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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面相粗黑的男子伸头进来，又马上掩了鼻。
“谁在闹腾，是你吗”男子指着凌小落问。
凌小落于车厢内慢慢调息运气，已经恢复一点内劲，身子也能动，她指了指身旁女子。
那个男子在这个娘子身上一摸索，嘴里咕噜着“病了？真麻烦。都下来。”
车厢内的人都被这个男子拉扯了下来。
凌小落落于车外，活动一下手脚，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已是活在人间。
这名男子将车上共八名女子集中在一个树丛旁。
凌小落眼锋扫视四周，见到运载她们的车竟然是一架军队用作运输重型物资的辎重车，夜色之中前面和后面也有一辆辆这样的辎重车，或用驴，骡、驭马还有牛拉，看着是用来军队运送粮草，装备行具的后勤补给车队。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掳走她们的是军人，他们掳走她们，是让她们充当营伎？
用她们的身体慰藉那些军人长期饥渴的身体？
大概是怕让人发现，所以将她们藏在这些运送粮草的辎重车内。
这一惊非同小可，凌小落心中一片冰凉。
军中这么多男子，又少近女色，一个个上来，还不将她们弄死？
这让她情何以堪。
自已可真是悲催极了，原以为脱离教坊，便可逃过沦离风尘，迎来送往、让人凌辱的悲惨命运。
谁知自已从宜翠楼逃跑出来，跳出一个火炕，又落入另一个火炕，而且际遇也越来越差。
这回，竟然沦落到要当营伎。
如果真当了营伎，军中军人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自已这回真是让千人睡，万人骑了。
不，不能让他们将自己弄到军营中！
她眼睛急速地搜索四周地形，心中想着脱身之法。
这时，又过来三名男子，打着火折子，其中一个长脸男子皱着眉头问“什么回事？”
“这个女的病了，看着快死了，可能熬不到边境！”这名男子道。
“还有两日路程才到边境，”那名长脸男子沉吟道，忽然决绝地道“将她扔了！”。
这时，其中一个男子忽然咽了咽唾沫道“叶大人，这女子就这样扔下，可能活不了找军医治治，可能”凌小落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凌小落细看那求情之人，看得那人粗壮身形，脸色黑得跟夜色没什么区别，但左脸上刺了“效用”二字，一对大眼睛闪闪发亮。
她蓦然想起，这人是苏如意的相好——焦九！
自从去岁她将苏如意从教坊赎身出来见过他一次外，便整整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真的是他！焦九！
她惊喜万分。
但她被点哑穴，发声不得，眼前情形，她又不敢贸然相认，以免连累焦九。
“啪“的一声，长脸男子一巴掌打到焦九的脸上“你有没有脑子？找军医？这事让上头知道了，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第547章 营伎（二）（）
长脸男子扫了一眼地上腃缩的众女子，蹲下身子，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捏起女子的下巴，一个个的看过去。
火光之下，这人眼睛精光闪闪，脸颊无肉，长脸旁还长着两个尖长耳朵，看着有点可怖。
看到凌小落时，凌小落努力的扭曲了脸容，又是一副略显白痴的模样。
那人看她一眼便忽略过去。
看得一个长得几分姿色的女子，手便猛然向她伸去，摸索了一会她的身体。
摸到女子的前胸，那女子忍不住尖叫一声。
那人嘿嘿冷笑一声“小表子，这就叫了？等会还有得你叫的。”
说着，继续摸这位女子的身子，这里捏捏，那里摸摸。
再摸得一会，那人便吩咐道“将这个，带到我的车上去。”
说着，灭了火折子，站起来，掉头便走。
“是，叶大人”一名将士一挟那个女子的身子，跟在那个叶大人的身后。
看得焦九落在后面，跟着要走，凌小落一下子站起来，歇尽全力一下撞到焦九身上，焦九吓了一跳。
凌小落口不能言，只能用手朝他比划了一招“海底捞月”，再比划了一招“二龙夺珠”。
还没有比划完，凌小落和其他女子又被人推掇着上了车。
车接着又启动了。
这回车窗帘子并没有拉严，可能是怕再闷着她们。
夜色之中，那个生病昏迷的女子倒伏地上，渐渐成为一个黑点，离她们视线远去，估计无人相救，就此香消玉磒。
生命就此消逝于风中，消逝于无形。
凌小落心中一阵难过，这古代，人的性命卑微如草芥，而女子的性命更是草芥中的微尘，任人轻贱。
想来，这名女子，沦落风尘，在宜翠楼那种地方受客人凌辱，身世堪怜，现下又落了个让人遗弃荒野的下场。
如此遭遇，让凌小落心头一痛，在黑暗之中，淌下两行清泪。
原本车上有八人，一人抛下了，另外一人又让那个姓叶的长官带走，车子空间宽敞一点，但却人更感压抑。
