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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声越来越密集大声,北灿低目,隔着衣服捏了捏这枚伴随了他失而复得的人生中最后一段路的戒指,决意将它今晚就还给柳夏。
其实成绩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了,他能够以活人的身份走进考场再走出来,对于他来说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他只不过是想把念想了那么多年的事做个了结而已。
那也就是意味活人“北灿”在今晚就要消失了。
北灿闭了闭眼睛,他在现世并不是特别被人所牵挂,除了田时和甄碧,就没有和他特别亲近的人了,田时那边已经把话说开了,就算他消失了,田时也应该不会特别讶异,至于甄碧
北灿呼口气,迎着夕阳捻了捻自己有些过长的刘海,在回到酒吧之前,去甄碧家看一看她吧。
边思忖着,北灿边随着人流走出校园,这时候的学校门外就像是小学学校的门口,密密麻麻挤满了满心焦急的家长们,伸长着脖子等着自家的学子归来。
北灿没有去看他们,反正他是不可能在这群老老少少的面庞中看见他所熟悉的人的,他母亲能不来打扰他就已经很好了,他不奢求她会像其他家长一样对他如此关怀。
他们学校虽然占地面积不小,可校门口建在了一条小路中,平常很少能看到小轿车之类的汽车驶进来,可现在他才一出门,一辆和这条破败小巷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就映入他的眼帘,他对汽车没有什么兴趣和研究,所以就连基本的轿车牌子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辆车崭新发亮,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爱车。
随便一看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转瞬即逝,随即就拨开人群,凭着上次去过一次的记忆从甄碧家走去,可突然,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硬生生地挡在了他的面前,看他的站位,就是冲着北灿来的。
北灿停下脚步,警觉地望着那个突兀出现的陌生男人。
男人和他的身高基本齐平,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西服领带打得令人赏心悦目,身板挺直,一看就觉得是个社会地位不低的人。
“请问”出于礼貌,就算心里不耐烦,北灿还是带着敬语,可对方完全察觉不到他仅存的一丝尊敬,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您就是北灿先生吗?”
如此文绉绉不符合市井用语的话让北灿皱起了眉,即使男人说的话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可他从那双目露寒光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些许不屑,那种目光,让北灿想起了六岁时的那所大宅里的人。
“恭喜您考完试,蓝先生想见您。”
果然,这句话一从那张嘴中出来,北灿的表情就由探究变为了然。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虽然知道答案绝对是否定的,但北灿还是不满地刺了男人一句。
“蓝先生很急。”没等北灿说完,男人就轻蔑地一回身,将北灿领至刚才那辆黑色轿车前,替他打开了车门。
北灿的眼眸渐渐变深,虽说他在“死”之前也是要回一趟蓝家切断之前所有的关联,可他一点都不想这样被半绑架般地由不认识的人带去。
即使再不愿意,他也还是坐上了车,司机从外面将门“嘭”地一声关上,冷冰冰地坐回驾驶位,开始启动汽车。
“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开出巷子上了马路后,北灿漫不经心地一问。
司机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回答:“是,我是前几个月才上任的。”
北灿眯了眯眼。
之前的司机他是认识的,虽然他不常和父亲那边的人接触,但那名司机他印象深刻。那是时常跟在蓝霆身边的人,蓝霆似乎很器重他,虽然他只是个司机,可几乎什么事都插了一脚,俨然一副蓝家人的嘴脸,北灿现在一闭眼,还能看见那张怒目圆睁的脸。
“原来的司机怎么了?”那名司机的年纪和蓝霆相近,现在应该正当壮年才是。
似乎嫌北灿有些啰嗦,司机有些烦躁地换了个档,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变得不好起来:“原来那位前几月出了车祸,送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北灿似乎自动免疫了司机的糟糕态度,有些吃惊,不过生老病死也是人生常态,不用他过于关心。
现在的时间刚好和高峰期错开,除了几盏红灯外,一路畅通无阻,司机开得飞快,似乎想快点完成这次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北灿也不再问,反正无论有什么事他也不关心,到了蓝家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凭着司机的车技,在日落之前他们就到了那栋大宅的门口,司机只说了一声“到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北灿自然无所谓地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车门才刚一关上,那辆车就急不可待地开离北灿身边。
仿佛他染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一样。
北灿扯了扯嘴角,还没等他回身好好打量时隔数年的别墅时,一声尖利刻薄的呼喊就让他皱起了眉。
“北灿!”
