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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有此情怀,千古之下,难有人与娘娘比肩。”老妇抹着泪痕,由衷地点头赞叹,“只是娘娘气脉虚弱,再长途颠簸,不消说肚子里的孩子,娘娘的命怕都要搭上了。”
“孩子?”穿针蓦地忘记了呼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妇,只感觉自己的唇片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双手下意识抚住了自己的小腹。
“是啊,”老妇自顾说着,“两国交恶深切猛烈,娘娘身怀六甲,晋王爷怎能放开雄风杀敌?老身恳求娘娘保住晋王一脉,安心养胎为重!”老妇的话直白凛切,眼前的穿针好像站不住脚,手中的包袱掉在了地上。
老妇慌忙扶住了穿针,但见穿针满目复杂神色,一层胭脂色的红晕,印在了她抖动的唇间。眼光却投向不知名处,薄薄的水雾在眸间迅速滚成泪滴,无声地抖落。
“娘娘”老妇猜不透穿针的心思,不由焦急地呼唤。
半晌,穿针才开口讲话:“我这就随您回去。”她的语气极软,任由着老妇牵手,像个乖顺又听话的孩子。她恍惚地走着,四野有暖暖的风,寂寂地划过她的泪脸。
那个丰润饱满的春日,他和她站在峰顶上,眼前是明媚的山川风光,他拥着她,说:“针儿,我们要个儿子。”那时的肖彦定是渴望有个他们的孩子啊!造物弄人,她却辜负于他,让他身陷在民族生死存亡之中,她怎能还有资格怀上他的血脉?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霓为衣兮风为马(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霓为衣兮风为马(一)
穿针暂时在田家庄安定下来,而远在西境的帝邑,已是天地翻覆了。
首先起内讧的是驻扎在城外原野上的富胄商旅子弟,五月时那场小胜虽给了他们一时兴奋,长久的风餐露宿又让他们不安的心骚动起来。这些民军原没有任何结阵而战的训练,虽说个个有些许的技击之术,如若遇到强大的柬军,饶是拼命搏杀,过不了多少时辰势必全军覆没。
他们害怕柬军的再次进攻,更害怕这样木然的、绝望的等待。
城里的肖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茫茫大江将帝邑隔成一座孤城,整个翼国怕已遭颠覆之灭了。惶恐之下,他还忘不了将整个帝邑城巡视一周,发现因为长期无战事,居安不思危,帝邑城墙箭楼多有破损,墙外壕沟已成干沟渠,城墙外层石条斑驳脱落,裸露出的夯土疏松,时不时的在掉落。
他即刻下旨州府发动城外民军,日日夜夜加固修茸。一时,整个帝邑城墙内外锄泥敲砖声,就连垂暮之年的老人,乳臭未干的孩子也被派做杂役粗活。这势必激起人们胸中一腔怒火,于是,当天色已黑,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旷野摇曳闪烁,更多的人渐渐聚拢,到了三更后,居然层层叠叠的人山人海,到处愤慨之声。
“皇上弃国逃战,不能与国人共患难,与其守着这样的皇帝,不如回去打仗!”
“对!我等避战西逃,前有城墙拦路,后有柬军追杀,财货粮食大多失落路途,已经陷入危困之境。若不自救,则玉石俱焚!”
“眼下翼国已破,我等尽皆翼国人,难道没有背水一战,护国谋生之心吗?”
“说得好!咱翼国人谁没个血性,为国为家都得拼,咱们回去!”
一片叫好声中,众人推选了几名首领,连夜收拾起当。等天亮时,队伍已经出发。消息传入了帝邑城内,城内的老弱妇幼匆匆拥来,站在城头上哭声连连,场面分外壮观。等肖沐出来在山坡上查看,遍野都是荒弃的帐篷马车,那些终日嘈杂密集的人海已踪迹全无。
“无礼之人,走了竟然不让朕知道。”他惘然地望着前方,生气道。
“那是他们不屑与皇上同患难共存亡。”后面传来引线冷鸷的声音。
肖沐微愣,回头朝着引线展颜一笑:“蕊妃,你终于肯跟朕说话了。”
他们彼此已很久未说话,引线没有了别的嫔妃的嫣笑逢迎,她总是淡淡地出现,淡淡地离开,肖沐的一切似乎与其无关。落拓辗转的避战日子丝毫没有黯淡她的容颜,她反而出落得更丰润、更娇娜。
肖沐用陌生的眼光看她,心里带着一点刺激与猎奇:“蕊妃,朕去哪,你就跟去那,咱们再要个皇儿。”
“有这个可能吗?”引线毫不客气地应答,淡漠的神色依旧如同深寒里的冰窖,“大兵压城,皇上理当身先士卒,军民方有战心。如若再次弃城出逃,皇上即是翼国百姓的耻辱,也是我龚引线的敌人!”
