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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在手上把玩,慢慢地往前面走。
李氏怎么也想不明白:“要是我赚了钱肯定不会把钱给他的呀——”
“你真的不会吗?”她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看到挂在摊铺上面的娃娃面具,卖面具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她过去拿起一个可爱的粉脸娃娃面具,笑着继续对李氏道,“你只做那一笔生意吗?以后酒肆还要不要开下去?还要不要货?这对于店家来说是完全没风险的生意,他们只赚不赔,是你的话,你选择长久生意还是捞一笔就走?”
李氏一愣,“那这全长安不都是帮那许老板卖酒吗?”
陈阿娇将那面具遮到自己的脸上,颇觉有趣,“那不是很好吗?我们本来也就是个卖酒的,有这么个没风险的买卖,许庆他就是人心所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好的生意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我只能说,钱是要大家赚的,我赚不了的,不如送给别人做个人情,做生意要的就是个‘信’字,我做的是长久的生意。”
她正这么说完,却不妨一群孩子跑着跑着从她身边过去,竟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虽躲得快,却也震落了那腰间松松挂着的玉坠子。
“霍去病你给我站住!”
……
陈阿娇拿着面具的手指微微僵了一下,将那面具放下了一半,抬眼向着街道上看去,却不妨看到那人长发竖起,一身暗金色的绣纹深衣,双手抱着,笑着看前面跑着的一群小孩子,那向来凌厉的眼睛眯起来,却是大声笑了,“哈哈哈你们慢点跑,别撞了人了……”
刘彻。
阳光下大声笑着的君王么?
那玉坠子跳了几下,竟然到了刘彻的脚边,他眸底是青天和日月,就那样注视着远处,却听到脚边有声音,身边的李陵道:“什么东西?”
郭舍人却气急:“那帮臭小子把人的东西给撞掉了!”
刘彻刚刚下朝,一弯腰将那东西捡起来,红线绕在指间,那是一个兔子模样的坠子,看着倒也玉雪可爱,他对着身边的李陵一扬手:“这跟我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差不多……”
郭舍人讷讷一指街边上拿面具站着的人,“陛……九哥,那是别人的……”
陈阿娇忽然心底有什么隐约地冒上来了,她转过身,招手想让李氏一起走,却不妨刘彻已经走了上来,对着她摊开手掌:“夫人的东西掉了。”
☆、第二十八章 隐祸【四更】
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可能立马就会被发现,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压在面具的下方,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住,侧对着刘彻,她心里浮起来的东西又沉下去,那一瞬间,她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子,是不会明白深埋在她内心之中那些刻骨的、苍凉着的伤痕。
刘彻倒是没有注意许多,因为是只看着陈阿娇的侧脸,而且男女有别,他也不敢太过接近,本身皇家的教养还是有的,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一个青年男子去与一妇道人家交谈,本来就不算是很好。
他也不好多看,只觉得眼前这女子那隐约露出来的一节尖尖的下颌很是白皙,一双凤眼,侧看上去更带着几分威势和贵气,能够给他这种感觉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他已经是这世上九五之尊,何人能够比他还尊贵?
若论贵气,是没能能比得过他的。可是刘彻的贵,是由身份带来的,本质上带着一种刻骨的冷意,而眼前这妇人打扮的女子,那种贵气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那是一种从通身的气质上体现出来的,必然有良好的教养,还要有超凡的心境。
他展开自己的手掌,掌心躺着那系着红绳的玉坠子,等着陈阿娇说话。
李氏看着隐约觉得不妥。
不过陈阿娇却很聪明地直接用面具遮了自己的一半的脸,空着的右手却捏着袖口,对着身后的李氏一挥,示意她上去。
李氏连忙上去,“谢谢这位公子了。”
刘彻斜着眼,眼中闪过几分玩味,随手将东西放入了李氏双掌之中,又看向了陈阿娇。
熟悉,一种隐约着的熟悉和亲近。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在他的心底跳跃着,似乎下一刻那心脏就要出来,只是他绞紧了脑汁地想,目光锁住了陈阿娇的那一双眼,陈阿娇却轻轻地一转身,完全像是教管很严的人家的妇人羞怯的模样,“谢过公子。”
刘彻闻言,这才有一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他退了一步,看着陈阿娇要走,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知夫人这玉坠子是在何处购得?”
李氏倒是热心得很,“就在前方那小摊铺上。”
她说着手一指,却不妨看到了站在旁边窃笑的郭舍人和李陵,隐约之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不是宫里的郭舍人吗?!
