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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歌悄声背着我走了,皇姐也不来看我。光阴寸金,本公主却被困在这儿虚度。花笺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手头摩挲着朗月歌赠她的玉珏,苑九思两眼放空。
“言念君子,其温如玉1。当真是骗人的!你道他怎的能连个话都不捎给我?就冲这样的态度,本公主便不要再喜欢他了。”
看花笺一直不吭声,她忿忿地跳至她面前,试图找一找存在感。
花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怕她再胡乱猜疑忙说:“或是事发紧急,朗公子没来得及罢了。依奴婢看,朗公子心中还是有公主的。公主还是姑且喜欢他吧。”一边讲话,花笺目光落在苑九思手上那枚青绿的玉佩上,无声质疑她的口不对心。
“咳!”有些尴尬地把东西重新收进怀里,苑九思清了清喉咙背过身去。“其实本公主也是怎么想的,这样就不理他,惩罚委实重过重。本公主菩萨心肠,还是不计较这回好。”
末了,她慨叹:“花笺,你我果真英雄所见略同!”
“。。。。。。”
***
四月寒食,晨光熹微。
普陀山地处皇城北郊,仙云缭绕,常年翠笼树青。气息肃穆而又祥和。
山前两座石碑巍然而立,直指云霄。石碑上篆刻的都是夏夷历代帝王的丰功伟绩。
坐落于山脚的普陀寺是宣帝早年就命人建下的。
因是皇家的庙堂,又有高僧主持,几十年来香火从未间断过。
锣声高鸣,皇家明黄的仪仗绵延了数里,威严壮阔。
苑九思端坐在银顶黄盖红帷的凉轿里头,偷偷张嘴打了个哈欠。随即一股沉沉的香火燃烧后的烟味就钻进她鼻子里。
重重纱幔虽将她面容隐匿得很好,但外头还是能大约看清里头的轮廓人形。
被呛着了她也不敢乱动,怕被人看见自己失仪态。只能小动作在袖子里翻翻花笺早前给她准备的小人书,分散注意。
普陀寺的住持方丈是个眉眼和蔼的老头,虽已杖朝之年,看上去却不过花甲。头顶有九个戒疤,披着袈裟。早早地就带着一众弟子庄重地侯在庙门之外。
苑九思抬头看那顶金箔牌匾,上头的字正是宣帝亲手所书。
大钟敲响的声音堂皇而厚重,冗长的繁文缛节之后。
苑九思带着花笺兰猗来到后院,暂做歇息的禅房早已经安排好,虽然简单但打理得格外干净,不染纤尘,房里古朴的木质香混杂烟火味道,调子也好让人宁静舒心。
兰猗将窗子支起来,院里头栽满槐树。
一簇一簇密密麻麻的槐花在枝头打了圆润的骨朵儿,风一吹就零零散散掉下些许开过了的,雪白的花配上嫩翠的芽,煞是好看。
在榆木盆子里净了手洗干净脸上沾上的烟灰,苑九思便悄袱里拿出一件男子样式的衣裳。
“这是?公主您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花笺看着他拿出的东西,脸皮忍不住一颤,嘴角抽搐起来。
苑九思故作神秘地一笑,冲她眨眼。“若是被你知道你会乖乖将它带出来?”
“。。。。。。”花笺很坚决地摇头。
“这不对了?既然如此本公子为何要告诉你?你可知这叫什么?叫情趣。待我出去逛一逛。。。。。。”说着又像变戏法一般,从包袱里抽出一把折扇。学着书里戏里的浪荡公子模样,拿扇子挑起花笺的下巴。
花笺板着脸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若是公主要这样去外头,奴婢立马就去禀报贵妃娘娘。”
没料到她会突然倒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苑九思亦警惕地往后退去,阴阳怪气地嗔唤,“嘿!花笺你这是在威胁本公子,哦,公主?”
“奴婢可是在讲真的。”她站在门口,似随时就要跑出去告状。
花笺竟然不屈服于她的淫威,这全然不在苑九思掌控之中。她什么时候学精了还有脾气了?
“你不怕我赶走你么?”
花笺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要告状的态度摆得很坚决。
苑九思衡量再三,想起自己前几次惹的麻烦都是花笺在善后,也是怪可怜的孩子。
“那我就在这庙里头走一圈如何?庙里那么多小和尚守着,稳妥得很。”退一步海阔天空,皱着眉头,苑九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苑九思尝试着商量,这已然是她的底线。
花笺没做声,像是在考虑可行性。
“小娘子,还不快伺候本公子更衣?”看她像有松动,逮着缝隙苑九思赶忙就拉她。
“。。。。。。”
“万一贵妃娘娘或者陛下传公主过去,公主穿成这样。。。。。。”
“兰猗,若是你不那样乌鸦嘴,磨磨唧唧,父皇母妃便不会传我。”
“再说我讲过要走很远么?公子我只是去前头庙里逛一逛。换身衣裳,才显得低调。”
“可是公主。。。。。。”
“是公子啦~”
“。。。。。。”
将珠翠褪下面上铅华洗净,头发端稳束起,再换上一身柳色的男子衣裳。苑九思对着水盆自照,刻意敛下女子的娇柔妩媚,竟也有几分英气刻于脸庞。
看着水中英姿倜傥的自己,苑九思觉得十分满意。
但好像觉得缺了什么,想想后她红着脸把朗月歌的玉珏拿出来系在腰上。
山水折扇一开,原地转了个圈儿,故作风流地扇扇风后朝花笺抛了个媚眼,苑九思伸手就去勾她的脖子。口中慨叹:“今时今日,我皇城第一大美男才子出游,不知要惹多少痴情少女为本公子倾倒与疯狂了!”
