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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一来,起了这么大的火,夏日天气又热,庄子里熟睡的人就算是不被大火浓烟呛醒,也会热醒,怎可能全部被烧死?二来,南山庄子这边,地势宽广,桐油应当是聚集在一处,也该有专门的人看管,如果烧起来,看管的人也是敲锣通知,就算看管的人也睡着了,那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烧掉整个村子。我看,应该是有人先迷晕了庄子里的所有人,或者,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庄子里的人就都已经死了。随后,庄子里各处地方被浇上桐油,各处放火,才会一夕之间,整个庄子都着了火。”
梁措点头:“蕴公主说的没错。属下还打听到,这个月里,有一群刀客来过这处乡下村子,庄子着火一事,应与他们有关。”
“他们会不会是冲着父王留下的东西来的?”宋蕴担忧问道。
梁措也是满脸忧色,心中亦是此想法。
一时,房中两人均是脸色严肃凝重,好一会儿宋蕴才开口道:“罢了,多想无益,或许他们并没有找到东西。”
随后,宋蕴又道:“事关昭王府,官府那边肯定一早上了折子到朝堂上,我们也派个小厮立即赶回去传话给姨母,说庄子被烧的事,我本就身体虚弱,大病未除,一路奔波劳累,再遇南山庄子被火烧一事惊吓,如今又重病,不宜赶回京都,就先在南山这边买一处宅子住着,未免姨母和皇上担心,将江寒请来南山为我看诊。”
“公主安排甚妥。”梁措点头道,不免对宋蕴更加敬佩。
才十六岁的年纪,以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些,却临危不惧,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些事情,还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不管东西有没有被拿走,南山庄子突然遭到人屠杀放火,其中缘由不调查清楚,宋蕴也不会轻易离去。
宋蕴按了按眉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一半的血,一时之间还没有补回来,另外,她想到凤澜月怎么会中绮罗丝之毒?这毒怎么又出现在京都了?
“公主还是去好好休息,庄子那边,我会暗中再去查探一下,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梁措说完,喊了玉香进来服侍宋蕴再休息一会儿。
而他,在离庄子不是很远的地方买了一处不错的小宅院,然后去农家将宋蕴接到宅子里住下,又给了农家一笔感谢的银子,才趁着天色渐黑,偷摸去查探庄子的情况。
庄子里到处都是木材烧焦和桐油残余的气味,表面看起来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但仔细查看后,发现有椅子是倾倒的,屋子里一些摆设也是乱七八糟,回廊的大柱子有很明显的刀痕,至于其他有关凶手留下的证据,却是一点都没有找到。梁措开始找昭王留下的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
即便大火烧过,那些东西不可能被烧坏,也不一定会被那群人拿走。
如果是埋在地下
昭王甚是喜欢桂花树,曾在他们面前提及过他与王妃在桂花树下的一些事情,这院中的树木已经被烧毁,认不出是不是桂花树,梁措没有异动,只是检查了一下几处院子里的树下有没有土地松动的情况,发现一些完好,他就回了宅子跟宋蕴说他探查出来的情况。
“桂花树,也只有我娘原先来庄子里小住的那处院子才有,如果父王真的将东西藏在桂花树下,应该就在那儿。”宋蕴想了会儿道,她来过南山庄子几回,略微记得些。
沉吟片刻后,宋蕴脸色严肃担忧,道:“如果那群人是来找父王留下的东西,若东西他们还没有找到,必定还留在这里,也定会得知我已经到了南山,肯定会暗中盯着我们的行动,南山庄子那边我们先不去管,我就安心养病。”
梁措点头应是。
敌在暗,我在明,的确是该小心行动。
宋蕴是到了南山的第二日早上才派人回京都报信,派回去的人约莫傍晚才到京都,江寒得了信,就立即出发来南山,他到南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早上。
一进宅院里,他顾不上一夜赶路的辛劳以及腹中空空的饥饿,就赶紧去看宋蕴,听玉香说宋蕴还在睡,他就站在门外候着,等宋蕴醒来去给宋蕴诊脉。
“江公子,现下还早,公主约莫还得半个时辰才能醒,您还是先去用过早膳,略微梳洗整理过仪容后再过来。”玉香劝道。
江寒摇头:“或许一会儿蕴公主就会醒过来,不先看过蕴公主,我不放心。”
于是,他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玉香听到里面宋蕴喊了人,她就赶紧推门进去伺候宋蕴梳洗,等宋蕴整理妥当后,她才打开房门叫外面站着的江寒:“江公子,进来吧。”
江寒站了许久,脚有些发麻,步子走得匆忙,前两步有些不稳。
给宋蕴诊脉过后,知道宋蕴并无大碍,他才稍稍放心下来,给宋蕴开了张方子调理身体,他才去了客房沐浴整理,用早膳。
“江公子很紧张公主。”玉香将今早江寒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多时辰的事说了。
宋蕴笑了声,语气清清淡淡的:“他是大夫,因为他的这个法子救了凤澜月,却让我身体变成此状,他如何能心安?再说,我若是有个好歹,他们能逃得掉吗?”
