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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打着字,面无表情:“他是大学生。”
“真的?一本还是二本?”曹安琪重新在沙发上坐好,“我读理科,他是哪个大学的?学的什么专业?”
萧泽说:“测算。”
他不常撒谎,但撒起谎来没半分不适,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曹安琪显然没听明白,还想继续追问。萧泽把文档保存,合上电脑后拿起旁边的资料书起身。
对方不想搭理的姿态已经太过明显,曹安琪自讨没趣,坐了片刻就走了。
林予一觉睡到了天黑,困是不困了,但是饥肠辘辘。他瘪着肚子下楼看店,休息了多半天也不好意思喊饿,烦得直吞口水。
“德行,你再表现得明显点。”萧泽从台前经过,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楼梯,还同时挽起了袖子,“我做蛋炒饭,吃几碗?”
林予报数:“两碗!有饭后甜点吗?!”
萧泽已经上去,声音飘下来:“自己去挖冰淇淋。”
夏末还是挺闷热的,冰淇淋每天都见底,林予把各种口味剩的最后一点挖干净,凑了个什锦口味。他去门口坐着,一边吃一边欣赏街上的车水马龙。
“林老师,原来你在这儿猫着呢。”
林予抬头就笑:“徐『奶』『奶』,去菜市场了?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啊?”
“这几天你不出摊儿,我做什么都吃不香。”老太太拎着购物袋,“我最近右眼皮老是跳,右眼跳灾,我都小心翼翼好几天了。想找你算算,你也不出来。”
林予心里感动,有什么比被客户惦记着更温暖的事呢。他立刻承诺道:“明早公园外,老地方,咱们不见不散。”
徐『奶』『奶』高兴了:“那我现在就排上号,明天我要头一个。”
翌日清晨,晨雾都还没散干净,早雾晴,林予出门的时候揣上了太阳镜。他溜达到公园外面,依旧挨着花圃摆摊儿。
几日没见,惦记他的老头老太太着实不少,很快就围上来堵了个密不透风。林予昨晚的炒饭吃得很饱,这会儿出门只喝了口水,没想到这群爷爷『奶』『奶』那么会心疼人,豆浆烧饼大苹果,应有尽有。
挨个看完,连算命带聊天,轮到最后一个时嗓子已经哑了,雾也已经散了。林予说完最后一句,收了钱再赠送一句“慢走”。
他咕咚咕咚灌进半瓶水,眯着眼睛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
转移到树荫下,才想起来自己带太阳镜了。他拿出来戴上,以前戴是装瞎,现在戴就要酷一点。“怎么着才算酷呢?”他细细琢磨,微张着嘴巴,有点傻气。
还没琢磨出来,面前的小凳突然坐下一人。
林予表情没变,但此时张着嘴巴代表吃惊。因为面前这人……不太寻常。
一身校服,背着书包,是普通高中男生的打扮,但是却带着帽檐十分宽大的遮阳帽,还戴着墨镜和口罩。
林予心惊,不会是个明星?
不对,穿着校服,莫非是个童星?
“你好,请问你是算卦的吗?”男生忽然开口,语气怯怯的。
林予点点头,想让对方伸出手来看看,结果瞥到对方竟然戴着手套。
他更『迷』茫了,是严重洁癖还是容易过敏?
“我没什么想算的,我就是不知道去哪。”男生放松了些,不过讲话还是犹犹豫豫的,“冒昧地问一句,你看不见会不会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林予怔了几秒,原来对方把他当瞎子了。
他刚想回答,对方却抢先一步:“其实我也有点缺陷,但是我还接受不了,也不想见人。”
既然捂得这么严实,说明缺陷在脸上?林予在墨镜后仔细端详,终于发现男生仅『露』出的一小块皮肤有点问题。严重青春痘还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他安慰对方:“聋人也是有缺陷的,但是有的聋人不会为此难过,反而会享受他们自己的安静世界。看不见是很倒霉,但是能感受到很多肉眼会忽略的东西。你——”
男生打断他:“我觉得太牵强了,如果能选,我选择和正常人一样。”
他的声音不太平稳:“我很久没在街上走过了,没抬头看过人。今天到了校门口,我也没勇气进去,我都快忘记做正常人是什么感觉了。”
男生甚至哽咽起来:“我想像以前一样自在,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
林予有些慌张,他递给对方纸巾,同时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晨练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上班时间也已经过了,路上很冷清。
既然对方是逃学路过,以后估计不会再遇见了。而且对方把他当成瞎子才倾诉心事,那他不如好人做到底。
林予闭上眼睛:“反正我看不见,以后也不会认出你,你有什么想倾诉的,想做的,都可以。不用担心。”
男生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吗?”
