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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后园中笛声绝。
转眼又是中秋佳节,这日教坊破天荒地让浣衣坊的娘子休沐一日,但凌小落却是一大早起来,无事可做。
晚上才是赏灯的好时候,要等待这么一整天,时间太多了。
尽管宁公子一直没有再送小礼品给凌小落,但凌小落总是习惯性的想做一些小玩意给宁公子。
想到中秋花灯,她便寻思着做个灯笼送给宁公子。
第406章 出宫(一)()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出上学时制作灯笼的方法。
逐叫喜儿帮她找来竹棍、浆糊、棉线和窗纸。
她在后园摊开了一桌的材料,开始边想边做。
竹棍用小刀削了,用棉线扎起,成四个框架。
将这些框架交叠放起来,便有了灯笼的雏形。
“纸、浆糊,再弄些碎木屑”她支使着喜儿取各种材料。
等一个灯笼架子完成后,她将窗纸糊到框架上,但那些浆糊老是粘不牢宣纸,凌小落只能用双手按牢了其中一角,大声叫唤喜儿来帮忙压住纸的另外一角。
半晌听不见回应,凌小落正想开骂。
有身影移了过来,有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按牢那框上的纸。
凌小落看得那双落在自已手上的白晰修长手掌,一下子呆住了。
抬头上望那手的主人。
等看清来人,凌小落心头一阵急跳。
一张俊美清朗的脸容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唇间逸出的笑意如春风十里。
脸容较去岁清减不少,但无损他的丰神俊逸,更添了一种成熟的风采。
她一阵惊喜,不禁叫了出来,“宁公子”。
接近一年不见,现在乍见到他,凌小落真有点惊喜莫名,一下子呆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宁公子含笑看着她,轻轻问“想我吗?”
凌小落脸上一红。
想到自已的手还让他的手覆着,便慢慢从他的手底下抽出来,抽得一半,却让宁公子一把握住了。
凌小落略一挣扎,两人一拉扯,原本已成型的灯笼一下子压塌了。
凌小落轻叫一声,连忙腾出手去将那变形的灯笼重新摆好,嘴里嚷道:“你看,弄坏我的灯笼,你要赔。”
宁公子放了她的手,眼睛落在桌上的灯笼上,笑道:“做给我的?”
“想得美,这可是用来今晚逛花市用的。”
“就你这灯笼还要拿到花市逛?除了我还有谁会懂欣赏?”
“哼,我这灯笼可是独一无二,天下只此一件,是千年难遇的孤品,可是稀罕得很,千金难买。”
凌小落从乍见他的惊喜和愣神中回过神来,便与他嘴上交锋起来。
与他这么一斗嘴,便浑忘了他的王爷身份,只将他当回那个可以与之调侃的宁公子。
“你做的东西当然是无价之宝,千金难买,那些小纸船,小星星我都用心收藏了。”
“你会收藏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吗?那是我闲着无聊做的。”凌小落不相信地看着他道。
“是的,我都珍藏着,我小时候还没有玩过这么有趣的玩意,也没有谁给我做过这些有意思的东西。我都将它们好好的收着,得空便把玩和欣赏一会,这可比看那些大臣的奏折有意思多了。”
宁公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凌小落,眼中盛满的是柔情,并无戏谑之意。
他继续说“你做给我的风铃,我将它挂在窗边,晚风一吹,甚是清脆。”
他仰头,仿佛还沉浸在那一瞬的美好感受中:“闲将玉钗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这让我想起你的歌声。可惜宫中粉黛三千,无人比得上你的天籁之音。
第407章 出宫(二)()
听得他如此喜欢,凌小落心中得意,脸上便绽开了如花笑意。
看得这笑意,宁公子眼睛越发温情脉脉。
“还有那个圆筒子,你让景秀告诉我,要迎着阳光看才有意思,才有大惊喜。那时刚好下雪,好几天看不到太阳,最后终于等得有一日太阳甚好,便将它迎着阳光看,真的有大惊喜!”
宁公子沉浸在那日看到万花筒里的奇景。
“你说的是我送给你的万花筒?”
“万花筒?嗯,这名字起得真实至名归,那小小圆筒之中,便能窥见万紫千红,能在阳光中中变幻出无穷无尽的花样,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花,比之天地之间的百花还要好看,那是太阳幻出的花吧。”
凌小落开始并不相信他会喜欢这些小玩意,但听到他如此不厌其烦地详述那些小玩意,又看得他真诚挚眼神,想到他童年的孤独景况,一个她小时候玩腻的万花筒也让他着迷如此,看来他童年时候玩具真奇缺得很。
想像他如此一个大男人在黄昏落日后把玩那些小玩意,会是怎样一幅落寂画面。
她看他的眼神便有一抹柔情。
“那这个你一定喜欢。”她举起手上的灯笼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嗯,我今日来便要与你尽兴游玩一日。”
“真的?”凌小落有点惊喜:“你今日怎么如此有空闲?这么重要的节日,你不用待在宫中陪那些皇亲国戚?”
