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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带着家属,萧泽看到后扭头把林予拽到旁边,向同事们介绍:“我弟,林予,会算命。”
林予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不太好意思,但是很大方:“大家好,我叫林予,来蹭晚饭。算命的话,算得比较准,回头客挺多的。”
他这自我介绍有些逗人,立马有几个起哄的要找他算。这一层被研究院的人包圆了,几个科室的同事都在,其实年底大聚餐的话还没到日子,但考察队又要出征,所以提前了。
终于落座,菜品还没上齐,期间不断有同事来和萧泽聊天,有闲话家常的也有咨询意见的,萧泽都耐心解答,实在嫌弃的时候便怒踹一脚。
林予坐在旁边喝可乐,他觉得萧泽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甚至觉得萧泽平时应该是在……随便地生活。
起床了,那就去跑跑步,到饭点儿了,那就吃口饭。招呼客人、写论文赚外快、抱着猫坐在门口看夕阳,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
萧泽做那些的时候也许没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无所谓辛苦或享受。而此时此刻完全不同,他在旁边的嬉笑怒骂都饱含着情感,用句俗气的话说,是眼里有光。
“弟弟,能喝酒吗?”
林予回过神,见一位年轻的小哥正在给大家倒酒,他端起杯子接住了对方为他倒的酒,说完谢谢,把杯中一半的红酒倒入了萧泽的杯子里。
正好萧泽聊完回头,问:“能喝么?喝不了就都倒给我。”
林予说:“哥,我想跟你干杯。”
他昨晚纠结担心的半宿,现在全都释然了,不想再惦记还未发生的事儿,只想跟萧泽庆祝一下。“哥!”他抬手碰了萧泽的杯沿,“庆祝你重回考察队!”
林予一声喊完,周围顿时静了。两秒钟后,众人纷纷回神,有的欢呼,有的鼓掌,有的摇晃着香槟喷得到处都是,要一齐庆祝萧泽归队。
林予傻了:“你还没告诉同事们吗?”
“没有,昨晚刚想好。”萧泽被人从后面摇晃着肩膀,“你不是不乐意我回去上班么?”
林予装傻:“没有啊,上班好。”
“少来,躲浴室和萧尧唠叨半天,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萧泽被起哄上台讲话,还被塞了话筒。他对林予说完便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拍拍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萧泽扫视一圈:“休息了几个月,好在人还没变懒,正好想冬天去山里看看雪景。别的没什么了,主要是想我那辆越野车。”
大家都不干,还让他再说两句。其他同事还好,考察队的队友们都知道他当初休假走人的原因,副队问:“萧队,这回对人员安排有什么要求吗?”
萧泽回答:“没什么要求。做得不好大家都可以帮,不好好做就趁早甭掺和了,就这些。”
林予贴着椅背,感觉萧泽在训话,在立规矩。他向来没人管,顶多被城管治一治,这下亲眼见萧泽在满厅的人面前撂话,心里忍不住惴惴。
毕竟萧泽不是最大的领导,也不是最资深的专家,萧泽会不会得罪人啊。
这时副队凑过来问他:“弟弟,你哥在家训你么?”
林予装『逼』:“我哥都是听我的,我让他往北他就直冲北二环了,我还得拽他。”
萧泽说完了,在又一片掌声和欢呼中回到座位上,之后院长讲了两句,等菜上齐聚餐终于正式开始。座位都是按科室坐的,吃了一会儿后大家都满场飞,林予盛了碗八宝饭低头吃,突然被一位喝多的大哥搭上了肩膀。
大哥说:“萧队的弟弟,来,给我算算财运!”
林予被酒气熏晕了:“大哥,你这条皮带是爱马仕的,就不用我算财运了!”
“识货!最新款!”大哥脸蛋儿绯红,“他们都叫我巴哥,因为我姓巴,叫巴彦,巴彦在满语里就是富贵的意思。”
林予立刻改口:“巴哥好,你是领导吗?”
“我不是,我跟着你哥混的。”巴哥热切地搂着林予的肩膀,“我家不缺钱,我干这个纯粹是为了理想。那不算财运了,算算事业顺不顺利。”
林予没有真算,但非常真诚:“顺利,因为我哥归队了,他会和你们一起为了理想努力工作的。”
巴哥眼睛一红,像是要哭:“弟弟说到我心坎里了,你知道陈风么?那是我徒弟,他出事以后最难过的就是我和萧队。萧队休息了几个月,但是哪怕休息几年,我知道他迟早也会回来的。”
“为什么?”林予问,“休息太久,就有人代替他了?”
“单纯了不是?”巴哥没真的哭,这会儿是真的笑了,而且笑眯眯,“整个研究院又不止一支考察队,也不止一个队长,虽然我们队确实比较牛『逼』。不过啊,只有萧队敢甩手歇几个月,晾着那帮领导,也就他敢站在大厅中央立规矩,讽刺个别拖后腿的专家。”
林予有点虚荣心作祟:“嘿嘿。”
“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是他弟,肯定知道。”巴哥八卦急刹车。林予差点被噎死,急道:“我哥在家不爱谈工作的事儿,您告诉我是为什么。”
巴哥酒劲上来:“他当初是院里请来的,要不是老院长和你姥爷是同学,他还不来呢。”
这个姥爷应该是指萧泽的姥爷,也就是孟老太去世的丈夫。他问:“那我哥以前在哪儿工作啊?”