夜色之中，众人只听得有女子的尖叫声音偶尔传来，很快又归于沉寂。
众人默然，均知道，那女子让叶姓长官看中，断非好事，大概在遭受一番非人凌辱。
车厢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众女子各怀心事，心中惴惴，都知道，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种无比悲惨的生活。
马车又走了不知多少时辰。
车上松动了一点，凌小落身子的活动也自如一点，调息运气也方便一些，只是那红老板下的迷药实在太厉害，不仅使人手足酸软，还让人脑袋有点迷糊。
若不是凌小落之前中了“百涎香”、“致哑药”等厉害毒药，体内有了一定抗毒性，估计脑袋也会一直迷糊下去。
让人洗脑特别容易。
难怪那个红老板说，让一个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人被洗脑，便不记得自已从前是谁了。
车上的娘子均被人点了哑穴，发声不得，但凌小落仍感觉到她们的身子颤抖不已。
她也微有颤抖，幸亏自已的模样让自已易容得有点丑陋，否则，今晚自已难逃厄运。
不知焦九在夜色中是否看懂自已比划的那一招海底捞月和二龙夺珠，是否凭这残缺的招式猜得出她是谁没有。
第548章 营伎（三）（）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忽然一个急停，车上女子东倒西歪，互相碰撞到一块，凌小落也一下撞到背板上，砸得背部一阵生疼。
听到那赶车的男子低声嚷嚷道“这车早上出发时还检查过，怎么就突然坏了呢？”
焦九的声音传来，中气十足，足以让车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王七，这车从汴梁出发，跑了七天七夜，是人都会散架，就快到玉门关，小心提防那些娘子逃跑了”
“焦九，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找死吗？”那个车的男子喝斥道。
焦九的声低了一点，却更是靠近车子说的。
“这附近只有清水村这一条村子，若是那些娘子逃跑，除非隐匿山林，否则，一定让我们抓到！”
凌小落一听，心中一阵狂跳，知道焦九看懂了那招式，也猜得到她的身份，他这是给自已指示逃跑路径啊。
这古代的玉门关，不就是敦煌吗？她曾在现代到过，还在这儿拍了十天左右的戏份，那风沙日晒还将自已的脸摧残得脱了皮，如同破相。
只是这现代的敦煌和古代的敦煌不知区别有多大？
“焦九，你以为这些小娘们能逃得掉吗？真逃了，捉到还不将她的脚筋也挑了，剥光她们的衣衫，让她一天到晚就在床上躺着，不用起来，等弟兄们轮流睡她”
接下来的话便尽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下来，都下来”焦九吆喝着，又将车上的女子驱赶下来。
凌小落跳下车时，焦九扶了她一把，
“往东走！”他低声道。
她的衣袖一沉，却是焦九在她袖里放了银子一样的东西。
他嘴里又对着凌小落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小贱人真是麻烦，早不拉肚子迟不拉肚子，偏偏这个时候要拉，老子还要伺候你。”
接着又大声对王七道“这个小娘们到哪边去大解，我看住她，别让她跑了。”
王七促狭地道“你别借看她为名，趁机睡了她。”
“这个小贱人样子太丑了，晚上让我发恶梦可怎么办？老子要睡也要挑个模样儿好点的，”焦九不屑地道。
他“押”着凌小落往东边而去。
等得转过一个山包，焦九暗运内力，想帮凌小落解穴道，但他内力低微，又学艺不精，在凌小落身戮了几下，弄得满头大汗，才解开凌小落的哑穴。
他对凌小落道“快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
“嘿嘿”焦九笑了笑，“大不了打一顿棍子，我皮粗肉厚，打一顿当锻练筋骨。”
“趁天还没亮，赶快朝东走，到得清水村，雇辆车，回汴梁去吧。”
转身想走，又回头对凌小落道“你若回到汴梁，见到如意，不要说起我在军中只是当这个，我告诉她我当的是”
凌小落喉头发紧，道”焦大哥，你放心，我一得脱身，便找人让你回家，让你和如意团聚。”
“嘿嘿，我们当兵的，一早就买身给阎罗王，不是今日死便是明日亡，就不劳烦凌小姐了，只是拜托你照顾好如意，若有那个公子王候看中她，便让她跟了人，别等我了。”
说着，焦九决然转身，大踏步向回路走去。
凌小落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半晌，趁着夜色，提气朝东走去。
第549章 折辱（一）（）
“来人，给我打！”叶光一声怒吼，几名将士将焦九摁在地上，手持军棍没头没脑地向焦九身上打去。
棍子落在人身上发出撞击的闷响，只听得车厢里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