不过这个时候刘彻已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是他们刚刚过来时候的那个摊铺。
陈阿娇微微咳嗽了一声,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李氏这才醒悟,连忙跟上,二人很快地走远了。
刘彻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凝望了她的背影一阵,一颗心却更加躁动不安。
郭舍人促狭地上来:“哟,九哥这魂儿都没了啊……”
刘彻回眼,却是轻哼了一声,本来疑问就郭舍人一个这么不正经,没有想到回过头看到李陵跟灌夫也在笑,顿时有些着恼:“诶,我说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连我也敢笑?”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李陵几个笑得更厉害了,兄弟几个难得出来逛逛,却不想刘彻看到个妇人就移不开目光了。
李陵向来是很活泼,胆子比较大的,当下坏笑道:“九哥是看到什么美人儿了?”
刘彻是满腹的心思直接被这几个活宝给闹散了,原本有那么几分的头绪,都忽然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当下再想也想不起来,只好放弃,一边走,一边没好气道:“我看你们几个就是这样了,那位夫人还捏着面具呢,我怎么看得见?”
“我看那通身的气度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人。”灌夫咂了咂嘴,又自己点了点头,“这长安富商大贾这么多,多半是哪家的——”
“啪”地一声,刘彻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走了吧,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这天下漂亮的人多了去了,长安更是美女如云,他刘彻见过的更多,街上随便见到一个有夫之妇也肖想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夸张。
郭舍人一边摸下巴一边挤过来,“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也觉得眼熟?”刘彻顿了一下脚步,看向郭舍人。
郭舍人奇怪:“那仆妇的确是眼熟啊,不过我老郭见到的人太多,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了,也许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
他这倒是大实话,不过说了也跟没说一样,更何况他说的是那仆妇,刘彻是对那妇人感兴趣,当下翻了个白眼,却是被郭舍人这没头脑给折腾得没脾气了,他无奈极了,当下走到之前李氏说的摊铺上,拿起了一只同样的玉坠子,放在阳光下一看,冷峻的侧脸线条勾出来,倒是吸引了这过往路上一些少女的目光。
灌夫抱着手,很是看不上这玉坠子:“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一眼就知道是次品啊……”
那卖这小玩意儿的老板一听,立刻一拍摊位,就要跟灌夫理论,灌夫被他吓了一跳,“啊呀——”
——怎么感觉自己不该跟这群活宝出来呢?
刘彻将这玉坠子握在掌心,只觉得那白玉被冬日里的阳光晒得温温热,有一种心底都暖起来的错觉,他一身华袍站在那里,眼底忽然带着玉色般的温润,表情又变得渺远起来。
郭舍人扭过头去跟李陵咬耳朵,“上个月就这样了,我总觉得九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李陵喷笑,灌夫挤过来听,几个人闹成一团。
张汤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他公务繁重,一点也不想跟刘彻这群闲人出来晃悠,刘彻本来是很忙的,最近忽然就闲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刘彻正在让郭舍人付钱,把玩着那玉坠子一转过身来就看到张汤臭着一张脸,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张汤是又对自己不满了。他一脸的笑意,“张汤啊,谁又欠了你多少钱了吗?”
张汤双手交在一起,低着眼,一贯的油盐不进之态,“回陛下,没有。”
刘彻忍不住要翻白眼,转身就走,挥着手道:“得得得,跟你也没话说,我们找老桑说的那个一杯酒楼喝酒去,你总这么没趣儿。”
其实以往刘彻是有些怕张汤的,张汤年长一些,又修习律法,总是铁面无情的样子,见着他就有一种约束的感觉,现在刘彻是皇帝了,很多事情其实也有了细微的改变,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
于是一行人向着一杯酒楼走去,张汤这心里总是没底,他走在后面也不说话,郭舍人悄悄地溜了过来,一拍张汤,张汤看了他一眼,又埋着头继续走路。
“嘿——”郭舍人有些无语了,继续拉张汤的袖子,“我说你……”
“有话就说。”他声音压得有些低,郭舍人这鬼鬼祟祟跑到后面来,还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呢。
前面刘彻、李陵跟灌夫正说得热闹,没有注意到他们后面的事情。
郭舍人皱着眉,难得地正了脸色:“你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张汤不动声色:“我是为律者,怎么会知法犯法?”
“那这不对啊,你要没犯事儿陛下干什么让我查你啊?”郭舍人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劝道,“老张你要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了吧,我这也不知道从哪里查啊。”
张汤听出点味道来了,只是他心里却铺开了一片浓重的阴影,看着前面跟普通人一样走在前面的帝王,虽则一身常服,却已经是一身的天潢贵胄的气势,那双眼之中暗藏着机锋,能够在你最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