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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菡有些哽咽,双眼定定看着季念,语气哀愁又低沉:“是我害了他。”
不过是爱和不爱,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哪有谁害谁呢。
秦菁抱了抱季菡,转身再众人的护送下上了飞机。
一路向南,能渐渐感觉到气温升高。
他们降落在南边的一座沿海小城,同安,住处是小岛上的巨大城堡,城堡有一个纯白色的科研所。
张一旗和黑风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刚落地就忙碌地布置各种事宜。
中部城市长大的秦菁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对这咸湿的空气倒是莫名欢喜。
季念是在到岛上的第二天下午醒来的,那会秦菁正在给他房间的花盆浇水。
城堡上的房间和装饰颇为明亮温软,跟季念之前的办公室和住所截然不同,城堡外面有精心设计修剪的花园,阳台和房间里都有开正好的盆栽。
季念这次昏迷根本就没有用药。
他之所以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的梦太真切。
好像是灵魂出窍的感觉,季念整个人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飘到天上去,冷眼看着秦菁为他担心焦急,一行人上了飞机回到同安。
另一部分却是跨过时间回到了过去,那些有季菡的过去。
很多以往被他忽略或者是刻意以往的细节清晰地展现出来,他突然想起曾经的季小菡经常在自己耳边说起的某个可恶至极的人。
那时候的季念就是个臭屁的别扭的臭小子,听见季菡说完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还刺她:“你说人讨厌就跟人远点不成了,天天回来在我耳边念叨,你不烦我还烦。”
后来的时间过得太快,而且中间出了个沈昊来打岔。
如果不是这一个长长的梦,季念都快要忘记了,那时候季小菡口中经常出现的讨厌鬼的名字,似乎是苏沛白。
好多事情有个这个基础就顺畅多了。
比如说她和苏沛白突然却莫名其妙的结婚,还有婚后两人的纠缠分合。
秦菁那两板砖,像是将季念脑子里的迷雾和混沌敲散了。
末了魂归魂路归路,他又想起自己和吴佳忆相处的那段日子。
那似乎是他记忆中唯一可以扯出来探究和追溯的旖旎,那时候他对着季菡是那样纯粹不掩饰的。
梦中的季念在吴佳忆那一段来回游走,所以猛然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睁眼看见那个浇花的人时,居然下意识地出口:“佳忆……”
秦菁眼睛一亮,扔了水壶跑过来:“你醒了?”
因为太惊喜,秦菁倒是完全没有听见季念叫出口的这个名字。
待看清这张脸,被分成两部分的季念这才合拢归位。
对了……是苏沛白安排他回来了同安。
心中的空洞和怅然不是没有,可不知道是不是梦中奔波经历了太多,这一瞬间季念倒也没生出什么抗拒愤怒的意思,靠在床头道:“水。”
秦菁忙不迭地去倒水,同时通知按下对讲机准备叫医生过来。
结果刚刚接通,话筒上出现一只手。
季念转头看着窗外,声调毫无起伏:“我没病。”
秦菁一愣,愕然地看他:“你……”
说了一半又停下,秦菁完全拿不准这位爷的状态和心思。
先前是他在树林是说他病了,总是在梦中梦见季菡……这昏睡的几天中,他是不做梦了还是?
秦菁不愿意去想另外的那个可能,干笑了两声挂断对讲机:“好,你没病。”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出奇的平和顺利。
城堡里的各种办公远程设备一应俱全,季念对每一个房间和花园都熟悉得很,无比平静而自在地接受了在岛上新的生活。
每天三个视频会议,两趟出岛的船,来回运输各种文件和资源。
他不光没有发怒,甚至都没有吼过一句他为什么睡一觉就来了这里。
这样的发展简直在秦菁的意料之外,惴惴不安观察了两周,好不容易得出结论,念爷是真的没有生气。
于是又开始愁另外一件事,这位爷似乎还不知道他自己被包办婚姻了……
几次都差点打电话让季菡帮忙把婚无声无息离了,最后连结婚证都用文件袋装好了,季念却是一把抢过去:“你烦不烦。”
说着看也不看,直接将那两个红本本拿出来扔进海里。
秦菁郁闷得不行。
原本自己是打算来岛上感化他的,到头来她倒像个无事人一样。
第487章冷暴力()
不管城堡再奢华精致,可秦菁整天就面对着季念那张冷脸,从早到晚下来也没说过几个字,她觉得自己快要憋出病来了。
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承受磨难的心理准备,可秦菁却没有想到,这磨难原来是她从心底生出来的自我否定和阴郁。
现在正好是他们上岛以来每天固定的“逐浪”时间,当然这个节目名字是秦菁心底自己想出来的……
她真的太闲太闲了。
就连她房间卧室里的盆栽长了几片叶子,岛外经过了几趟渔船,秦菁都数的清清楚楚。
或许是火眼金睛的念爷看明白了秦菁郁闷得发毛,便在某天下午六点将她从房间拎出来往沙滩走。
秦菁深一脚浅一脚的,眼睛浮肿语气虚浮地问他:“你带我去哪?”