“哎呀……你是不是他弟啊,怎么这都不知道。”巴哥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半杯,“你哥以前是测绘局的,我们有一年进山,还见了他们以前留的测量标志呢。写着‘总参谋部测绘局’。”
林予和巴哥勾肩搭背聊了半天,他了解了许多萧泽的工作事迹,有光辉万丈的,也有苦闷不堪的。他本以为萧泽在他心里的样子已经足够丰满,今晚才知道他见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这冰山一角,正好有萧泽的一颗真心。
后来又被巴哥灌了酒,聊着天高兴,难免多喝两杯。林予捧着酒杯开始傻笑,都忘了吃那碗八宝饭。
萧泽也和同事们聊得很开心,酒过三巡稍作休息,他回到原本坐的那桌,走到林予的椅背后面敲了下林予的头顶。
“哥!”林予扭过头,“我认识巴哥了!”
“是么,巴哥酒量最差。”萧泽拉开椅子坐下,“吃饱了么?”
林予点点头,他之前时不时观望萧泽那边,知道萧泽没怎么吃,便伸出手:“划拳么,输的听赢的吩咐。”
萧泽接招,第一句居然输了。
林予夹了个狮子头:“你把这个吃了。”
萧泽吃完来第二局,又输了。
林予夹了个烤羊排。之后把桌上全夹了一圈,最后还盛了碗八宝饭。萧泽呼噜呼噜吃干净,擦擦嘴说:“你这是学我。”
林予心知肚明:“那你还故意输。”
“逗你啊,来,最后来一局。”萧泽侧身半包围着林予,伸出手后戳了戳林予的指尖。林予倒了一杯酒,决定萧泽输了就让对方喝。
“开始。”
“五!十!十五!靠……”
林予输得干净利落,心想原来萧泽最后这把是要报仇。他伸手拿起酒杯开始喝,喝到一半有些困难,等喝完已经晕乎了。
萧泽说:“我赢了,要求是你要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予懵了:“你不早说,我白喝一大杯!”
“我又没让你喝,傻缺。”萧泽抬手揩去林予嘴角的酒滴,低声问,“忽悠蛋,我要回考察队了,也要参加即将开始的项目,你真的没有意见?愿意我走?”
林予在桌下抓住萧泽的手:“其实我昨晚确实不愿意,但是我就算不愿意也是因为不想和你分开,我怕和你的前任们一样。”
萧泽问:“现在改主意了?”
“嗯,改了。”林予感觉到整只手都被萧泽包裹在掌心,温暖至出汗,“我希望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像我喜欢算命,如果你再也不让我给人算命,我肯定就不要你了。”
萧泽吓唬他:“你不要我要谁?陶渊明?那我明天就把他红烧一下。”
林予想起来陶渊明顶自己的屁股,还误会是萧泽,顿时沉浸在不可名状的幻想中。接着脑袋越来越晕,红酒的后劲真凶,他看东西都要重影了。
聚餐圆满结束,各找代驾回家,但是代驾不管送上楼,林予只能被萧泽搀着往回走。出了电梯直奔家门,萧泽觉得像拖着口使不上劲的尸体,开门用力一提,单手勒着腰就把人提溜进了屋。
林予晃晃悠悠地颠簸着,任人摆弄无力反抗。经过客厅,他晃见了俩电视,经过餐厅,又瞥见了俩餐桌,最后被扔在床上,又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俩萧泽。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哥……”他异常『迷』茫,“我脱光了坐你身上会怎么样啊……”
萧泽解衬衫扣子准备去洗澡,说:“会感冒,吃感康。”
“哈哈,你好幽默。”林予翻个身,但仿佛翻的不是自己,是地动天摇的周遭环境。他爬向床头靠着,脸上还挂着傻笑:“我会感冒,你会怎么样啊……”
萧泽做了个深呼吸:“要不你试试?”
林予狂摇头:“嘿嘿,我好害羞哇。”
萧泽没看出来这醉蛋有什么害羞的,倒是什么不害臊的话都敢说。他光着膀子进浴室洗澡,半路又折回来往床头柜上放了杯蜂蜜水。
林予始终靠着床头,晕晕乎乎,他捧着温热的蜂蜜水啜饮,甜得直蹬腿。太撑了,只能喝下去三分之一,他把杯子放下,掏出了亮起屏幕的手机。
“妖娆哥来消息啦。”他咧着嘴打开,看见一行熟悉的字,“弟弟,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予点开链接,页面直接跳转到一则视频,加载了几秒,画面清晰起来。他凝神屏息,醉眼朦胧地瞧着手机屏幕。
因为重影,他看见了四