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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摄像机旁:〃这次如何?〃
Gloof竖起大拇指,崔允灿呵呵一笑,gloof却挤挤眼睛:〃我说的不算,还要看lyn的。〃
崔允灿于是转过头,徐森戴着眼镜皱眉盯着面前的屏幕,隔了好一阵才拉拉帽子:〃崔,还是把你的妆全部卸了。〃
化妆师赶快上前帮他洁面,崔允灿想问又不敢,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徐森拿着对讲机在指挥:〃六号机,推轨跟上崔的脚步,一直拍他的左侧脸;四号机,平推向上,给远景;一号机,停在那个角度不要动,等崔跑进镜头;二号机,拉远景再放近,不要怕和四号机冲突。。。〃
化妆师在擦拭眼睛的部分,崔允灿不由自主合上眼睛,听着徐森说话的声音,有些恍惚的感觉。
今天这一场,没有台词,没有对手,没有任务,徐森只告诉他一个字,跑。沿着广场跑,不要管鸽子和行人,鸽子是惊得飞起来,行人是奇怪得停下脚步,都不去理。自己跑得越痛快越好。
崔允灿问:〃痛快,是要跑得很快麽?〃
〃不需要,在跑就可以。〃徐森没有看他,他正在和场记沟通。
〃要跑成甚麽样子才叫痛快呢?〃崔允灿觉得莫名其妙。
徐森停下手的工作转头看着他:〃跑步都不会麽?〃说着他做了一个双手摆臂的动作,〃就是跑步,只是跑步,一直一直不停的跑,明白?〃
崔允灿点了点头,但其实他并不明白。
卸妆完成,化妆师对徐森说:〃需要往他头上淋些水麽?〃
〃不,不需要?〃徐森眯着眼睛,〃他再跑两圈就可以了?〃
崔允灿一愣,不由自主开口道:〃还要跑两圈?〃
〃当然。〃徐森说完这句话,戴上耳机又缩回摄像机屏幕后面,场记开始打板:〃第二十二幕第五次,开始〃
崔允灿又开始奔跑。
果然,这一条没有通过。崔允灿被告知要重来,他是有点生气了,但忍着不说。后背隐隐有些浸湿,脸上的汗一颗一颗的冒出来。他擦擦脸,化妆师正要给他擦拭,徐森扬声道:〃不要擦,就那样吧。〃
化妆师一愣,只好走开。崔允灿皱着眉头:〃大叔。。。〃
〃请你叫我导演。〃徐森低着头紧盯着屏幕,〃你还可以更好的,崔允灿,努力!〃
不知为甚麽,那一点点称不上怒气的情绪消失了,崔允灿深吸口气:〃是,导演!〃
第二十二幕第六次,第二十二幕第七次,第二十二幕第八次。。。第二十二幕第十六次。。。第二十二幕第二六次。。。
崔允灿只觉得浑身都湿了,头发紧紧贴着额头,但徐森不让他擦。脸上的汗不是一滴一滴的流,而是一股一股的往下淌,冲刷着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有一种麻痒的晕眩感,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徐森却说:〃再来一次。〃
崔允灿紧紧皱着眉头:〃大。。。导演,我想休息一下。〃
徐森抬头看看他:〃你很累麽?〃
崔允灿一口气憋在胸间:〃我觉得我实在不能叫很好。〃
徐森站起身来盯着他的脸:〃才跑了三十几圈就累了麽?而且你每圈实际奔跑的长度一百米都不到。〃
崔允灿哭笑不得:〃是,我是每次一百米都没跑到,但三十几圈这就三千多米了吧?而且每次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我。。。更何况,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好不好?〃
徐森哦了一声,拉下帽子来看看天空:〃才十二点?难怪你的状态这麽差,再跑十圈吧。〃
崔允灿欲哭无泪:〃导演,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徐森奇怪的看着他:〃你没有哪里不好啊。〃
〃那为甚麽,为甚麽。。。〃崔允灿不知怎麽就有些哽咽了。
Marty过来给他瓶水:〃你放心,如果是你有问题,lyn绝对不会给你面子,早就臭骂你一顿了。〃
〃是麽?〃崔允灿喝了一口水。
〃他这麽作,肯定有他的理由。〃marty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吧,上次cendy才惨,一个入浴的镜头lyn叫她拍了五十遍,当时cendy就说一个月之内完全不想洗澡了。〃
崔允灿忍不住一笑,回头看见白兰冲他远远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深吸口气,又走在了摄影机前面。
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跑,跑,跑。。。这种感觉怎麽形容呢?如同你写一个字,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没有问题,但是再写一遍,又写一遍,还写一遍。。。你就会觉得奇怪,究竟是这个字是写对了,还是一开始就写错了?