念爷余光都不给她一个,到了海边就放开她的手,单手插进裤袋径直走在前面。
心中疑惑又忐忑,秦菁只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着。
这样的突发事件出现了两次,秦菁总算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顿悟:“原来你是带我来散步?”
未经开放的私人沙滩异常干净柔软,就连夕阳和海浪都要精致亲和上几分。
晒了一天的海水还带了些余温,在两人裸露的小腿中间回荡起伏。
季念双手抱胸挑眉看她:“如何?”
“很开心。”
秦菁双眼眯成两弯月牙,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夕阳烤化了。
于是这夕阳中踏浪,便成为了一个每日固定的项目。
今天秦菁之所以将结婚证装下来,是她才从黑风那里知道等下会有船过来,打算趁季念不知道之前,将结婚证寄给季菡,让她帮忙把婚不知不觉地离了。
谁知道念爷突然发了疯,问也不问直接将证扔进海里去了。
秦菁一口气咽不下,眼看着那红本本在浪花中快速下沉,她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水里去捡。
“你!该死!”
没想到这女人完全是一根筋,季念骂了一句快速将她捞起来,转身走回沙滩边上重重一扔:“你不要命了啊!”
海岛上的紫外线很足,秦菁那原本苍白没有血色脸到了这里中和了一下,居然显出几分明艳来。
她穿了一件纯色无袖裙子,也不接季念的话,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还好浪不大……”
说着扯起裙摆去擦结婚证封面上的水,可裙子也是湿的,她索性就用手背去擦。
“秦菁!”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季念的性子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咬牙切齿地喊了声她的名字,一把拽紧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可能是长期的寡言封闭,让秦菁的大脑反应也变得有些迟缓。
她呆呆地看了看面前季念完美深邃的脸,然后再看看自己手中结婚证。
脸刷地红了,她欲盖弥彰地将那本子往身后藏:“没事……我们学校的……”
这谎撒得秦菁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咬着唇一脸的不知所措。
季念眼中的怒气蓬勃氤氲,末了又看着面前这张逞强又带了无辜的脸又有些好笑,松了松她的手腕讥诮地道:“你当我是傻子?”
秦菁低头。
她突然发现,季念应该是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还藏着掖着担心着,她才是傻子。
其实也是,所谓的婚姻或者这一本证书,在季念这种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还为了不让他难过伤心准备偷偷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不自觉就有些酸酸的。
稍稍一下就将手腕从季念手中挣脱出来,她死死地捏着那两个本子转头往城堡那边走。
走出两步就听见那人在身后喊她:“秦菁。”
脚步停下,她却是没有勇气转身,海风从身后吹来,秦菁刚才沾了海水的脸有些刺疼。
季念也是站在原地不动。
两人僵持半晌,秦菁最终是忍不住吸吸鼻子,硬着声气开口:“什么事?”
顺着海风传来轻微的一声笑,然后身后那股强势的力量缓缓靠近,季念手指勾上秦菁的下巴:“哭了?”
“没有。”
秦菁别开脸,生硬地回了一句。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也或者说秦菁还是过于年轻和稚嫩。
原本是真的没有哭,听完季念那一句,秦菁的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真是件丢脸的事情,秦菁别开头胡乱地用手去抹,结果被手掌上的沙蹭了一脸。
像只流浪狗,可怜巴巴的那种。
季念心中不知怎么就出现这样一个念头,有些想笑,可又不愿意笑。
单手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季念皱眉有些不耐烦又无奈地语气:“秦菁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的。
反正都这样子了,秦菁也不愿意再跟他装,僵着脖子毫不客气地回他:“什么叫我怎么回事,你才怎么回事呢!”
心中的阴郁怨气无力通通叠加汹涌而来,话开了口就停不下,秦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强势硬气一些,可眼泪还是怎么都忍不住:“你怪我怨我恨我可以,可是你不能像现在这样,冷暴力折磨我!”
冷暴力?
这个词季念还真是第一次听见。
他的性子从小都冷,除了面对季菡的时候,其余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不说话不笑的样子。
其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