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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说到底伯父是为了那块玉帛,积郁成疾啊。”南宫感慨道。
穿针的双脚灌铅似的重,挪不动分毫,心里更是沉重万分。
“你出了寺门一直骑马往前走,不要回头,不然那两人会起疑心的。”
“明白了。”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被她迷昏了头,竟然带着晋王的妃子没有不透风的墙,晋王对她起了疑心,你未必会没事,她却一定活不成。”
穿针闻言心惊肉跳,不由攥紧了双拳。她回了身,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佛殿走去。
“穿针。”
她回头,夜秋睿在后面叫她。
穿针身体陡然一晃,手不由自主地轻颤,一层水雾难以遏制地弥漫上了眼睛。
“你们说完话了?”她弱弱地笑了笑,垂下了首,不敢迎视夜秋睿的目光。
夜秋睿站在面前细细地端详她,柔声问道:“怎么啦?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一大滴的泪水霎时从穿针的眼里流淌而出。
夜秋睿不再言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寺内一带花墙边,透过镂空的雕花空格,他朝外眺望了一下,然后指点给穿针看。
顺着夜秋睿的手指望去,寺外一石塔旁斜靠着两名蓑笠蓑衣的人,他们看似空闲,双眼却时不时地往寺门张望着。
“你来的时候,他们在后面已经盯上了,幸好被南宫发现,不然我真的要害了你。”
穿针脸色发白,默然无语。
原来,肖彦是怀疑她的!
她想起他走进荔香院的卧房,环视四周,干净的眉目间眼神柔和,他对她说:“去了早点回来。”
她以为那是句温存体贴的话,望一眼相伴而立的他,当时她心存感激,想着所谓的平淡温暖的美满夫妻就是如此吧,于是她朝着他笑了笑。
谁会料到,那言外之意竟是一句觫心的警告!
或者,有朝一日,那些不堪的言辞会朝她涌来,不贞,不忠,甚至更为污浊的词句,毫不留情地将她掳上道德礼教的祭坛。
而他,冷冷一笑,眼眸一定如一刃刀锋。在他眼里,谁都必须听从他的法则,不得超越他设定的底线。这尘世何曾被他放在眼里?只有他不容别人,岂容别人负他?
她蹙眉,停止了冥想。心似三九天的荒寒凄凉,不想也罢,不想也罢。
她站在寺外,借着荡荡天光,望着山门外的动静。所有一切尽在无言,他这一去,竟是不能回头相望。而她,只能在那一抹白色身影消失以后,坐上自己的马车,任那两名蓑衣人沿路远随,回家。
雨歇了,阳光漫漫洒下一丝温情。飒飒西风卷起树叶,枝头上鲜润丰泽的水珠尚未落尽,在风里滚滚欲动。她想起她与夜秋睿之间飘忽不定的见面,有一种任凭风吹的无力。
她黯然地叹了口气。
从静窦寺回来,她在韩岭村一呆又是三日。
对引线,她也没有了以前的套近乎,甚至懒得跟她说话。引线到底憋不住了,穿针怪异的沉默反让引线心虚,想叫姐,又不敢叫,只好远远地看了看她。
龚母开始催她了:“针儿,家里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府里没限定日期,在家多陪陪娘,不是更好?”穿针笑道,“女儿可不想做泼出去的水,没有回头路。”
能拖几日算几日,每每从樟树下张望那片柳荫,看那两个行迹时隐时没的影子,她就促狭地冷笑。想跟踪自己的行迹?那就让他们日日呆在那,最好来场暴雨轰雷,岂不更妙?
然而第六天肖彦终是派人传话过来,要她回王府。泥石路上,双驾宫车已经等候多时。
穿针无奈跟娘告别,将自己的衣裙首饰都留给了引线。
“线儿,姐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你先用着。”她把衣饰都放在了引线的床上,语气淡淡的。
对引线她依然不舍,自己往后的日子难以预料,还是让引线呆在韩岭村,免得出去又要惹事。这次自己说到底没被抓住什么把柄,但谁会知道以后又会怎样?还是步步小心才好。
“姐。”
引线也心想,自己这次撒谎定是惹恼了龚穿针,暂且稳住她的心,以后不怕没机会。于是她乖巧地叫了一声。
穿针果然笑了,这是她从静窦寺回来后,第一个舒心的笑。她抚了抚引线的头发,下了楼。
而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垂眉思忖着,这次回府后,肖彦又将如何对待她?
