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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就这么出乎她的意料?
或者该说,他的‘愿意等’就让她这么惊讶?
她的呆滞叫他忍不住猜测,在这人心里,他究竟是如何偏执冷血又残忍无情?
确实,他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一贯秉承赶尽杀绝作风,治军的手腕也铁血,可是海军将领们又有哪个有心慈手软的好名声?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身为将领,哪怕为了自己麾下士兵少一些牺牲,对敌时也必须除恶务尽,免得给敌人临死反扑的机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她在马林弗德生活十几年,又服务于海军综合医院,那些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他的冷酷从来没用到她身上过,哪怕一丝一毫也没有,即便是一开始她身份未明时,他也始终以礼相待,她却一直战战兢兢到畏惧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萨卡斯基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这样怕他,当年到现在,每每面对他时,她总是小心又谨慎,偶尔还会拿惊惧的眼神偷瞄他,象是一个不留神他会咬她一样。
简直就是不识好歹,让他泄气又焦躁,真是个
想了想,萨卡斯基毫不犹豫的把一个‘白痴蠢材’标签狠狠贴到眼前这人头上。
接着,忍不住更郁闷。
哪怕不必又惊又喜,至少也该给他点反应吧?就这么呆愣愣站着,象听到的不是许诺而是他给她挖了个陷阱一样简直叫人怒从心起。
他不会真正生她的气,可也不妨碍他因此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大概是他恢复的记忆里掺进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经历吧?以至于让他同样找回了被半生军旅生涯磨平的焦躁脾气。
相信她也察觉到他变得喜怒无常,可她不知道的是这部分阴晴不定只会是针对她————因为他对她束手无策,行为当然会大失水准。
等了会一直没等到想要的反应,于是,他的耐心飞快耗尽,哪怕是这会她依稀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也没让他打消忽然冒出的恶意盘算。
咫尺间这人鸦羽般的眼睫缓缓眨了眨,萨卡斯基随即阴沉沉的朝着她逼近一步,在她的视线焦距对上他的时候,一字一顿的问道,“所以,你的回答呢?至少该说‘谢谢’的吧?”
虽然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从来不是一份谢意就能满足
不过,作为沙场征战半生阴谋诡计信手拈来的海军赤犬大将,萨卡斯基很清楚,此时并非最佳时机,一来他和她身在异世界,二来她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好猎手都知道,猎物完全放下戒心之前,稍稍不慎都会前功尽弃,只有绝对的耐心才是取得最终胜利的关键。
他等了许多年,当然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最后他终究会得到她,所以也不争这一刻。
“诶?”她许是被他含怒的质问弄得惊了下,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谢谢您!”说话时态度之诚恳,语调之真切,就像真的是怀着十万分感激那样。
可他哪里会上当,或许别的男人会,他却一定不会,他很了解她。
萨卡斯基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早年她失踪后,接下来的许多年里,他曾经反反复复回忆和她共处的那段时间,她的温柔假相,也早就被他经过无数次回忆之后一点点剥离。
他知道眼前这女人喜欢装腔作势,披着贤良淑德的外皮欺骗世人从认识那年到现在就没变过。
他早知道,所以————萨卡斯基又哼了声,冷冷的说道,“不过是敷衍之词,你的小伎俩也只能哄一哄唐吉诃德海贼团那帮被欲/望冲昏头的男人,休想我会上当。”
再一次逼近到她面前,目光错也不错看进这人一双黑白分明的透彻双瞳,短暂的静默过后,压低了声线,他怀着恶意,开口,“如果是真心感谢,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诶?诶?”她又一次呆了呆,随即沉默下来,也不知是被他的态度弄得怔住,还是正在想究竟怎样才是所谓‘诚意’。
他也不着急,静静看着她,耐心的等着。
这次是他强词夺理,他知道,可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萨卡斯基已经如鲠在喉许久。
关于这人和唐吉诃德家族干部们的那些传闻。
找到她之后,他留意过她对奴隶角斗士们那些话的反应,当时从她扭曲了整张脸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传言或者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不过他更知道,那其中也有真实。
