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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脸色难看地注视着风烛走进寝室的背影。
半响之后,他终是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然后似嘲似讽地低嗤了一声。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曾以为他绝不会被风烛的话蛊惑半分。
结果刚才风烛不过是随口承认了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他却因此想到了这个小崽子似乎并不是为了乔依丝才去的心理咨询室,甚至就连心底那阵没来由的火气也随着这个认知而消散了几分。
——他曾极端厌恶眼泪这种既软弱又无用的东西。
可就在他想到风烛幼年时被困在风家城堡里的事、就在他想到风烛那幽闭恐惧症的可能来源时,他却忽然觉得如果风烛真的因此流泪了的话
什么风家,什么北域。
只要这个小崽子想,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剑劈得粉碎的事。
——他曾想过一定要让风烛知晓何为冒犯他的代价。
——他也曾想着他绝不会让风烛死得那么痛快。但凡是这个小崽子所偏爱的,他便一寸寸地摧毁给他看。
然而当风烛说出了幽闭恐惧症的弱点后,他却差点对着风烛问出了那句——“是风家吗?”
是了。他在知道风烛的弱点后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折磨他,反而只想找出让风烛得病的源头来将其毁得干干净净。
——他曾以为死神、酒神亦或是东霆都足够滑稽可笑,于是一再嘲弄着他们对风烛的神魂颠倒。
——他曾以为他和他们不一样。
可现在呢?
所以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难不成当初那颗星球上的那场大火真的把他给烧疯了吗?
第88章 疯神的潘多拉(二十三)()
焚天神色不明地看着风烛那紧闭的寝室门。
一种难言的烦躁感一寸寸地蔓延在他的血肉骨骼之中; 连带着先前在体育课上被他压下去的头疼感似乎都有了再度浮起的趋势。
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没一剑劈了那个让他满心动荡的小崽子,反而又莫名其妙地选择了忍耐。
这么说来,他最近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
不,不是最近。
他根本是从遇到这个小崽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他早就不该忍耐了。
——他早就该弄死这个烧得他遍体鳞伤的小崽子了。
他是疯神。
于他而言,那种混乱不休的疯狂感才是他的此生最爱。
所以那所谓的心生动荡、那所谓的神魂颠倒; 根本远不如席卷理智的疯狂更能让他感到愉悦。
他本是因为从风烛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极致疯狂才一再留下了对方的性命。
但如果风烛带给他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而又荒谬不堪的情绪的话,他又何必再这么自找烦恼地留着这个小崽子?
这一瞬间,焚天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他忽然不想再看什么由风烛上演的荒诞戏码了。
因为再这样下去,真正上演荒谬戏码的家伙还指不定会是谁。
他和那三个发布悬赏令的蠢货不同。
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对那个小崽子予取予求?
念此,焚天那暗金色的眼眸愈发晦暗了几分。
就在他心底的恶欲愈演愈烈时; 换了套衣服的风烛忽然打开了自己的寝室门。
走到客厅里的风烛感受到此刻微微有些凝滞的气氛后; 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沙发上的焚天。
见状,焚天直接嗓音沙哑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
他说完之后,风烛还没反应过来; 这位神明却又自顾自地脸色阴沉了起来。
因为焚天又想起了刚开学时在客厅里和风烛见面的事。
想到当初风烛那句没头没尾的赞美后; 他那本该狰狞的恶欲竟然又这么毫无预兆地褪去了。
那些狞恶的念头虽然消散了个干净; 但焚天的火气反而越来越盛,甚至连带着他又头疼欲裂了起来。
焚天面色难看地看了风烛半响后; 突然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回了他自己的那间寝室里。
风烛对焚天的这一系列举动难得有些不明所以。
他知道主神本就喜怒无常,但今天焚天是不是也过于喜怒无常了一些?
看对方回寝室前那个表情,风烛都觉得要不是现在是在南域的宇宙第一大学里; 焚天说不定都要随意找几位神明打上一场来发泄怒气了。
不过这也不一定。
主神都拥有撕裂空间的能力,焚天要是想回中域的话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想到这里,风烛倒是从空间装置里拿出了一个第十宇宙新出的生命探测仪来。
先前他吃够了无法感知主神存在的亏,以至于从中域离开后,他就又买了一些仪器来弥补自己的不足。而这生命探测仪便是其中的一种。
风烛随手将仪器往客厅的茶几上一放。
仪器上显示的是焚天寝室里并无生命反应——也就是说,这位主神真的回中域去了?
