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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九思脸色红得颇是不正常,迷蒙中眉眼和唇角都微微下撇,许是难受着了,模样可怜得很。
三月的衣衫已经渐薄,她浑身滚烫,公皙堇扶着她背的手隐隐能感觉到有几丝温度透过布料传入他掌心。
“真是不顾惜自己。”叹息几近无声,他眼睑微垂也不多言。
想起想起国庸监后院还有几间空房。公皙堇手臂略一用力,就将人轻松地打横抱起来。头顺势一偏,苑九思的脸正好埋在他胸膛上。
迷迷糊糊中她像是听得谁的心跳,气息清冷,怀抱宽厚。
彼时太阳已经露出一角。
公皙堇稳步抱着她朝国庸监后殿走去。
身长玉立,紫绀袖摆拂碎的晨光散落了一地。
美人腰肢柔如无骨,倚在他臂中。
授课的时辰里宫女太监若没主子应允都不得随意进入殿堂,殿后的小太监适才听得里头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在外头候着等吩咐了。
此时见公皙堇抱着人出来,赶忙迎上去。
“本官记得学监里有备用的治温病的紫寒丹,去取过来。”早晨微冷的光使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公皙堇神色淡漠一丝涟漪也无,冷声道。
小太监一惊,点点头赶忙退下去找药。
·
那二人离开以后国庸监殿中,鸦雀无声。
苑明疆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公皙堇已走远的背影,目光徐徐又落在苑九思的桌上,眼中情绪不明。他这个皇妹什么时候与朝中上卿搅和到一处去了?
公皙堇的底细早前他就命人试着查过。
此人一直以来清心寡欲,从未听说过与什么女子有半分亲近。古板得甚至府中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可眼前所见,实与传言相差远了。
还是他唯独为这个皇妹破了例?
苑九思与朗月歌的事,苑明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不是知晓详尽,可根底也握了几分。
后宫中聂贵妃独大,苑九思又是个受宠的,若朗月歌能娶得苑九思,于自己继承大统并无坏处。
遂苑明疆偶尔也会留朗月歌在东宫小坐,自己先行一步,却叫他随后过去,时常朗月歌会来得迟一些,但他从不问中间间隙他去了哪里。
有意无意地撮合。。。。。。
可如果插。进来的人是公皙堇,就该另当别论。
相反,若仅用一个妹妹就博得公皙堇的好感,苑明疆乐意至极。
毕竟他和朗月歌这处不同。
朗月歌就算没了苑九思也会有其他人蜂涌而去,其中不乏较她更加美艳窈窕的女子。
而朗月歌也定会理解自己,仔细权衡清利弊,苑明疆勾唇一笑,复坐回位置不再吭声。
见公皙堇将苑九思带走,花笺忙也要起身跟过去。
刚迈出步子,苑西荷就直接拉住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花笺,苑西荷似笑非笑,“看你模样,是早就知道淑仪身体不适?”
花笺没开口辩驳,苑西荷就当她是承认了。
“既然自己上不了心伺候不好,就别事事逞强碍手碍脚,还是去叫兰猗跟在淑仪身边看顾更妥帖。”情真意切,言辞少不得尖利几分。
甚至一反平日温婉柔和的模样。
旁人皆是晓得苑西荷那温柔的性子,也晓得她和苑九思关系有多好。见她此时如此大变脸色,定是担心过度。遂都道她出于心疼妹妹,气急之下才叱责花笺。
也是头一回在人前遭这样的冷语,花笺咬着唇不发一言。
怕耽误了苑九思那边,她听了话低头就跑出去叫兰猗。才在国庸监外的坝子中跑开些,她就远远看得胥墨与太医院的人来了。
胥墨老远就见得花笺匆匆出来,心下不由纳闷,她不在苑九思身旁呆着,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幸好今儿大清早贵妃娘娘就知道公主气色不好,前不久才差了小太监去太医院叫太医,我跑着半路就见得陈太医过来。”
左思右想,以为她是等急了,胥墨挥挥手先几句解释让她定心。
看得有人来,花笺才笑笑,只是不大自然。
“咦,你怎还不进去?”胥墨带着陈太医往里走去,看她杵着不动便回过头问她。
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蓝底的牌匾,再看着里头仍坐住的几人。
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花笺笑得有几分勉强:“我出来叫兰猗进去。”
***
国庸监里边种着许多木兰,眼下正是花开时节,窗正开着,往外一望就能见得重重白如雪的花瓣。
一树一树开得正盛,密密压枝。
有缓和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柔柔地打下来,公皙堇正要俯身将人放上矮榻,臂上却突然被抓得一紧。低头看去,苑九思的手正牢牢拉着他。
