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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连降大雪,护城河面已结了层冰。
若要现在乘船出行,怕是需让人连夜开凿,把水面的冰破掉。
苑九思眼眶泛红,握住他的冰冷的手答应:“只要父皇早些好起来,就能一直看着淑仪了。儿臣听您的,这就安排下去。”
颐心殿的殿门口,高禄正和几个小太监守着。
苑九思出来的时候见他面容憔悴,忍不住寒暄几句:“高公公不若先去歇会吧,多亏公公悉心照料,父皇身子才好了许多。”
“陛下身子好些了?”高禄眉心一皱,下意识反问道。
“本宫适才进去,父皇已经可以起身了。”瞧他神态不甚自然,苑九思面露疑色:“怎么,公公不知?”
听了这话,高禄心中彻底涌上凉意。
这些天来陛下分明已病入膏肓,甚至连进食都困难,宫中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这时怎可能突然好转,这状况。。。。。。怕是回光返照。
那时间只有这两天了。
“咱家也是急昏眼。。。。。。”高禄讪笑着搪塞。
好在早朝时间临在眼前,苑九思也来不及深究,他暗松口气。
·
朝堂上,大臣们已等候多时。
自从苑西荷出嫁后,朗弘一直称病抱恙在家,已半月有余。
今日他终于又重新站了回来,看上去似乎还休养得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苑九思刚想开口问几句,忽然就看见大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拿着奏折的手不由一顿,她不露痕迹地别开眼。
早朝时正四品以下的官员无诏不得进入大殿。
如果有要事要禀,也需提前递折子,获准后才有资格站进来。
待几个官员依次汇报完上奏的事,天已经大亮。
苑九思见时候不早,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本公主的及笄之礼,会提前到明日。早朝前本公主去见过父皇,已商量妥当,众卿家可有异议?”
“这。。。。。。”兴许都觉得荒谬,不少官员面上露出难色。
苑九思不言,由着他们窃窃私语。
“如今正大兴减税之策,国库本就入不敷出。去年一年,夏夷数城又饱受天灾,难民不计取数,朝廷几次开仓放粮,使得本就不充盈的国库几乎见底。”
终于,朗弘向前一步,看了眼苑九思道:“不愧是帝女,不论从阵仗声势,还是耗费的银钱,这典礼的花销可都是要比柔德公主的宏大隆重不少啊!”
朗弘笑着,语气中的恭维之意也实实在在。
若是不仔细听内容,几乎真以为他是发自肺腑的夸赞。
偌大的大殿,顷刻间鸦雀无声。众臣面面相觑。
苑九思不语,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护城河面的冰数寸之厚。要游船,怕是要耗费多少劳力为帝女开出条水路?”
苑九思眸色一沉,面色有些难堪。
像是知道她的迟疑,公皙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朗弘,不由嗤笑:“国公爷这话可就岔了,承蒙陛下厚爱,典礼的开销用度,是早早就钦定的。日子不可能帝女说改就改。英国公这话。。。。。。是信不过您自个儿举荐的储君了?”
他不提倒罢,朗弘心中本来一直对举荐的事耿耿于怀。
兴许他当初不提立储,或者站出来反对,聂如扇早就撑不下去了。和嫔的孩子虽年幼,但不是不能扶持。
只怪他掉以轻心,反而让聂如扇赚得衣钵满盆。
“正因如此,本公主自是知道国公所言、所做是为了本公主着想。更何况,英国公所言也不无道理。”
苑九思淡淡看了眼公皙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其余人。
半晌后,她朱唇轻启,缓缓道:“将游船之日提前,并非淑仪一人所愿。眼下天寒,水面结冰,本公主会缩减水路路程,减少人力物力消耗。父皇虽龙体欠恙,但他现在的安排,也必有道理。”
“至于及笄典礼用度,本公主已在祖例的基准上大幅缩减,甚至延用了部分皇姐的旧物。英国公倘若还觉得这个规矩不合适,不如向父皇启奏,群臣商议,废掉这一祖制!”
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大殿中除了她的说话声,再无其他音响。
苑九思眉目凛然,全然不同往日的模样。即使面庞的稚嫩尚未完全褪去,但也让人不得不惧。
藏在袖子里的手轻微地颤抖。
苑九思暗中捏紧拳头,反复告诫自己不能露出怯意,不能慌也不能乱。
今日只是第一次交锋,这样的情况在以后的朝堂上还会出现许多。
她不能始终指望公皙堇为她一次又一次地站出来解围。
“老臣不敢!”