风烛对此倒也没感到太过意外。
这些日子以来,焚天时不时地就要在寝室里消失一阵子。
也不知道他是人格分裂被其他人格给占据了时间,还是觉得大学生活不适合他、所以才回中域打发打发时间。
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又回来了。
难得焚天不在,风烛一边开着生命探测仪,一边打开智能再度拨打着一个号码。
——那是东霆的号码。
上一次他联系东霆结果没联系上,后来又因为焚天出现在洗手间外,他也就将这件事搁置了一阵子。
直到今天,他才又一次联系对方。
这次的语音通讯依旧许久无人接通。
就在风烛皱着眉打算挂断之时,对方却反倒接通了这则通讯。
于是风烛最先听到的便是对方那句嗓音低哑过头的“风烛”。
通讯那头的男人声音响起的瞬间,红蛇便意识到了他是东王东霆。
正是因为它知道了通讯那头之人的身份,红蛇才忍不住低低地啧了下舌。
[我也是服了你了。]
[你当初将东霆坑得那么惨,竟然还真敢主动和他联系啊?]
趁着风烛还没开口说些什么,红蛇率先在风烛脑海里吐槽了几句。
当初东霆也算是坑了风烛一把,利用风烛将那些神明的眼线给清了不少。
但怎么说呢?东霆的操作其实也只是一种常规意义上的布局而已,而风烛回敬对方时,却直接将东霆那铁石心肠坑成了满心动荡。
即便最后东霆再怎么挽留,风烛也只是一边笑着一边为对方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
——他就这么兵不血刃地将东霆束缚在了王座之上。
——从此他便成了这个男人的国王,既冰冷又灼热地烙印在了对方的心上。
这种情况下,风烛竟然还敢主动联系东霆。
这也真的是无所畏惧得很了。
或者说,风烛真的是没有半点感情方面的意识——他从不相信什么刻骨铭心,也不相信宇宙里存在着那高于一切利益、并且毫无理智可言的炽热情感。
对此红蛇都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也不能算是风烛的问题,而是风烛遇到的那些家伙真的都太神奇了。
不说别的,光是那很可能是人格分裂的三主神追起人来都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死神夜荒追人追出了一种仿佛要将人分分钟弄死的气势来,而酒神重泉则是深沉傲慢到了连表白都要靠对方自己猜的地步。
至于疯神,红蛇自从听风烛说他这个舍友有可能是疯神后,它觉得这家伙大抵也是对风烛动了心的。
毕竟这位疯神如今看向风烛的眼神和前两位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想想他那一再询问风烛弱点、并将其撂倒无数次的做派,红蛇也不觉得焚天会有情商这玩意儿。
就连通讯那头的东霆,红蛇除了隐约的同情之外,也只觉得这位东王完全是在自作自受。
东霆既和死神一样让风烛成了靶子,又和酒神一样难以捉摸。
即便他已经在着手为风烛铺路了,却自始至终都什么都不说。
甚至于他还和疯神一样喜怒无常,在训练场里与风烛交手时就这么将人给撂倒了无数次。
念此,红蛇突然想到了焚天先前在礼堂外变黑了一瞬的发色。
说起来东霆的头发似乎也是黑色?
所以说不定第一宇宙的主神还有一个人格叫做东霆呢?
——毕竟他们的情商真的都如出一辙。
红蛇估计整个宇宙都再也找不出像他们这样追人的家伙来了。
当然,这种玩笑一般的念头红蛇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而就在它走神时,风烛已经直截了当地对着通讯那头的东霆说出了他联系对方的用意。
“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或者说,我想和您合作。”
你还和他做什么交易啊?合作什么的也根本没必要。
东霆连那予取予求的悬赏令都贴出来了,你想要什么直说不就行了?
红蛇知道自己如果说出上面这话来肯定又会被风烛给直接无视掉,所以就干脆不说了。况且它估计即便风烛意识到这一点,这家伙还是会对东霆说出这种话来。
因为他从不喜欢欠别人的。
风烛总说他底线不高。可但凡他的底线再低一点,他现在或许早就不是这种艰难处境了。
“说说看。”
东霆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打断了红蛇的思绪,也使得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风烛和东霆的对话上。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您近日来对北域起了兴趣,是因为第一宇宙和第十宇宙盟约即将到期的事吗?”
风烛看得出北域如今的局势也有东霆的手笔,他也知道东霆一直想让诸神离开第十宇宙。所以他将两者稍一联系后便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