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苑九思有些迷茫自己宫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东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待她静静思索半晌后,脸霎时就变得铁青,难怪她夜里梦魇了,竟是这个鬼东西在作祟。
第42章 七月流火()
娴吟宫,陶然居。
自公皙堇说她的字露锋过多,苑西荷便有意避免。只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
静静练着字,苑西荷神思却在远游,自出游之后,后宫中再没有半点音讯传出。眼下朝堂宁静,却无其他紧要的事。
甚至没人在意她年已及笈,她的归属着落似被人抛之脑后一般。若不是日日梳妆对镜看着束起来的发髻,苑西荷几乎也要以为那日只是她的一场梦梦,一个错觉。
只是梦境那样真实,她享尽万民拥戴,那一刻她终切实感觉到自己尚为天之骄女。
悬肘运笔的手一滞,苑西荷抬头看向正替她磨墨的翠裳婢女,忍不住询问:“款冬,你说是不是本公主太心急,叫聂贵妃看出了端倪?”
此时苑西荷清丽如出水芙蓉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眼神沉沉,神色格外凝重。与平日的温婉可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研着磨款冬试图打破沉闷,细声打趣想宽慰她:“陛下定是舍不得公主,还在仔细替公主挑驸马爷,事情才迟迟未定下呢!”
“仔细挑选?”苑西荷咀嚼着这几字,换其他时刻倘若有人这么调笑她定害羞极了,可是这此时。。。。。。她颇怅惘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有些茫然。
她自嘲一声:“若是真的记挂在心上,早早就会留意着,哪会临到头了还不知选谁?”
见她有隐隐的自弃之色,款冬不知怎样劝慰才能使她宽心。遂大着胆子道:“公主不若与婕妤娘娘说说?这宫中最担心公主的莫过于娘娘了,实在不。。。。。。”
“那你可知道父皇有多久没来过娴吟宫?”苑西荷面上浮现几许冷意,像是自嘲般冷笑着打断她。
“你不知,可是我都一一数着。”顿了顿,她觉着自己语调委实太生硬,耐着性子又道,“且母妃本就浅眠,夜里时常睡不稳,与她说这些不过是徒增人烦恼。”
款冬默默看着她,想道她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本张嘴要讲,可忽觉满口苦涩。苑西荷的事在很早前皆样样是她自己拿主意,她只是个婢子,只怕多说也是徒劳。于是话语一时尽哽在嗓子眼儿中。
半晌,款冬讪讪垂下头收口。
心中浮躁,定不下心绪。苑西荷盯着墨汁氤氲开糊成一片的纸,面上难得地出现一丝忿色,拿起桌上几张纸揉成团就朝门口掷去。
纸团被扔出门外,在门栏口滚了几圈才不动了。
“这样好看的字儿,被糟蹋了多可惜!”门口一声巧笑,一个身着青嫩的芽色衣裙的美人迤迤而来,脸蛋尖尖,柳腰纤纤,裙裾上团团锦簇的白蔷薇开的极艳,她弯腰拾起。
苑西荷坐着纹丝不动,语调沉沉,看想来人的面上已写满不悦,“安美人。”目光不留痕迹地掠过守在门口的枳实,责怪之意不言而喻。
仿佛不曾觉察她的不欢迎。
安沁兰兀自替她将皱巴巴的纸抚平,放回旧位,指尖一下一下点着那未干的墨迹,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也未看门口一眼,她抬起头就笑盈盈地辩解:“公主可莫怪枳实那丫头,是嫔妾不懂规矩,走得快没打招呼就闯进来。害婢子遭了骂,瞧她小模样真怪可怜的,嫔妾看着都心疼。”
“安美人误会了,本公主只是习惯了娴吟宫的清净,一闹杂就觉头疼不适,心里烦闷而已。”
将手中羊毫在笔洗中洗净后,苑西荷缓缓起身就要朝里间走去。显然没有与她虚与委蛇的心思,或者说在她眼中这个人并不值得。
见人要走,安沁兰也不拦,只娇娇笑了,梨涡浅浅音似银铃。
站在原处,眼儿柔媚,愈发显得腰细楚楚。
“嫔妾知公主烦忧,可公主还是要以千金贵体为重。”
听着那串婉转的音色,苑西荷不由得睨她一眼。想了想终顿住脚步,面色缓和几分,“安美人有什么事不妨说吧。”
后宫中不缺美人,却许久不见她这样风姿别致,又鲜嫩的,只是较之聂如扇——
苑西荷垂下眼帘,这一颦一笑风尘气究竟太重了,果真不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可打量着她的脸,苑西荷忽觉着就白白埋没在也是可惜。
一直以来她见不来安沁兰的狐媚油滑,尤是不耻。
好在这女子也是识趣的,只是没想到今日对方竟找上门来。古话有说“物以类聚”,或许自己在她眼中也不见得有多高洁,苑西荷不动声色地想。
安沁兰美眸一转,“嫔妾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在晚香阁闷得慌,便想寻个人说说话罢。”
话出了口她才似觉不妥,拿帕子半掩瑰红的唇笑道:“嫔妾这张嘴就是比旁人欠了些,该打!如有冲撞公主的地方。。。。。。”
“不妨事,”浅浅瞥她一眼,苑西荷转头柔声向款冬吩咐,“愣着做甚?还不去给美人斟茶?”
