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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看到我醒来,夕光里戚然脸上乍然绽开一抹明澈飞扬的笑,璀璨润泽了清秋的萧条凄冷,而后她一把抱住我,抱的紧紧的,在这寂寥深秋她的泪滚烫的滴在我发间小脸上。
就同此番的云锦月一样,可感受却不一样,孟珣不自在的挣脱云锦月的怀抱,退后几步,淡淡道:“母亲,忧及伤身,珣儿没事,万望保重。”
云锦月失落的用帕子攒去满脸的泪,温慈道:“珣儿,母亲没事,你虽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却犹胜亲生。”
“母亲待珣儿的恩泽,感铭于心,珣儿自当拾葚异器,侍奉母亲。”孟珣恭顺道。
云锦月凄然的脸上浮出欣慰的笑,湿润的眼,水汽迷濛,“为娘明白你的孝心,珣儿你身子还有伤先回去吧。”
“母亲也要保重身子,珣儿告退。”
云锦月慈笑点头应道。
孟珣刚走几步,云锦月和善道:“回头我让人送些伤药给你。”
“多谢母亲。”孟珣语气礼敬。
阴雨连绵,屋色暗沉,云锦月的心也黯淡了几分。
第36章 笛声()
是夜,寒星几点无月,孟凛秋书房灯火曈曈,窗外竹影摇曳,枝枝杈杈绰影斑驳倒影于暗黄窗纱,黯弱烛火里清瘦的身影伏在几案上,落笔熟宣,细细勾勒,形容专注哀伤,一树素白梨花下,惊雪一袭白衣胜梨花,翩翩起舞,如云翻飞的广袖白裙虽静犹动。
孟凛秋握杆的手怔住,直直盯着花下美人,沉溺其中,失声低唤:“惊雪。”窗外风声沙沙,棂上昏胧竹影乱曳,火花呲呲作响,苗头燎颤,映的屋内闪烁不定,晦暗忽闪光影里,孟凛秋的脸深寒如雪。
门外云锦月举步不前。
“夫人,你不是要看老爷吗,怎么不走了。”声旁绿香不解道。
翠竹影斜影云锦月幽白怅然的脸上,暗叹道:“绿香,我们走吧。”
*******
浓郁夜色里,孟兰,羽萝二人行色匆匆朝孟珣住房走去,紫绡广袖纱裙疾步带起如云雾缭绕。
孟珣房内漆黑一片,孟兰急急叩门,久久没人回应,暗道:“阿珣许是歇下了。”
正当孟兰将离时,羽萝突然道:“小姐你听,好像有笛声。”
星稀无月的清夜里,断续传来呜呜咽咽丝缕笛声。
“是阿珣。”孟兰细听是梨雪院传来的,二人遂又朝哪方走去。
笛声越显清晰,惊雪生前性喜清净,梨雪院地处尚书府偏僻处。
笛声音沉如低泣,在这清寂墨夜里余散不绝,透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怅惘,于黄泉之下谱写一曲凄婉悲鸣,黯然神殇的哀歌。
孟兰听得心下发闷,笛声何以哀怨至心。
跟随凄迷笛声,孟兰不知不觉已走到梨雪院门口,她挥手让羽萝在门外等候。
院里孟珣轻袍缓带,孑坐在一方池沿边,修长温和的手指熟练轻揉慢叠手里血泪斑斑的湘妃短笛,吹奏的入神,没有察觉到孟兰近前,孟兰也没打断他,就立在一旁静静聆听这泣血之声,阵阵揪心。
晚风乍起,白锦丝衣宽袖似浮云漫漫,发丝零散,依稀漏出幽白冷峻的侧脸,眼帘深深垂敛。神情也同这凄夜笛声一般惆怅,悲戚。
孟兰沉醉幽咽笛声中,渐至低缓无声处,孟珣右手一历,笛声琤琮如瀑流泻,孟兰心头一震,清越凄厉鸣响撕破浓夜清寂,笛声戛止。
孟珣缓缓放下竹笛,收回袖里,正欲离开,却见孟兰立在不远处。
惑道:“长姐,你何时来的。”
孟兰浅浅笑道:“有一会儿了,看你入神,就没打断你。”又敛去笑容,迟缓道:“阿珣,你的伤怎么样?”
孟珣漫道:“无碍,劳长姐挂心。”
孟兰随意环视了下院子四周,道:“阿珣,我还是第一次来梨雪院,雪姨逝世后,父亲也常派人打扫院落,看起来也不萧索。”
“自从阿娘走后,父亲就再没来过梨雪院。”孟珣此话耐人寻味。
孟兰抿嘴道,“父亲大概是怕睹物思人。”
黑夜里,孟珣白衣如雪,施施然走到刚才那方小池塘边,望着干涸的池子出神。
孟兰困惑的望了他一眼,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池里,犹疑道:“阿珣,这池子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孟珣目光胶凝在池子里,须臾,黯然道:“长姐不知,我五岁那年秋,阿娘偶感风寒,半月有余不见好转,咳嗽连连。”说到这孟珣又移目望向池边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淡笑道:“那年秋相较往年柿子格外红硕,我为摘柿子给阿娘止咳,摔到了池里,最后人也呛了水,柿子也烂了。”
孟兰听后,嘴角噙一抹笑,“阿珣,想不到你小时还是个皮性子,不过到底是为了你娘,那你娘后来怎么样?”