林予用沉默回答。
男生顿了良久,终于一点点卸下防备。而这层防备不是对于林予的,是他自己的心防。抬手摘掉了墨镜,『露』出了双眼,然后又缓缓地摘下了口罩,他极低地垂着头,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仿佛过了几个春秋,他在头抬起时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林予的心跳有一瞬间发生错『乱』,咬紧牙关却觉得更加难受。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视线正对上男生隐在帽檐下的面容,骇得他险些惊叫出声。
那张脸上瘢痕交错,皮肉畸形,蒙着泪的双眼都无法完全睁开。
第19章 看上去很美()
男生怯懦的神情背后是鼓足的巨大勇气; 他正对林予; 以为林予是盲人,所以才敢摘下口罩和墨镜; 然后不加掩饰地抬起头。
可是肩膀仍在颤抖; 他的心里也仍然萦绕着巨大的不安。
林予甚至不敢喘气; 生怕一点微弱的呼吸声都会惊扰了对方。他动动嘴唇,试着询问:“你有什么想跟我聊的吗?”
男生也试着说明:“我、我来的时候带着口罩和墨镜; 刚才我把它们摘了。”他又加了一句; 说明的意味不明显,倒像是给自己鼓励; “我现在『露』着脸; 和其他人一样。”
男生说后面这句的时候音量渐小; 可能他自己都觉得自欺欺人。那副模样让林予十分难过,他觉得男生在死命地憋着、压抑着,需要扎个眼儿,或者拧开阀门; 让男生发泄出来。
他故意道:“你一定长得很帅; 很精神。”
男生颤抖不止的身体僵住; 终于在林予的这句话中崩溃。他捂着脸低下头去,随后传出了极力克制的啜泣声。
林予伸手触到男生的肩膀,轻轻拍打,同时轻轻地说:“我是算命的,主要是客户听我说,不过我听客户说也行。”
男生微微松开手; 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没有倾诉对象就哭出来,如果哭出来还是很难受,我可以做你的倾诉对象。”林予已经适应了对方可怖的面容,“而且,我还挺好奇你遇到了什么事儿。”
“谢谢。”男生回应了一句,但好像不敢确定,“真的能对你讲吗?”
林予点点头,笑着说:“但是要收费,五块钱。”
男生终于把手放下,从兜里掏了十块钱出来。他把钱塞给林予,像买了什么救命宝贝,恳求似的问:“明天你还出来吗?”
林予想了想,如果早上出来,遇见老头老太太们的话就穿帮了,他点点头:“出来,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还在这儿。”
男生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又说了一遍“谢谢”。
林予忍不住问:“明天你来哭,还是来找我倾诉?”
男生发愣,显然没考虑那么远。他慌忙戴上口罩和墨镜,又把自己置于铠甲之中,但起身后没有马上离开,踌躇着说:“我……我还不知道。”
林予笑笑:“没关系,随你。反正你给钱了,怎么样都行,不用有负担。”
男生走了,林予又独自坐了半个钟头才收摊儿。他不紧不慢地挪动步子,寻思那个男生明天会鼓起勇气向他倾诉心事吗?还是只『露』着脸体验正常人的感觉?一路走走停停,男生那张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以前遇见过得绝症的人,遇见过因长相而自卑的人,有比男生惨的,也有没男生惨的。他走到了书店门口,看见老白卧在垫子上晒太阳,又想起来以前遇见过的流浪猫。
有的猫好吃好喝,还有玩具。有的猫四处流浪,冬天只能蜷缩在车底。
猫跟人一样,或者说人跟猫一样,又或者说这世间万物都一样。
男生的脸终于从脑海中散去,他推门进入了书店。
“靠,还不如多溜达一圈呢。”林予一进去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之前遇见的那个女生,也就是曹安琪。
曹安琪坐在他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抱着跟他最亲的陶渊明,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直接不客气地说:“给我来杯冰淇淋,要香草的。”
林予情不自禁地回头看萧泽,萧泽正给客人算账,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只好从算命的林老师自动切换成猫眼书店的服务员,挖了杯香草冰淇淋给曹安琪拿过去,还很专业地说:“您慢用。”
曹安琪看着他乐:“你今天没课啊?”
林予没明白,什么课?转念一想大爷大妈们都喊他林老师,那算命也等于上课了,回道:“上完了。”
曹安琪心想大学就是轻松,又问:“下午还上么?”
林予回答:“下午不上,光每天早晨上。”
曹安琪羡慕道:“你这个专业课好少啊。”
林予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他打量曹安琪,这姑娘是个十足的美少女,看两眼就抚平了刚才看那个男生所受的伤害。
“哎?你这校服……”林予才看出来,曹安琪身上的校服和那个男生穿的校服一样,“你也是实验高中的?”
曹安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