她咬字极重,轻绵的纱裙迤逦飘动,余下脸色难堪的肖沐扬长而去。
临近八月,一场大雨后天气清凉爽和,帝邑城外又恢复了绿海连天的景色。肖沐的心情稍显舒缓,柬军一直没出现,或者战事已结束?又或者柬国人并未发现翼国皇帝的踪迹,而降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他每日一早便爬上箭楼眺望远方,希望那些回去的民军能带来好消息,将他重新接回京城。
这一日,临近暮色,晚霞将帝邑城染得血红。天边飞来大群大群的乌鸦,嘎嘎啾啾地起落飞旋,预示着一场灾难即将弥漫整个帝邑。
肖沐的院子里笙歌舞乐,听着宫人的禀告,他立即噤声,惴惴不安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嫔妃、宫人侍女见皇帝这般样子,都紧张得不知所措,木桩一般钉在了原地。
不久,深邃的原野上传来滚滚轰雷般的共鸣,接着,城外鼓号与牛角军号骤然响起,气势如战场冲锋厮杀一般。
“柬柬军杀来了”肖沐声音发抖,腮边肌肉一阵抽搐。
人群一片慌乱,嫔妃们几乎是齐齐尖叫,围绕着肖沐挤成一团。
西面柬军闻得翼国皇帝在帝邑城内,聚集五万大军向帝邑凶猛开来。隆隆战鼓沉雷般轰鸣,须臾之间,大军压过宽阔的绿野。与此同时,城墙上的牛角大号也响彻云空,杂乱无序的脚步漫无边际向城墙上汇聚。
厚重的城门打开,两万翼国铁骑兵几乎呐喊着冲出了城。东西柬国骑兵顷刻发动,山呼啸般包抄而至,中央步兵方阵则如山岳铁墙般向前推进,从容不迫地,终于两军相撞,沉闷的杀声、嘶吼声连山川也在抖动。带血的刀剑,弥漫的烟尘,整个田野被湮没在惨烈气息之中
此时,肖沐院子里惊慌一片。一禁军飞跑过来急报:柬军已兵临城下,城墙上的兵力单薄,已经守不住了。肖沐尚未回过神,又有禁军禀告:城门大开,柬军已经杀进城内!
肖沐一阵晕眩,几乎要踉跄倒地,幸好身旁的宫人一把扶住。皇后哭道:“皇上,怎么办?躲到哪里去?”
“想躲来不及了,还不照样送死?”肖沐强自镇静心神,“不如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肖沐点了几名随车的嫔妃,甚至将引线也点上了。没点上的,包括陈徽妃,生怕被皇帝疏忽了自己,纷纷往前挤。引线起初想拒绝,还未开口,肖沐已经由宫人搀着往外面冲,她自己也被后面的人流涌出了院子。
翼军边战边退,旗帜阵形散乱不整。官道上人马践踏拥挤,肖沐的车队在禁军的掩护下,借着烟尘的掩护,直冲出了城门。
出外面方知原野上的战局更加激烈恐怖,一望无际的是黑色旌旗招展。肖沐的马车队伍一出城门便冲散了,肖沐哪顾得了这些,使劲催促赶车的宫人加快驱驰。宫人急问皇上究竟选择哪条道,肖沐没了办法,咬牙令马车往大江方向。
第一百三十五章 霓为衣兮风为马(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霓为衣兮风为马(二)
引线一阵昏沉,脑子里嗡嗡作响,待她挣扎着想起来,后面的追兵冲了上来,与护卫的十几名皇家禁军展开了殊死搏斗。阔剑弯刀铿锵飞舞,长矛投枪呼啸飞掠,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中间夹着肖沐仓惶的身影。引线很奇怪肖沐竟是毫发未损,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一道血光从眼前凄烈的掠过,她蓦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沉寂下来。
等她再次睁眼,残阳吻上了天的尽头,田野上累累尸体纵横,焦木烟草冒着白烟,空气中漫漾着浓烈的血腥气,远处片片厮杀声不断的传来。而这里却是可怕的静,静到让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前面血人堆里也摇摇晃晃站起一个人,灰土灰脸,衣衫上溅满了血渍,此时他和引线一样迷茫地环视周围惨烈的场面,然后朝她绽开了笑容,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蕊妃,这里只有朕和你了,我们可以逃了!哈哈!”
引线苦笑,回眸远望依旧杀声震天的帝邑城,风尘滚滚,散乱的发缕拂过她的脸庞。
前方的将士还在浴血奋战,天空也变换了血色,这个皇帝却躲在这里,显得软弱与无能。这样的男人她根本不屑,她情愿回去杀敌以一死殉国。
她往帝邑城方向走了几步,肖沐发现了,急问:“你不愿跟朕一起走?”
她冷冷回答:“要走你自己走,你已不是皇上。”
肖沐脸色骤然一沉,无言地用手指了指她,发狠般回头就走。这时,他的前方又是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大江东西两岸马蹄声如沉雷动地,漫天烟尘中,连绵横亘的黑色海潮隐隐可见,显然是又一柬军主力杀到了。
肖沐不禁面色惨白,哭号一声:“举步维艰,如履薄冰,还是投降吧”边嚎哭边拗断树枝,在尸体上割了块白布挂在树枝上,高举着,踉踉跄跄朝黑色海潮迎了过去。
引线立时烈焰灌顶,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嘶声朝肖沐的背影大叫:“肖沐!”
肖沐似是未觉未闻,继续往前走。
引线低头,拾起了地上被扔弃的弓箭,脚踏上弩,拉紧了弦。依稀中,她仿佛站在邢妃父亲的校场上,身边的邢妃令声“放”,长箭嗖嗖,带着些许尖厉呼啸,分明是强弓急射,又恰是千般仇万般恨,她的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