察觉人要走,她还往他怀里微微缩了一下。
好笑地伸手拍拍她圆润细滑的脸,公皙堇神色不自觉地就柔和下来。
“我不走。”语中意外地带上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像是听明白他的话,苑九思的手渐渐松开。
腾出手替她拨开有些汗湿的发际,公皙堇有一瞬的迟疑,还是从怀中掏出张锦帕给她揩汗。
指尖逐一掠过她的眉眼,他眼带笑意,但嘴上忍不住骂她:“真是个丑丫头。”
冰冷的榻全不如在人怀中躺着舒坦。
苑九思难受地缩着身子,不住哼哼。
这时,方才那个小太监取了药敲门进来。将东西放好,小太监下意识看了眼巍然坐于一旁的公皙堇,心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病了一个就连课都不授了么?真没看出来上卿大人是个这样有人文关怀的人。
但他不敢多言,规规矩矩地退下去。
就着手公皙堇就欲将药丸往她口中送去。
本不是个难事,只是没让他想到的苑九思虽人还病着,但脑子里还意外地机警。
觉出有人喂她东西,苑九思紧抿着唇先偷偷试了试那东西残留在唇上的味道。
吃着是苦的,她当即皱紧眉头,死活不肯张嘴。
“吃药。”见她昏迷中都不忘咬紧牙关,公皙堇忍不住扶额。
硬邦邦地哄了几句都不见成效。
“那下官走了,随公主吃不吃。”委实没有耐心再继续和苑九思耗下去,他直接撂话下了最后通牒。
“。。。。。。朗哥哥,不走。”
“。。。。。。”
公皙堇难得的柔情与耐性就被她那声“朗哥哥”唤得烟消云散。
面上一黑,刹时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公皙堇直接就捏住她的下颚。
稍微一用力,那粒黑滚滚的药丸就滚进她嗓子眼,动作干净利落眨眼就完成。待苑九思吞下去后,他连口润喉咙的水都吝啬的没喂,任由她烂着一张脸。
真是越来越丑了,他唾弃。
兰猗走在门口,恰巧就目睹他一连串粗暴无比的动作。
“上卿大人?”防止他继续害人,兰猗赶忙出声打断,心疼地跑过去,迟疑地看着睡得昏沉得苑九思,她脸上一抽。
虽她知道上卿与公主彼此不合,但也不至于相杀至此啊。
毕竟公主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尤其眼下还在病中!
不怜香惜玉都罢,竟还趁人之危!
“花笺呢?”见进来的人是兰猗,公皙堇随口问了一句。
就算心头不悦,兰猗也不敢表现出来。
连苑九思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都怕他,而自己能有什么本事和他斗?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苑九思平日教的东西在关键时刻还是顶管用,遂她还算恭谨地答了:“花笺姐姐在外头候着。”
第25章 春寒料峭()
因有苑西荷的话拘着,花笺只能一直守在外头。
苑九思病得厉害,陈太医替她瞧了后吩咐下来,她现在体子虚弱得很,不能急着送回允阑轩。花笺在外面听说后就去隔壁屋里找得几个软垫子,叫小宫女拿进去,让兰猗替苑九思垫在身下。
国庸监的用度比不了瑰延宫,她想着榻软些苑九思躺在上头应该好受点。
天渐渐热了,午时日头渐盛,太阳晒人。
中午稍作歇息时,公皙堇出去正巧就遇上在外边罚站的花笺。
花笺见是他本想过去,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无声地张张嘴,叹了口气。
眼看着人就要走过,公皙堇却忽然在她面前顿下脚步。
“大人。”花笺咬咬嘴唇,有些惶恐。
“即便公主是主子,可你心中也需要拿捏好分寸。殿考时如此,昨夜今日亦然。”公皙堇言语虽算平和,但眉目间是淡淡的疏离与严寒,晦暗难测。
他言简意赅,瞥了眼花笺还是向她道,“兰猗一人看顾不过来,你先进去伺候。”
听着他的话花笺心头意外,苑九思的几件事他竟然都知道得详尽。
“花笺多谢大人。”那丝害怕的情绪被她极快地掩了下去,感激地看着他,花笺连声谢过。
回廊外摆的盆花在阳光炙烤下反射的光有点刺眼。
花笺垂着眼一面走一面思量,昨夜的事照说不该有其他人知道才是,可公皙堇竟然这样说了。
莫非公主晚上是去见得。。。。。。花笺眉头微皱。难怪昨天她回来就闷闷不乐,还说有紫衣裳罗刹索命,今早一定要再来见朗公子一面才安心。
原真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老天偏爱作弄人,花笺暗想。
走到苑九思歇息的房门外,花笺看见往日常跟在朗月歌身畔的那个仆童也在。想了想,她将要过去问问朗月歌到底是怎么回事,房门却倏地打开。
里面信步走出一个人来,身躯凛凛,气宇轩昂。
硬生生地掐断花笺将要出口的问话。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花笺赶忙躬身行礼。
苑明疆颔首示意她起来,端详她半晌,色厉内荏地道:“皇妹既然经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