宁公子笑了一下,道“听说你即便在扮丑妇,还吸引了玉树临风,芝兰清朗的京城音乐才子的青睐,还要为你赎身,日日吹笛凤求凰。我再不出宫来找你,让人捷足先登,我岂不是后悔终生?”
凌小落脸上一红,这样的风。流韵事竟然也传到宫中,可见绯闻八卦非现代专属。
无论那个朝代,任何时候,绯闻八卦比文学,比艺术更滋养人心,更让人热衷关注。
难怪现代明星最喜欢绯闻炒作。
她也笑笑道:“这个音乐才子的确才气横溢,而且模样帅气,嗯,我挺欣赏他,说实在的,嫁给他也挺不错。”
“我绝对不允许你嫁给他”宁公子轻笑一下“哼,刘律他也不踮量踮量自已斤两,他想打你的主意,也要看看对手是谁。”
“你要跟他打架?武斗的话,武功当然是你高强,但如果是文斗,说道文才、音律你可比不上他”
“你愿意我们为你文斗?是不是赢了就可以娶你?这样我可愿意跟他一斗,哼,他那点才情,给我当书童都不配。”
“要斗你们斗,扯上我干什么?”
“不为你斗,我可没兴趣跟这些闲人往来,斗劳什子诗才,有空赏花赏月赏美人岂不更好。”
“谁不知你美人多,别在我面前显摆。”凌小落道。
宁公子含笑道。“吃醋啦,放心,我眼中的美人只有你一个。”
“谁有功夫吃你的醋,我看你这次进宫,别的没有长进,哄人的本事倒长进不少。”
“那也是因为想着如何让你高兴才学的哄人本事。”
第408章 出宫(三)()
他又笑笑说“如果那个刘律敢打你的主意,我会将他充军发配,让他到白居易的流放之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旦闻杜鹃啼血;暮听猿猴哀鸣;终岁不闻丝竹声。。。。。。。看他还怎么敢娶你。”
“你这是公报私仇,还说自己是君子呢。”凌小落嗔道。
“嗯,如果他不打你主意,我可放他一条生路,说不定还请皇上将宫中秀女指婚给他,”
“你这是用大石头压死螃蟹。”
“那当然,谁让他打你主意。”宁公子洋洋得意地道。
“你不用代皇上监国了吗?”凌小落又问。
宁公子嘴角含了一丝冷清笑意:“皇上病好,开始亲政,又有了亲生皇子,所以我又出宫了。”
凌小落一听,有点意外,听得这消息,她不知替宁公子难受还是高兴。
高兴的是,历史果然误导现代人,宋仁宗的皇位继承者原来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么宁公子便不用当这个短命皇帝了。
难过的是,宁公子又让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如她们这些替身演员一般,真正主角永远不是自己,这种替代品角色并不好受。
一下子起了与宁公子同病相怜之感。
宁公子看得凌小落眼神里的怜惜之意,胸口一热。
便又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用为我难过,皇上有了亲生儿子,又开始亲政,我其实高兴得很,你看,我又可以过些闲云野鹤,潇洒自由的生活,还可以陪你吃吃喝喝,逍遥人间,岂不快哉?”
凌小落点点头。
“告诉我,你想我吗?”宁公子看着她的眼睛又追问一句。
凌小落一下子从他的手里抽手出来,看着他认真道:“我想你的。”
接着又补充说道“每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我都会想的,比如我从前那些朋友。”
宁公子含笑道“我想我是不同于你那些朋友。你知道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真想你想得紧。时时想亲近你,还想”
看得宁公子深情款款,凌小落情知再说下去,又会纠缠不清,便连忙说:“你不要总想着我,你要想,便想你那些妃嫔,还有秋娘姐姐,她们才是真正想着你,念着你的人。”
宁公子摇摇头,正色道:“你知道吗?过去的许多年,我其实一直都活得浑浑噩噩,有许多事情和身份强加给我,甚至于那些妃嫔,我都必须承受。”
沉默一瞬后,他的语调忽转深沉:“但当你有一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得到想要的人和情爱时,便会觉得那些人那些事无足轻重,一心只想抓住那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唉,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声音低沉淳厚,又说得情意绵绵,犹带一点感伤情怀,让凌小落也不由自主牵扯进他的情绪之中。
两人四目相对,凌小落一下子惊觉,连忙嚷道“喂,可不可以不要伤春悲秋,今天是中秋节,万家团圆的好日子,适逢我们兄弟俩重聚,别搞得好象生离死别一样。”
听得她大嚷,宁公子恍然一醒,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