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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恒脚步轻捷绕庭到他家少爷门口,轻叩门扉几下,天色还早,尚书府大院清清静静的,他又轻唤了几声,依然没人应,常恒嗫嚅:“少爷说过今日早起,该不会睡过头了吧。”常恒左顾右盼,又怕被人发现,他刻不容缓的推门而入,静室空阔,曦光透过白窗纱散落几上,一纸素笺白亮的刺眼,他走近拿起信笺,上书:父亲大人亲启六字,字体清隽飘逸,落笔有锋,常恒一看就认出是孟珣的字,他下意识的又在里屋,外屋找了圈,证实他的直觉是对的,他家少爷已经走了,说好的带他一起走,说好的护他安危。
一纸素笺,只言片语,就否定了那晚的话,常恒颓落把信交给了孟凛秋,早先孟珣的确是想带常恒一起去河西,只是昨天突然得知萧若水和常恒也要去,他顾虑此行人多惹眼,遂今日一早离去,信上只提他要出门游历几天,孟凛秋扫了信,阴目变幻不定,皱眉对青枫一横,审视道:“他去哪儿游历了。”
“常恒不知,之前少爷从未对我提过他要出门游历。”常恒说道。
孟凛秋显然不尽信,愠忿甩信,云锦月在旁看他愠容,忙劝道:“珣儿大了,有想法是好事,这门关不住他,随他去吧。”
“有想法是好事,有不好的想法就是坏事,照他这样胡闹,我尚书府哪还能安生。”孟凛秋越说越来气,最后扬袖离去。
云锦月看了常恒一眼,也连连叹气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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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昨天约定在城口接应,孟珣因为家里的原因早早就到了城口,城外一人衣带利落,提剑向他快步走来,眉宇间戾气飞扬,星眸灿灿。
“小枫,早。”孟珣靠在树下淡淡打了个招呼,他今日着一件颜色清淡的丝织窄袖齐腰,没有平日的宽袍大袖,半披散的头发也用一根浅淡色发带高束起,不似先前那般洋洋洒洒。儒雅温谦,看起来多了些清爽精气神。
十八岁的青枫很不喜欢孟珣叫他小枫,这个绰号似乎魔咒一般,一被触动就会惹得某人怄气。
他持剑插着手,斜睨孟珣,再次沉声警告:“不要叫我小枫。”
孟珣微笑浅浅,轻描淡写道:“我觉得这名,甚好。”
青枫缄默。
少顷青枫望着前方道:“喂,你看那是不是韶儿。”
因为晃光的原因,不远处人影模糊,青枫看不清前方,依稀从身型辨别出是萧若水,孟珣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模糊身影随着向他们的走近,渐渐真切,萧若水行头修整,服色暗沉,箭袖上绕着几圈黑绑带,满头黑发也用一根黑带子挽在头顶梳成男子发髻,沐在淡金色的晨光里,衣摆随步带起,有飒飒蓬勃英气。
萧若水走进,青枫看得眼睛都直了,咋舌道:“韶儿。你是韶儿吗。”
萧若水豪气拍拍青枫肩膀,朗朗道:“怎么,换了男装你就不认识我了。”
叶青枫激动的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是你说穿上男装很帅。”
萧若水一边整理着腰间藏的流云剑一边讷讷道:“上次我去戏弄崔玉不也穿的男装,也没见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叶青枫赶紧说:“上次不一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穿这身才有派头。”
孟珣轻咳了一声,款步走向萧若水,二人目光相对,各自洞察,孟珣的呼吸声扑到萧若水脸上,她才意识到和孟珣近在咫尺,麻利后退。
“帝京城内令百姓津津乐道,少女日思夜暮,崔玉改邪归正的白衣谪仙玉奴我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你,萧若水可令男人相思,女人相慕,当真是好本事。”孟珣语气清淡平常,意态闲逸,不带调侃,不带戏谑。
孟珣表现的越是平静,萧若水越是心慌,抽嘴干笑道:“孟公子你就别拿若水说笑了,那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我。”
“是吗。”孟珣轻扬起笑,眼里光波流转,比这朝阳还明烂了几分。
此时被孟珣揭穿的萧若水,简直无地自容,绣坊绣娘,假扮男宠,诱引崔玉,她垂头看地,心下想到了一切不好的词。
为了缓解气氛,青枫道:“这事和她没关系,那天是我和她一起去的。”
“哦,原来你两是共犯。”孟珣道。
萧若水心里猛地一跳,面无表情的看了青枫一眼,你这哪是在解围,分明就是在制围。
萧若水底气十足道:“孟公子此言差矣,我和青枫不是共犯,你看现在崔玉又不强抢少年,也不去青楼,我们那样做岂不是一举两得,又替大家收拾了恶霸,又让崔玉改邪归正,我们是在惩恶扬善。”
“韶儿,你说的对,我们就是在惩恶扬善。”叶青枫十分赞同且赞成。
“说的不错。”孟珣也道。
萧若水稍稍松了口气,孟珣突然又凑到她的耳畔轻道:“那晚你和崔玉没发生什么吧,萧若水你可真是个大胆的人。”