得了款冬的应声,苑西荷才对安沁兰露出笑:“美人快言快语性子直爽,本公主怎会不悦?说起来父皇身侧到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美人这样标志可人了。”
对于夸赞,安沁兰倒谦虚起来,伸手拨了拨鬓边的细发,无意地随口就是一句:“嫔妾蒲柳之姿,怎比得上贵妃娘娘与婕妤娘娘?嫔妾有幸与贵妃娘娘同生长于柳城,却及不上贵妃娘娘半分。”
苑西荷品着她的话,虽仍不有什么笑意,但说起话终归多了几分亲切:“难怪安美人模样性子都这样好!柳城果真是个毓秀之地。美人且放心,贵妃娘娘宅心仁厚,看在同乡的面上,必不会薄待美人的。”
“嫔妾岂能有福分入贵妃娘娘的眼?听闻后宫之中除了淑仪公主,娘娘最疼爱的就属柔德公主您了。”
“疼爱?”苑西荷语意不明,有如反问。
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款冬几人,安美人欲言又止,低低叹了口气。
看着她的眼,苑西荷目光未偏倚半分,淡笑着:“我听淑仪妹妹说兰香阁新调出了几样新的香,味道极是好闻。款冬,你带几个丫头去替我取些来。”
见人都退下去,安美人才接口回忆起往事:“说起调香,贵妃娘娘才是个内里行家。当初在家中嫔妾就听说过娘娘的芳名,真真是艳绝柳城。”
“嫔妾的表哥就认得一个,那人样貌学识什么都不错,就是好笑得很,总口口声声说曾与娘娘。。。。。。真是痴人说梦!”
端起杯子饮水润嗓后,安美人才娇俏一笑,只是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管他的呢,恐是个患有臆症的可怜人罢,也不怕嘴碎送命。天底下的祸事,哪件不是从嘴里露出来的?”
“可不是?本公主见过许多乱嚼舌头最后命都没了的女子,倒不知道现在的男儿嘴巴也这么不干净。”
苑西荷十分附和地点点头,如说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般。
此时她已经恢复往日姿态,柔柔浅笑,十分温和。
***
“公主、安美人,淑仪公主来了。”两人正说着话,款冬就在外间敲敲门,小声喊了一句。
安美人听得,扶着椅子徐徐站起身,斜了外头一眼,便捏着有点发酸的胳膊边笑着:“看嫔妾这张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总是忘记时辰,既然淑仪公主来了,嫔妾也不再搅扰,先告辞回晚香阁了。”
点点头,苑西荷算是应下,“安美人平时如果没什么事,大可多来陶然居坐坐,你也看见的本公主常一个人在这儿怪冷清,多个人说话也好。”
说着几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安美人如花般的年岁,浪费在晚香阁煞是可惜,四月寒食节要去普陀山祭祖,美人也可提前准备准备。”
苑西荷稍一顿后,多了些迟疑,“至于方才说的那人,美人还是让你那当差的表哥管住他嘴才好。毕竟是条人命,平白送了这世间岂不又多一桩杀孽?”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嫔妾谢公主提点。”饶富深意地看她一眼,安美人嫣然而笑,乖顺地答应。
矗立在原地看她走远,苑西荷脸上的笑逐渐僵硬下来,点点褪去直至消散不见。
看着自己白净的双手,倏地,她扯出袖子中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拭起来,但一股令人恶心的黏腻感始终挥之不去。
木然直视搓得微红的手,她凛声喊道,“款冬,去打盆水来替我净手。”
·
苑九思进门的时候,苑西荷正呆坐在书案前思索着什么,目光还有些迟滞。
屋里的窗棂全都开着,有微风吹进来,裸纱窗幔阵阵临风而起。瑰色斜阳打在雅致的小轩屋中,竟渲染开几分淡淡的薄凉。
走过去替束好散开的窗纱,苑九思欢喜地叫她,“皇姐!”瞬间打破了沉寂。
“我方才在母妃那儿听见些事,就立马过来找你了。”她嘴巴管不住,一见苑西荷便迫不及待地讲起来。
“淑仪来啦,贵妃娘娘说了什么?”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苑西荷一时笑不出来,迅速挪开脸故作轻松地勾勾唇角,神态有些勉强。
也没觉出她的不对劲,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苑九思捡起碟子里一块梅花状的小糕点尝了尝,虽不比上瑰延宫小厨房做的,但酥酥糯糯倒也香甜。
她摆着手很是得意地讲话,“母妃她哪会和我说那些?是我趴在窗外头偷偷听见的。”
将手上碎屑擦干净,苑九思神神秘秘地行至苑西荷身边,抿着嘴直笑,“我听得父皇为皇姐相中的驸马爷是谁。两只眼睛啊,两条。。。。。。”
“是谁?!”苑西荷的手刹时紧紧攥起来,声量忍不住就高起来。
似是不信她有这样大的反应,苑九思被吓得怔着不动,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