越写越不像,越跑越不敢跑。
当崔允灿跑了快五十次之后,他的脑海中就是这样的感觉。自己是在跑步吧。。。这种快要虚脱一般的短暂飞翔是跑步麽?T-shirt被汗水淋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就像另一层皮肤,但它不能呼吸,却在不断发热,厚厚的把自己裹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就像要死亡一般的逐渐缩紧。头发呢?头发在哪里,那些不停滴下水来的是我的头发麽?手,脚,麻木的,机械的摆动着,肺部徒劳的扩张、收缩,扩张、再收缩,需要的氧气这样多,广场上的那一点稀薄的空气够不够呢?也许跑步的动作已经变形了,根本称不上美丽,更不要谈动人了吧。。。
崔允灿来不及想这些,他实在跑不动了,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只是受到一种脱离大脑控制的惯性驱使在往前移动。。。终于,它微微颤抖了一下,左边拦住了右边,全身站立不稳的崔允灿整个人翻倒在地上。面冲着大地,他大口的呼吸了两下,但觉得挤压着肺部混是难受,于是他费劲的翻过身来,无意识的张开了手脚,如同拥抱着看不见的空气恋人一般。阳光强烈的照射着,他想举起手来遮挡一下,但整条手臂完全不听使唤,他只好紧紧闭上了眼睛。鼻子早就不够用了,张大了嘴尽情呼吸,整个躯体剧烈的起伏着。
他一步也跑不动了。他不知道等一会徐森会说甚麽,但是现在,他真的不行了。
奇怪的是徐森没有喊停,gloof也没有说话,崔允灿的耳边听得到摄影机还在转动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整个广场上安静得很,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却是这样清晰,还有阳光射下来灼烧皮肤的声音。
崔允灿不敢张开眼睛,如果说刚才是一时难以控制的停下了,但现在,清醒之后就会后怕。
〃ok。〃
崔允灿听到这一声,不知为甚麽突然的就想哭。然后他听见有人跑过来:〃崔,快起来啊。怎麽还睡着?〃
崔允灿小心翼翼张开眼睛,见是carl,这才抓着他的手坐起来,但实在没有力气,索性坐在地上:〃这回。。。可以了?〃
〃当然,lyn说ok了嘛。〃carl递水给他。
崔允灿仰头灌下半瓶去,猛地咳嗽起来。Carl哈哈笑着拍他后背:〃怎麽样?lyn拍电影你算见识了吧,下次还敢不敢再拍他的片子?〃
崔允灿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如果还是这麽没命的跑。。。我想我是不敢的。〃
〃哈哈〃carl捂着肚子的笑。
化妆师已经过来,帮崔允灿擦去脸上的汗水,又帮他赶快做了晒后的防护。但崔允灿根本不想动一动,于是白兰拿了伞过来帮他撑着。
崔允灿喝着水打着伞,终于觉得活过来了些。他转头看向徐森,他正在和gloof说着甚麽,双手做着一些动作。左手尾指张开得多些,无名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拇指略略分开,食指孤单而倔犟的伸直了,构成弧形中唯一的异音。右手的尾指微微分离,中间三个手指紧紧闭合,稍稍弯曲,拇指张开来,围成一个半圆。双手各自移动着,拼成一个奇异而和谐的大圆,随性的比划着。
崔允灿呆呆的望着那双手,那手仿佛有甚麽魔力一般吸引住他的眼球。他定定的望着,这双手,曾经牢牢的托住徐淼哥伏在自己背上,这双手,曾经那紧紧的握住徐淼哥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也是这双手,在坟墓上放下了第一朵白玫瑰,悄无声息的掩盖了所有的悲伤和眼泪。
徐森和gloof说完这一场,又和副导演交代了几句,回头就看见崔允灿坐在原地,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手。徐森自己不免也低头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甚麽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摇头笑笑走过来:〃崔允灿,为甚麽还赖在地上?〃
崔允灿挣扎着要起来,白兰气呼呼的按住他:〃lyn,就算是导演,也不能虐待演员吧?〃
徐森取下眼镜:〃虐待?有麽?〃
〃没有麽?!〃白兰咬牙切齿。
徐森耸耸肩:〃好吧。〃说着伸出手来,放到崔允灿的眼前。
崔允灿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徐森的手。是天气太热麽?为甚麽自己的手是滚烫的。是自己的手太烫麽?为甚麽大叔的手是冰凉的。
第四十七章 flora
从浴室里走出来,孔侑啪的打开电视,让没有开灯的房间亮起一圈荧色。随手拿着毛巾擦拭湿淋淋的头发,他没有穿衣服。赤裸着身体站在屋子中间,偶尔瞟一眼新闻。
这是他的屋子,在伦敦的闹市区,顶层。从这里望出去,夜景很好。灯光的幻影摇曳着一种白昼下不可能出现的风情,一切都笼罩上一股奇异的魅力。
孔侑赤着脚慢慢在屋里走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了一下就又放在阳台的茶几上。左手擦着头发,右手无意识的拨弄着窗帘。他眯起眼睛注视着楼下的灯火辉煌霓虹蜃楼,心里有一种寂静的感情在缓缓移动。从胸前沿着血管神经往下冲击着大脑的顶部,隐隐的发疼。往下滑过脊椎,整个背部微微发麻,而后是大腿,小腿,最后在脚趾上划着圆圈,消逝在与地板接触的冰凉中。
孔侑沉默的看着这个城市,暗沉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他赤裸的身体打了个冷战。红酒的香味充满整个房间,有种飘忽的错觉。
电视节目里主持人唠唠叨叨老生常谈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话,孔侑回过身来把它关掉。屋子里突然的安静下来,他有些不习惯,猛然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一样局促不安。
孔侑打开了音响,却不知道自己想听甚麽歌,最终选了一张钢琴曲,温柔的调子响起来,他闭上眼睛倒在沙发里。那块隐隐潮湿的毛巾被他遗弃在阳台上,像条白色的鱼的尸体。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音响开关那一点淡淡的蓝色。安静的,模糊的,暧昧的,却又是刻骨的寂寞。
孔侑闭着眼睛,对自己感到寂寞的心情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很快释然。
没有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