说罢也不给兰猗和花笺嘲笑自己的机会,一掀衣角,大步就迈出房门。
路过苑西荷门外时,苑九思下意识朝里头看了一眼。
说起来也怪,她病着的时候苑西荷不仅没来看她,连病好以后也显少和她说话,明显避着她,整日不知在想什么。
想了想脚下打了个弯苑九思就去敲她的门。“皇姐?”
里面有人应声,却也让她等得好些时候才开门。苑九思正等得不怎么耐烦,也没让丫鬟出来,里头苑西荷慢慢走出来。
苑九思乍一看,觉得她形影在不知不觉中单薄了许多。
见她一身男子打扮,苑西荷也露出讶异之色,目光来回逡巡,“淑仪这是要?”
“在下听说普陀寺的签灵验得很,就特地前来邀公主同去求一卦,不知公主可赏光?”文人扇被她挥得呼呼作响。曲里那样文绉绉的套路,她说起来也有木有样。
苑西荷起初一怔,然后神色略微复杂地看着她。
她的妹妹还是一如从前的样子,天真烂漫,爱耍小聪明。她们同长于朱门红墙围成的四方天地里,却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有那么一瞬间,苑西荷想大声质问她,那日她在聂贵妃处究竟听到了什么。。。。。。为什么父皇说的和她亲口告诉自己的是不一样的。这边才有人给了她希冀,才不过几天又被人狠狠摔碎。
她自知道消息后眼眶都不曾红过,可此时看着苑九思却觉得眼眶潮湿。
苑九思眼中有诚挚有关切,倒让苑西荷觉得难以启齿,甚至有一种负罪的恶感。她知道她是真心待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一点防备。
问她也没有什么用处吧,她的心荒凉一片。
“皇姐?你哭了?”苑九思慌了神,有些无措地望着她。
勉强地笑笑,苑西荷摇头。
彼时春光正明媚。
瞥见苑九思身后坠落的团团白如雪的槐花,她轻声解释,“风里有沙子,迷了眼罢。”
这时正有和风缠绵地拂过。
她眼红红,还没流出的泪随着风就碎了。
第27章 一见红颜()
诚如从前,对于她的要求苑西荷没有不满足的。
春晓之际,寺庙中来来往往都是上香的善男信女。
虽苑西荷已换了件衣裳,褪去不少珠翠,但起先在山外迎接过的一些弟子还是认出她。见她身着常服,料应是不想人叨扰,遂也不惊动,事事皆依常礼而待。
有她同路,花笺放心不少,至少一行有个能约住苑九思的人在,她应不敢真闹腾着跑出庙去。
普陀山山有灵气,三季如春冬如玉,众人都道此处有神灵庇佑。
天色尚早,远处还有晨雾绕青山。普陀寺前却已排了长龙般的队。
趁人不备,苑九思悄悄拉着苑西荷爬上雷音阁的二楼。
与嘈杂的大殿不同,阁楼上一片清净,蒲团桌椅都规规矩矩地置着,打扫得干干净净。
雷音阁中的观音像不大,看上去虽然是吟吟笑脸,却眼含悲悯凝视苍生。
鬼斧神工,刻凿细致。
四面墙壁都画着繁复厚重的彩图,浓墨重彩。
壁龛内供奉着几个她叫不出名的神祗。
因香火从没断绝,庙里有沉沉的香火味,浸入梁柱桌木。
苑九思正趴在红褐色的扶栏上看下头跪着摇签的人。
忽然,门口先是一挤,而后又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进门的人身着素色白衣上头仅简单绣几朵嫩绿黄的梅花,但有风过,裙裾飘飘风鼓衣裳。女子身畔还跟一个粉衫的丫鬟,打扮亦雅致脱俗。
气质甚佳,苑九思就不由得好奇人长什么样。正要细看,却听得下头隐约传来几声议论,其中不乏酸语。
“那可是季六儿?”
“从前没听说她信菩萨,是什么风将她从莳花馆吹到这儿来了?”
“你不瞧瞧今日。。。。。。”
“菩萨佛祖宽容,真什么人都渡。。。。。。”
。。。。。。
“这就是莳花馆的人么?”听得那些话,苑九思喃喃自语。再稍挪步避开挡住视线的扶栏,就见得那女子的形貌。
扶风杨柳,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远山黛下的秋水瞳若褶褶星辰。
仅露出一双眼,就勾得人心,如九天仙女迤迤而来。
“皇姐快看!有美人!名不虚传!”站得高,殿中光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