孟珣眼里浮出悲伤,“后来我娘风寒虽然好转,但身子越发虚疲,总是小病不断。”孟珣语气越发低沉,眼里悲伤转为悲凉,“第二年春,母亲又感染了风疾,吃了药本以为几天就好,那年春寒来得早,又连下了几日冻雨,促使阿娘病情恶化,药石无救,最后在梨花凋落时节,阿娘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孟兰听后心生恻然,沉吟道:“雪姨芳华早逝,天妒红颜,可叹我当时被寄养在长宁庵里,没有陪你捱过忧伤。”
原是孟兰一出世就常生病,两岁那年得了肺热之症,几尽夭折,有幸一游方道士恰逢路过尚书府,用灵丹化了肺疾,却对孟凛秋说此**虚过剩,恐百病多缠至早夭。孟凛秋听后惶恐,虚教道长有何破解之法,那道长一副仙风道骨姿态,可将此女置于古寺清庵,得佛光庇护,待得始龀之年,方可接回,安保余生。说完扬袖而去。
孟凛秋听道长一席话后,几经犹疑,最后为了女儿安生,不顾云锦月爱女心切,几番阻挠,送孟兰到了长宁庵,直到八岁惊雪死去那一年才被孟凛秋接回,孟兰两岁被送走时孟珣尚在娘胎虽然与惊雪有过几面之缘,可时日旷久,早已淡忘惊雪容貌。
“往事已去,长姐安然便好。”孟珣柔声道。
孟兰含笑温婉道:“阿珣,你也别太难过。”无意中又瞥了房门一眼,谦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自是可以。”
二人款步上台阶,孟珣轻推房门,沉寂夜里,门扉吱呀声传的很远,屋里漆黑一片,孟珣熟悉从房里找出火折子点上,房内骤然敞亮开来,明灯耀耀,照亮了院里的空寂。
居室一眼望去,并不算大,看起来简洁素净,一张素雅的伏羲琴吸引了孟兰的注意,端持近前细细观看,孟珣见她在琴边驻足。
端雅过去,手指随意划过琴弦,薄唇微扬起一抹笑道:“这琴不是好琴,阿娘琴艺却很精湛。”
说罢孟珣都雅跪坐琴前,左手按弦,右手轻轻挑弦,淙淙琴音自指缝间淌出,孟兰饶兴立在一旁,随着孟珣指尖技法变多,琴声也渐至佳境,忽而如涓涓细流绕林间轻柔婉转,转折低弦至无声,细流忽又汇聚成海,白浪拍礁,余韵悠长,时而如白云漫卷,月下松风,清亮缥缈,温恬淳和。孟珣轻打琴弦一曲作罢。
孟兰回味其中,赞道:“宫音浑厚如钟罄,徵音清透如摇佩,按弦音准而实,手法堪绝。”
孟珣谦和道:“不及长姐。”
孟兰莞尔,“阿珣过谦,此琴一般,若是我也不能弹出如你这般惊才绝艳的琴声。”
孟珣起身,烛火光里,一身白衣暗银纹丝锦流光,如瀑黑发半垂束以宽白锦缎带,背影颀长,温润如玉。
第37章 论乐()
他悠然转身,直视孟兰,明盏灯火里,面容柔雅,清莞一笑,乌眸波光溢采,平缓道:“我幼时也总练不好琴,阿娘就告诉我,乐音、乐者和乐赏可分三境。”
“乐音三境,一境听之则忘,二境听之后忘,三境听之不忘。”
“乐者三境,一境在表,二境过里,三境入心。”
“乐赏三境,一境听乐,二境懂乐,三境知乐。”
“乐者其表,在于乐者对乐的认知本就不够,只抱涉猎心态奏乐,乐者尚如此,又如何能让听乐者感受其趣,不过平淡如水听之则忘。乐者其里,在于乐者对乐有一定认知,开始为乐更完美,付出心血,其表现在于乐有了技巧,有了特点,从而使听乐者受到感染,久久不忘。乐者其心,在于乐者奏乐以心为准,用心去感受大地山川,世事百态,人情冷暖。如此乐就有了灵魂,或许乐者技巧不高,却能扣人心弦,从而乐者与听乐者达成共鸣,随乐音之乐而乐,乐音之悲而悲。随时间流泻而不忘,深入骨髓,铭刻入心,甚至千秋不灭。昔有琴师伯牙高山流水,名士嵇康广陵散成一代绝响,是谓锤心之乐。”
“乐者有心,乐音有心,还需乐赏有心,然会音易求,知音难觅。且擅乐者以乐技高低,惘论乐音好坏。甚者卖弄攀比者居多,乐音再不干净纯粹,糅杂进功利世俗。致当世之乐大抵为乐之二境。”
“你娘说的很好。”孟兰当即叫绝。
“当世论乐,论人跟风攀附者居多,才致明心见性者甚少,你娘此言明论音乐,暗讽人心,当真玲珑剔透,颖悟绝人。”
孟兰含笑看孟珣,恍悟道:“难怪平日看你极少弹琴,琴艺却还如此精绝。”
孟珣谦逊道:“我的琴艺比起当年阿娘,相去甚远。”
“阿珣,从你的琴声中,我能感受到琴心,你的琴技尚且如此,可想你娘当年是何等风华。”孟兰道。
孟珣目光变得黯淡,郁结道:“可叹我琴技再好,阿娘也听不到了。”
孟兰安慰道:“阿珣,你娘现在在天上一定很快乐,她有一个爱她。”话未说完,孟兰又饶味的睇了孟珣一眼,谑笑道:“又俊朗的儿子。”
孟兰没来由的打趣,孟珣也被逗乐了,腼腆道:“长姐你笑话我。”
孟兰见孟珣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