,一笔一划,格外细致,典型的加量不加价,良心商家。
“赶回去上课。”
“骗人!我看过你的课表,下午哪有什么课,你是想回学校摆摊画画。”
“这有什么不好吗?”童画很有耐心地问。
“秦深哥说过手术费没问题,你还这么累干嘛?被他知道,准会说你。”
“受人之惠,不忘于心,要说几次你才记在心上?”童画摆出严肃脸。
童真低着头,软声说,“都快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么多干嘛。”
“那是你没看到他有多忙。”童画恢复柔和的模样,“好了,姐姐要走了。”
“不要走”童真拉着她衣袖不撒手,“我、我一个人在医院好无聊。”
“每天都见,搞得跟生离死别似得。”童画摸摸她脸,柔声笑道,“你秦深哥下班会回学校接我,我俩再来医院看你?”
姐姐离开病房后,童真感到莫名的不安,随着秒针转动,这种不安感渐渐演变成恐惧。
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童真一手拔了手背上的针管,顾不上穿鞋,跑到病房门口,大声喊,“姐姐——”
姐姐
童真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作势要跑去追童画。
眼前的摆设逐渐清晰,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自己办公室,桌面摆放着这个案件的资料。
她拿起桌面的文件,里面有张简单黑白照。
指尖抚过她精致的眉眼。
童真眼前泛起水雾。
再翻开一页,纸上呈现出卫博远的资料。
当年让你侥幸躲过刑罚,你以为你这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她死死地盯着卫博远的照片,绝美的容颜变得扭曲。
又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开始整理堆积在桌面的文档,不经意间看到手机亮了下,有条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薄晔煜。
她怔了下,奔到窗口,食指探进百叶帘暗格,往下轻轻一压,漆黑的眼睛向下探望,有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楼下。
童真站了很久,拨打秦深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坐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s。
副驾驶座上,童真透过汽车后视镜,发现薄晔煜还在后面,她急声说,“秦深哥,帮我系安全带。”
秦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颇有些袖手旁观之意。
“你都过来接我了,干脆帮人帮到底嘛!”童真有些气结。
“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秦深说着,还是如她所愿,探过身子帮她忙的时候,童真伸手抱着他,两人脸贴着脸,从外面看来,好似在接吻,直到停在旁边的银白色的车离开,他们马上结束这个尴尬的姿势。
“下次你摆我上台前,请先提醒一声。”
不温不火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童真对上他隐约间有些深沉的黑眸,内心暗凛,半开玩笑道,“怎么,还怕有人吃醋?”
秦深黑眸隐有痛苦闪过,却没说什么,猛地发动车子,如箭般离开原地。
一盏盏昏黄的路灯掠过他脸颊,童真轻声说,“你瘦了。”
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显锐利,看得出这些日子,他过得很糟心。
知道她在没话找话说,秦深淡淡笑道,“恭喜你,你总算发现这件事,不过秦楚楼那小子还羡慕我来着,说这样可以防止中年发福。”
对于他的自我调侃,童真突然来了一句,“秦深哥,姐姐的死跟你没关系。”
当初,秦深投资的一家互联网公司遭到薄晔煜追击,两人斗个鱼死网破,结束时他已经错过约会时间,等他赶回学校,已传来南门宾馆女学生坠楼的消息。
虽然他不说,但童真知道,他一直在内疚。
如果当初,他按时到达,是不是一切都不同。
童真甚至猜测,他对姐姐的情感到底是爱多于愧疚,还是愧疚多于爱。
“这一切都是卫博远害的!”童真又补充了一句。
秦深淡薄的笑意尽敛,幽黑的眼眸有痛苦蔓延,像大风刮过的烈火,愈来愈浓,化作一个急刹,车子险些撞上栏杆。
他缓慢地侧首,眼睛里已经没有刚才的疯狂,恢复原本的模样,声音缓慢又慵懒,“童真,你说这么多,无非想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