这人总能莫名其妙的吸引男人,想想马林弗德那边几位对她至今念念不忘的家伙就知道,她的魅力不容置疑。
萨卡斯基相信,先前解放的奴隶角斗士们口中,自德雷斯罗萨王宫传出的那些事,扣掉匪夷所思的荒诞情节,唐吉诃德家族干部们不止一位对她有兴趣,这一定不是谣言。
他又嫉又恨,失去她的踪迹直到重逢这期间的种种担心早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忿恨,属于男人的情绪,珍藏的宝物遭人觊觎的,恨怒。
他忍耐许久并且极度克制,因为知道今日德雷斯罗萨王国正在发生和即将到来的一切,他对诸多混乱汇聚后产生的结果知之甚详。
唐吉诃德海贼团那帮恶棍注定失败,或许稍候他可以找时机借刀杀人,凭着他提前知晓的事件经过,想从中动点小手脚以达到目的轻而易举得很。
不过比起干掉敌人,现在,萨卡斯基更乐意找这人的麻烦。
至少要给她点教训,好叫她深刻体会一次并且记着————别轻易挑逗男人,哪怕是无意识的诱惑也不可以。
接下来发生的事,印证了黄猿的预感:发梳确实有问题。
萨卡斯基拿起它,反复看了几眼,随即抬手将那几朵玫瑰花的花瓣逐一拧下,拆解开的深海玫瑰女王螺珠一颗颗重新排列。
隔了会,完成系列动作的萨卡斯基停下动作,又起身去移过室内一角立式台灯,调整灯照角度。
柔亮的灯光投在排列出一个方阵的宝珠上,顷刻间,带着天然火焰纹的珠子表面上滑过伶伶艳光,那片辉芒又一次沿着灯光的走向轨迹铺陈而出
最后,萨卡斯基示意所有人往另一侧看。
一副由若有似无的线条与点组合成的图案,被灯光折射,映照在这办公室一侧的墙壁上。
而这些线与点来自深海玫瑰本身的天然宝石纹,确切的说应该是女王螺珠的生长纹。
定睛细细看了半晌,黄猿轻轻的吸了口气,领悟出这副模糊影像究竟代表着什么的同时,耳畔传来鬼蜘蛛的声音,“海图。”
许是太过惊讶,以至于鬼蜘蛛的声音显得沙哑干涩,低低的音色,如同蓦然绷紧的钢丝。
一语道破的瞬间,室内的几个人气势猛地一沉,徒然外泄的压力导致空气都凝重几分。
同样沙场征战半生,经年累月在海上航行的他们,没用多少时间就辨认出,墙壁上的投影,那些线与点是航线与岛屿的分布。
扶在膝盖上的手指,食指下意识曲起,一下一下敲击,这是黄猿的习惯动作,代表着海军本部之内,鹤中将之外的另一颗'海军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
海图————航海路线图,确切的说应该是某个海域,岛屿分布与航道的指示图。
双子岛商业区奢侈品商行奉献的这支发梳,拼镶出玫瑰的女王螺珠,同时竟能够组合成海图————该说不愧是巧夺天工的西苔岛顶级大师出品吗?
微眯的眼睛,视线若有似无滑过对面,黄猿面上不动声色,眼底的眸光却渐渐变得深不见底。
然而这个秘密,萨卡斯基,他这同僚从哪里得知的?
片刻过后,待得众人看清楚暗藏的玄机,萨卡斯基复又关掉立式台灯,投影在墙上的海图消失之后,抿了抿嘴角,目光往周遭几人面上滑过一圈,神色里仿佛有些迟疑。
见状,黄猿随即停下习惯动作,开口,“耶是机密需要单独向战国元帅报告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确实无权追问,哪怕在场的他们一位是大将,三位是中将。
并且在涉及此类机密上,哪怕被告知无权知晓,黄猿和道伯曼他们这些老牌将领,都不会觉得被冒犯,因为饶是派系不同纷争不休,他们也同样是军人。
又隔了会,萨卡斯基隐去眉宇间那点犹豫,“不,你们应该知道这些。”说话时抬眼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呼吸沉了沉,接着说道,“如果没弄错,它是万国的大致海图。”
“你说什么?!”这一刻,连同黄猿在内,呆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四个人,一个大将三个中将同时倏然惊起,“万国?!”
在场惊闻此事的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样都从彼此间的眼神里看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瞳孔不自觉收缩如同针尖,瞬间惊醒之后蓦地转过脸,当看清楚同僚萨卡斯基脸上一星半点开玩笑,或者胡言乱语的迹象也没有之后,黄猿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这是天大之喜,可同时,这也是,何等不可思议!
万国,那是新世界四皇之一bigmom的势力分布,四皇之一夏洛特玲玲所统御的海域,所有岛屿自命为‘万国’。
如果是那里的海图,哪怕仅仅是大致图形,得到它也足够海军在后续与bigmom的对战中起到意想不到的绝妙效果。
可如果是万国的海图,怎么可能流落出来?
谁制作了它,并且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双子岛是海军基地,这里饶是有做灰色生意的行业,和海贼也牵扯不上太多关系。
再则————
太巧了。
这样发梳是献给她的。
或者该说,这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事,毕竟,无论是他们到双子岛,或者买东西给她,都是突发性的意外,根本不可能事先有谁预定什么阴谋
如果是那样
今晚沙发上沉睡的人,遇到的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