朗弘刹那哑然,没料到她会变得这样厉害,与记忆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皇储截然不同。
老脸刹时通红,他下意识躬身反驳:“老臣也只是为夏夷着想!如今夏夷虽看上去国力强盛,可公主不要忘了,边境各诸侯国近年强兵强权。公主身为储君,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朗弘话还未说完,一串拍掌声径直将他打断。
“国公爷这番对江山社稷的高谈论阔,不管是何时说出来,都是实实在在有理的,让人无法反驳。”
公皙堇终于正眼看向他,挑眉反问:“本官从四皇子处得来的都是边外捷报,一众将士不畏寒风暴雪驻守边关从未有过懈怠。”
“这。。。。。。”朗弘语塞。
“不过国公是朝中老臣,自会多虑许多。”公皙堇笑着,见他实在难堪,勉为其难地打着圆场。
朗弘看了看座上的苑九思,又看了眼公皙堇。
这两人沆瀣一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足了他下马威。走入政局数十年,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遂他冷笑:“帝女和上卿当真以为一切太平吗?朗御史曾任九府巡都,与按察使王勉一起治理南平震灾,南平是如何看待我夏夷的,朗御史当最是清楚。”
似乎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朗月歌的存在,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望向了角落里的人。
原来这就是朗御史今天也来上朝要禀的要事了。
碍于众人目光,朗月歌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殿中央。
“微臣参见帝女。”他躬身朝她行礼,面色惨白,眼里没有什么神采,平静得如死水。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少年了。
苑九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有点难过。
但依旧冷声问他:“朗御史,英国公方才所言,可确有其事?”
朗月歌的腰弯了很久,他知道自己转头就能对上朗弘殷切的目光。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像针一样,刺在他的身上,割得他皮肤生疼。
为什么要逼他啊!
“回帝女的话,微臣。。。。。。不知。”良久,朗月歌垂着头道,话出口的瞬间如释重负。
他知道父亲在因苑西荷的事而忐忑,也知道今日在众目睽睽下忤逆他的后果。
从小父亲教导他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二十年来他一直铭记在心,一言一行无愧于心。
可是为什么现在要强迫他违背自己一贯遵从的信仰。
朗月歌呆滞地站着,没听清父亲和苑九思接下来说了什么,他浑浑噩噩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诚如谢彻所说,他从小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人生坎坷。稍逢变故,就容易陷在泥潭里爬不出来。
直到走出朝议殿,朗月歌倏地觉得额头一痛,接着,好像有温热的液体徐徐顺着面颊滑下。
细看,一块带血的象牙朝板滚落在他跟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朗月歌这才清醒许多。抬起头无措地看着朗弘,不知该说什么。
额角的血流到眼里,让他双目泛红十分狼狈。
蹲下将朝板捡起来,朗月歌用袖角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后还回去:“父亲。”
“朗月歌,你真的太叫我失望了!”朗弘见他这副窝囊模样,心中失望透顶,连对他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
也没伸手接朝板,他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大殿中的人都走光了,苑九思还站在原地,公皙堇不由走到她身边安慰道:“等有一日他想明白了,就会好的。”
“嗯。”苑九思点点头,不再看外面发生的事。
她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去握住公皙堇。
伸手拍拍她的背,公皙堇沉声问:“要实在放心不下,传御医帮他包扎下?”
苑九思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这么做的的意义又在哪里呢?让他更加为难,让他们父子彻底反目成仇?”说着,她幽幽叹气。
“其实我反而希望他能做个恶人,至少,不要让我这么愧疚。”
就算她面对朗弘,赢了他,可是也并没让她心里好受多少。
***
翌日傍晚。
苑九思在瑰延宫梳妆好,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提前上宫船等候。
去年她也陪苑西荷在这艘船上侯着过,一切对于她并不陌生。
只等酉时的钟声响,典礼开始。
她刚在船舱中落座,还未开口说话,舱门处便有人跟进来。
花笺兰猗见得来的人是公皙堇,都极识趣地掩门退了出去。
“我刚想怎么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影呢。”苑九思睨他一眼,兀自坐着,给自己斟了盏热茶。虽板着脸,只是她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怎的,怕我不来了?”公皙堇从后面揽着她,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
菱花镜中,她眉心点着花钿,本就好看的面庞被脂粉精心修饰过,越发显得朱唇艳红,眼波缠绵。
他心中一动,轻咳一声别开眼去。
透过水道的栅栏,依稀能见得宫外的盛况。
苑九思心思全在外面,倒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她略一思索,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答道:“你答应过我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