不用回头,北灿就听得出来是他母亲的声音,毕竟除了她,在这座大宅里也没有那么咋咋呼呼的女人。
日头隐在了别墅周围的山头后,蓝家也不吝啬,“呼”地一声打开了所有的照明设施,一瞬间灯火通明,让北灿瞬间有了白昼突至的错觉。
北予荟今天穿得特别的正式,蹬着一双崭新的高跟鞋,拧起她那画得尖细的眉毛,朝北灿走来。
十二年前,他妈妈也是穿的如此正式,以为能够凭借她的温柔端庄和北灿的聪慧可爱顶替蓝霆心目中的完美家庭的形象,让她能有个名分和丈夫可以依靠,可她苦心经营的所有都败在了过于兴奋的北灿身上。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你爸把我们叫来吗?”北予荟走到北灿跟前,仰视着儿子。
北灿摇摇头,果不其然招来了北予荟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道问一下,只会读书的木脑袋。”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会咬着牙恶狠狠地用涂好玫瑰红的尖指甲戳他的脑袋,可今天她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对北灿动手动脚。
“先不说你今天考完试,最近你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好,可能快不行了,所以你爸想让他见见所有人,前几天带着你弟从国外回来了。”这些词汇从北予荟的红嘴唇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听起来是再平常不过的称谓,可对于北灿来说,却是那么陌生。
“嗯,我知道了。”北灿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他的爷爷居然没有在十二年前被他吓死,还活到了现在。
“所以,你进了这个门,就好好说话好好做事,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北予荟没好气地冲北灿撇撇嘴,看见刚才去停车的司机从车库出来,正了正脸色,等待他替他们引路。
“吱——”设计精美的铁艺大门被打开,庭院里的景观在各式各样的灯中完全将其优雅呈现出来,一抹抹翠色在光明中静静地随风摇曳,赏心悦目。
别墅的布局还是和十二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多了一些园林景观和自动洒水器。
母子二人跟随司机沿着铺好的鹅卵石路朝别墅走去,一路无言,只是看着在探射灯中熠熠生辉的别墅越来越近。
走上阶梯,司机上前想要为他们打开门,没想到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还没看见开门的人,就听见一道爽朗的少年声音,带着少年的朝气,可语调却那么尖酸刻薄:“听说今天那个杂种和不要脸的小三要来?”
北灿轻哼一声,微微勾起了唇角,而站在他侧边的北予荟则“唰”地气白了脸。
接着,别墅大门洞开,一个和北灿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站在大厅吊顶的暖光中,和旁边打下手的人调笑着,余光瞥到门口站着的人,眼珠一转,看见北家母子二人,笑意立马凝结消失,只剩下满面寒意。
第四十九章 蓝霆()
第四十九章蓝霆
站在他们眼前的,无疑就是蓝家的正经儿子,也是北灿同父异母的弟弟,蓝泷。
一看见不速之客,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突然从洋洋得意变成了无比的嫌弃,仿佛眼前的这两个人是这座庄园里应当被清理出去的垃圾,不该出现他在他的眼前。
蓝泷比北灿小了两岁,自从小学就被蓝霆送到了国外读书,和北灿自然没了见面的机会,北灿对他最后的印象就只有那张稚气的小脸满含愤怒地将他从楼梯上推下去,时间如流水,一晃眼,那个矮小的男孩摇身一变成了比北灿稍小的少年,可那张脸上的不忿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看得北灿忍不住想笑。
可北予荟就没有北灿那么好的心态了,虽然她对他差点把自家亲生儿子摔成残废不记仇,可那么多年她让蓝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除了幼年北灿干得那件蠢事外,还有这个正经儿子不停地对他父亲念叨他母亲的好和北家母子的欺人太甚。稍微了解一点蓝霆的人都知道,他对是可造之材的年轻人都是关怀备至的,更不用说他妻子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宝贝蓝泷了。
北灿站在北予荟的身后的侧边,用余光一瞄就看见了母亲煞白的脸色,连昂贵的化妆品都掩不住的苍白。
蓝泷拿眼睛从北予荟打量到了北灿,之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拿正眼看他们,问司机:“陈叔,你怎么带这种不干不净的人进来,爷爷不会被他们气得病更重吗?”
北予荟登时就气得胸脯上上下下地起伏着,蓝泷即使没有挑明,可在所有知情人听来,蓝泷就是明里暗里揪着北灿当年的事不放。
就算北予荟气炸了肺,但在司机面前也不好发作,既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干瞪着双眼。
“蓝先生让我把他们带过来的。”揽上这种破差事,还要夹在正室和情人中间,被唤作“陈叔”的司机也大不乐意,板着那张僵硬的脸说。
“听说爷爷身体不太好了,爸爸叫我们过来看看爷爷,让他高兴高兴。”
北予荟已经被牙尖嘴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