玉娉婷 春江花朝秋月夜(二)()
翼国自从五年前晋王肖彦南征,柬国归顺,并以京城为都,不断向外扩张势力。这一年来,已发展成为沃野千里、连城数十的强国。国势日盛,皇帝肖沐开始大兴土木,一条长河横亘,将京城分为南北二城。在北城西部,分别建造了几所皇家御苑,王公勋贵们的华宅散布,宛如群星灿烂点缀其间。
肖沐的东瀛神宫最有特色,极目远望,但见参差栉比的殿宇隐在千树万花中,宛如一条金凤的远影闪烁天边。里面多奇山怪石、幽洞流泉,四面清雅幽静,在日明月清之夜,有春花姣妍欲语,何似在人间的意境。
此时的肖彦正宿在东瀛神宫内。
穿针的双驾宫车并未往晋王府的方向,而是向西北方继续赶路,径直朝东瀛神宫奔去。
掀了车帘,穿针疑惑地望前面,行宫外束甲侍卫森然肃立,马车前的随从侍卫不知说了什么,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朱漆大门。
夕阳慢慢向西天坠去,苑内更显幽静。绿荫间鸟声不绝,不时有阵阵花草香袭鼻而来。过了玉带桥,曲岸深处,一座寝宫兀现。亭榭廊轩错落,宛然余脉的层叠连绵。
下了马车的穿针彷徨着不知如何进入,有内侍过来在前引路。轩外落叶无声,庭院寂静处,玉簪花开得正旺。前后几人迤逦而行,步子都小心谨慎的,落得极轻,让穿针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一掀帘子进了内殿,便觉有一种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有龙涎香的味道。细看时才辨清,飞龙绕柱间满目木质书架,书案、卷宗层叠,几案上堆满了诗笺,扇叶,和笔具,晋王肖彦就斜倚在榻几上。
穿针福了礼,面对着肖彦,盈盈而立。
“几日没见了?龚穿针。”肖彦的声音闷闷的,很不清晰。
“王爷唤臣妾过来何事?”穿针脸上依旧淡淡的神色。
肖彦的左手慢慢地抬了抬,又慢慢地放在扶手上,半明半晦的光下,他就定定地望着她。然后悠然一笑:“怕你去娘家后,心留在那里,不想回了。”
因为心里有阴云,穿针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慵散和无奈,眼中也微微闪过一丝黯然,她咬了咬下唇,回道:“臣妾离一年之期还远着呢,怎会不想回了?”
肖彦闻言,脸上的那抹笑迅速消失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住穿针:“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般有气无力的?”
“臣妾有点累。”穿针低下了头,心里有冷涩的笑。
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装给谁看?
“本来是想让你过来侍候本王的,”肖彦的声音淡了,仿佛让穿针过来只是不经意想起,不屑一提,“你若很累,就回去吧。”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耐性,阖目不说话了。
殿内没有设香炉,烛光层层染染。他就这么一直坐着,蜡烛燃了大半,正滴滴答答地顺着红木的凹雕流淌而下,而他也并没有唤外面宫人的意思。空气僵硬得近似窒息,在无底的沉默中,穿针开口道:“臣妾告退了。”
肖彦并未睁眼,连挥手示意的动作都懒得动。
穿针只觉体内冰寒骤生,径直转身而走,裙幅飘动,不落半点留恋。
肖彦至始至终没有叫她。
天色阴暗下来,微暖的空气开始有了凉意,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轻薄的烟霞,蒙蒙晕晕望去,道路两边的树木覆盖下来,那压抑的感觉使穿针无所适从。她有点失神地站住了,正看见廊下一行暗红色的宫人拥着手提药箱的太医鱼贯而来。
他们经过穿针面前,朝着她垂目施礼:“珉妃娘娘。”
穿针的眼光死定在太医的药箱上,声音有了些许的颤抖:“是去王爷那里吗?”
“王爷伤势严重,臣奉旨一日三次察看伤情。”太医恭维地答道。
穿针惊得倒抽了口冷气,傻愣愣地站着,迷糊中只见宫人太医的身影已经隐进了寝殿内。晚风拂来清凉,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抚住了自己的双臂,双手入骨入髓的凉。隐隐的有钟鼓声响起,沉洪迟重的一声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