玉香对江寒便冷了态度。
梁措暗中查访,只知道那群人还没有离开,但还是没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和目的。那群人住在清缘山庄里,只道是庄主请回来保护山庄的护卫。
清缘山庄做茶叶生意,庄主青千叶,是个五十出头的儒雅商人,武功略会一些,山庄里的人也大多会些武功,不过,前不久,青千叶接到一封书信,他的仇敌凌百花要来寻仇,故而,他才会找了一批武功高强的刀客保护清缘山庄。
二十五年前,青千叶与凌百花相恋,却在凌百花有了他的孩子之后突然娶了南山富商的女儿为妻,而后,凌百花的家人遭到清缘山庄的人杀害,而她腹中那仅有三个月的孩子也被青千叶一掌打没了,之后她更是被青千叶追杀,并且最后被青千叶一掌打下山崖,自此之后再无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直到前不久青千叶收到那封与凌百花字迹相同,又有凌百花暗记的信。
“下一步,该引蛇出洞了。”宋蕴凉凉道,慵懒的神情里,却目光如炬,溢着慑人的光。
梁措又道:“我查探过无人跟踪,便又去了庄子一趟,挖过桂花树下,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看来,昭王虽然在信中指明南山,但东西并不一定就在庄子里。可能在别处。”
宋蕴一时没有头绪,又将父王留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遍,仍旧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一桩往事来。
她十岁的时候,父王带着她在南山庄子里住的那段时间,父王爱桂花,亦爱桂花酒。父王带着她去过南山一家小酒馆,在那儿喝过桂花酒,父王十分称赞。后来再去,正逢那家小酒馆出事,酿酒的老板娘突然猝死,只余下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其实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少年年幼,虽然跟着娘亲学会了酿酒的本事,却一人无法承当起小酒馆的经营,为了操办他娘亲的丧事,家里的钱也花完了,正准备卖掉小酒馆,用卖酒馆的钱托关系买个从军的名额。
“客官是小店里最后接待的客人,你们想喝多少酒尽管喝,今日,我不收酒钱。”穿着藏蓝粗布麻衣的少年缪离端了两坛子桂花酒送到昭王和宋蕴面前。
昭王闻了闻杯中酒香浓郁的桂花酒,露出陶醉之色,又看少年一脸愁色,想起酒馆外面贴着的盘店布告,问:“你要卖掉酒馆?为何?”
缪离便将所有的事都与昭王说了一遍。
昭王直接从怀中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道:“这店,算是我盘下了。至于你是想去从军,还是继续留在酒馆里酿酒,都依你的意思。”
缪离看眼前的男人以及男人身边带着的女孩,两人穿着打扮虽不是锦衣华服,不像是富贵人家,却是一身气质如华,简单的粗麻衣物穿在二人身上,都有一种矜贵的感觉。
缪家酒馆里,宋离喝着醇香的桂花酒,回想着这桩往事,突然觉眼前飘过一抹清雅的艾绿,抬头便看见宋蕴和玉香、梁措三人进了酒馆。
今日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
缪家酒馆里的生意,六年来,一如既往的不好。
“我父亲曾在六年前在这酒馆里给我埋下了一坛他亲手酿制的桂花酒,我是来取酒的。”虽然已有六年,宋离的模样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宋蕴一进来就认出了他。
宋离点了头,没有带着宋蕴去取酒,而是上前去将店门关上。而后才对宋蕴抱拳行礼:“蕴公主。”
宋蕴微微惊愕,未曾开口,宋离就已经带着他们往酒馆的后院而去。
这个酒馆,前面是酒馆,后面有庭院,以及住的地方,酿酒的地方。宋蕴六年前来的时候就只是个单独的小酒馆,并无庭院和酿酒、住人的房间。
到了庭院里,又往酿酒的小房子而去,他移开一桶发酵的稻醴,然后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挖了约莫有三尺深,才挖出一坛子酒,以及一个小盒子。全都拿出来递给宋蕴。
“这是王爷六年前酿的桂花酒,这一份,是王爷留给蕴公主的另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王爷曾交代,蕴公主若来取酒,便将这东西一同交给蕴公主,您若不来,它会一直埋在这儿,如果它面世天下,落在别人手里,那宋离已死。”
宋蕴接过东西,先将酒放在一处,看着手里的古匣,古匣有各种机关,非一般难以打开。但却难不倒宋蕴,她早在何向荣那儿拿来一本关于各种盒子机关的书看过,前世,宋昱敬曾拿这个古匣给她把玩,虽然古匣里的东西被拿走,而且机关也被损坏过几处,但宋蕴对这个古匣却是十分了解,手指几下动作,很快就将古匣打开。
古匣打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