萧若水还没松完的气又一下窒在了喉间,叶青枫见状忙将萧若水护在身后,横剑低吼道:“姓孟的你干什么,别以为仗着你家权势,就可以欺负韶儿,你再对韶儿无礼,信不信我杀了你。”
萧若水见势不对岔题道:“青枫别说了,天色不早,此去河西路途遥远,我们赶紧上路。”
孟珣也道:“若水姑娘说的对,河西路远,别耽搁了行程,走吧。”
孟珣早已雇好了轿子,为稳妥起见,轿夫都没,阳光灿烈,透过槐树分散,星星点点斑驳落于华盖,青枫扬鞭,车轮轧辘声声,马蹄哒哒,扬起红尘飞倾。
炽风卷起漫天沙尘,车驾渐行渐远,最后化为白点,消失无踪,徒留蹄印车痕。
七月蒸笼天,烧炙着大地,随处可见的蒲扇,红纱轻薄的行街女子,曲腰纤合,轻摇纨扇,香汗淋漓。
第46章 隐忍()
车行颠沛,空间不大的车厢内仅萧若水,孟珣二人,这下与孟珣就真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萧若水如坐针毡,心猿意马,时不时瞄一眼孟珣,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膝。
孟珣一路上神态安定,眉目低垂,若有所思,光线暗沉的车厢衣袖上的云气纹返出暗银色丝光,恭默守静如湖冰分融沉滞入底的玄冰,不惊起一丝波澜。
萧若水再次瞄了他一眼,她看到他脸上的心事重重,他眉宇间萦绕着萧若水看不透的迷雾,却有一种是她也有的,再也熟悉不过的经久累积的忧郁,她感同身受,他们都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亲人,在这一点上她与他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她不由驻目,眼里写满了寥落。
“你看够没。”孟珣端凝着她,不知有多久了,深湛漆黑的瞳里无风无浪。
刚才孟珣的样子勾起了她心中的往事,看的不禁恍神,孟珣话出口,她只瞬恢复如常清冷眼色,眼不着落,语气低落道:“若水失礼,公子见谅。”
话后她掀起车帘,不定的目光虚飘到窗外。
“林韶。”萧若水吃惊,孟珣还是第一次叫她真名。
她放下帘子,不错不落直汇上孟珣的目光,一刹屏气。
孟珣表情肃重,和平时判若两人,若说平常就是个风流倜傥的官家贵公子,那么现在更像个老成持重的江湖纵横者。
他面容依旧容华清俊,只是此刻眉目间飞扬着稳成轩豁气。
“这是个属于强者的世道,命运让你从尊优阁养的御史千金沦落为卑微求生的绣坊绣娘,既然不能选择命运的安排,那就要用你的力量去改变它。”
“你必须学会隐忍,你手中的剑是自己的也是敌人的,要看你如何去操作它,过多暴露自己真实的情感,无异于你亲手把剑交给了敌人,他再用这把剑来刺死你,你可甘心成为自己的剑下亡魂。”
“不!我不甘心!”孟珣命令似的话激起了萧若水深埋的斗志。
她瞪大闪跳的双眼望定孟珣嘴唇颤抖道:“可我已经做到了隐忍。”
“不,那远不够。”孟珣语气里充满否定。
“萧若水你做到的仅仅只是忍耐,所谓隐忍,最重要的是隐,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意志,做不到隐哪来的忍,就更别妄想摧毁比你更强大的对手。”
孟珣一语惊醒她,林府灭门后这两年她虽然复仇心切,虽然意志坚强,自以为做到了隐忍,细想来确如孟珣所言远远不够,这一路走来她最想保护的就是她的身边人,可她却对流莺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即使她了解流莺的性子,她信任流莺,可她却没有细量过后果,万一流莺被有心之人强逼,自己岂不是害了她,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恐惧自她心底升起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车马颠簸,萧若水再次看向了孟珣,只是这次清冷的眼神里有了别的东西是对他的认可,以及对自己的明释,深澈的眸子晴雪般明悉。
她轻启唇沉厚肯定道:“孟珣,谢谢你。”
孟珣眼色恢复温清,眉间肃气敛去,装模作样道:“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没听到。”
萧若水知孟珣是故意的,也不恼他,伸出指头比了个凑近的姿势,孟珣顺从附耳,萧若水低声道:“我说”她顿了下,嘴角浮起阴森的笑,吼道:“我谢谢你!”
孟珣瞳孔猛缩,顷刻如雷贯耳,震的耳膜嗡响,迅速捂着耳,怒盯萧若水,“你!”
萧若水装模作样眼珠子乱瞟,所谓学以致用,青出于蓝。
这一吼车帘外赶马的叶青枫也惊动了,忙扯开车帘,焦道:“韶儿,出了何事。”
冷瞥孟珣他正揉着左耳,脸色很是难看,而萧若水却相安无事,青枫不明就里。
萧若水开口道:“青枫没什么事,孟公子说他耳朵不好,要我说话大点儿声。”
“是吗。”青枫迟疑道,却用一种悲怜的眼神看着欲辩无言的孟珣,难得他会对孟珣有这种眼神。
“青枫,没事了继续赶马吧。”萧若水平静道。
叶青枫不知就里,继续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